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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嫁妆的隐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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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迎春起来得很早,用过早饭,绣橘来报,大姑娘雨凌和通房丫头水绸来给迎春请安。

    迎春让人请二人进来。

    迎春打听得雨凌是陈姨娘所出,是府上的大小姐。而水绸是孙绍祖的通房丫头,一般在孙绍祖身边伺候着。迎春倒是想见见这位“女儿”和通房。

    小丫头把帘子挑起,走进来一个七八岁年纪的女孩子,相貌清纯可爱,上前施礼,称“给母亲请安”。迎春笑着让司竹给雨凌让座,雨凌却只称“父母面前,无女儿座位”等话,并没坐下。

    迎春打量着雨凌,只见她身量虽未足,却举止大方,守礼可亲。迎春让绣橘把雨凌让到椅子上,又命司竹把见面礼给雨凌拿出来。雨凌接过礼,笑着谢过迎春。

    雨凌坐下不久,她后面的一个女子走过来,给迎春见礼。绣橘向迎春介绍道:“夫人,这是水绸姑娘。”

    迎春听说,知道这是孙绍祖的一个通房丫头,轻轻点点头,让水绸起来说话。水绸起身,只是低着头,并没多说什么。

    迎春和雨凌闲话两句,无非是问问她的年纪,可识字等。雨凌也一一作答。

    闲话过后,雨凌辞了迎春。水绸站在那,低头对迎春说:“夫人,有什么事,只管吩咐奴婢去做,奴婢在老爷跟前也是这样子。”

    迎春并没让水绸做什么,让水绸回去了。

    迎春对大姑娘雨凌和水绸的印象还是不错的。

    迎春见水绸走了,叫司竹去找几个妾和通房来。司竹知道迎春是要对付姨娘们了,马上去请几位姨娘。

    不久,司竹挑帘进来,对迎春回道:“夫人,姜姨娘随奴婢来给夫人请安了。”

    迎春点了下头,小丫头挑起帘子,进来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妇,进门后,就给迎春施礼。迎春看向这位姜姨娘,并未叫她起来。

    姜姨娘拜下去,见夫人并未理她,马上跪下说道:“请夫人降罪,请安来迟。”

    迎春也没再说话,让绣橘扶起姜姨娘,姜姨娘也是千恩万谢。

    这时,小丫头进来回话,说陈姨娘来了。随后,进来一个二十多岁,楚楚动人的少妇。陈姨娘进屋来,也给迎春施了礼,迎春同样没说话,专心的看着来人。

    陈姨娘见新夫人并未让自己起身,心下暗气,却并没说什么,微微扬起身子,一副不屈不挠的样子。

    迎春坐在正座上,也不说话,全然屋中无人样。屋子里,一下子静得出奇。

    正在这时,帘子又挑起,一个十七八岁,穿着紫衣紫裙的女子走进来。紫衣女子的出现,打破了屋子里的僵局。陈姨娘微微一笑,心下想道:看来有好戏可瞧了。

    迎春抬眼,就认出这正是新婚时,孙绍祖身边的那个对自己充满敌意的美艳女子。

    此女进屋来,轻扬着头,看向四下,嘴角微绽,笑得灿然若花。走上前,轻轻一福:“楚姣给夫人请安。”

    迎春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子。楚姣是个很漂亮的女子,用天生尤物来形容她是再合适不过了。只见她,香腮染赤,云鬓浸墨,真是美不胜收。楚姣之美和陈姨娘并非一种,陈姨娘有些柔媚之气,而楚姣却是丰容盛鬋之姿。

    迎春嫣然一笑,说道:“几时了?你请的是什么安?”

    楚姣也不恼怒,自起身,坐在一旁的小椅子上,笑着向迎春道:“夫人,老爷的性子,夫人大概不知道。”

    刚说完,楚姣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嘴角不屑的笑道:“你瞧瞧我说的是什么,从夫人与老爷成亲,老爷都不曾在夫人房中留过,夫人怎么会知老爷的性子呢。”说完,眼角瞥向迎春。

    迎春不急不怒,脸色如常,依然笑看着楚姣。楚姣见迎春未动声色,笑着继续说:“老爷喜欢晚睡,自然起得也晚了。我也是刚送走老爷,就来给夫人请安了。论理,我先伺候了老爷,再来给夫人请安,也是正理儿。”

    迎春笑道:“倒是辛苦了你了。既然已经晚了,你还来做什么?”

    迎春的话尖锐而刻薄,常人自然受不住。而楚姣却俏脸轻扬,笑回:“夫人做不到的,我自然要帮夫人一把。正如夫人所言,今儿真真是晚了,夫人既然问我来做什么,也就是让我回去,那我就斗胆回去了。”说完站起身,礼也不施,自挑起了帘子。

    楚姣挑着帘,刚要走出,忽然又回过头来,笑看着迎春:“夫人的嫁妆让我眼界大开。”说完,笑着遮着嘴,走了。

    陈姨娘看向迎春,眼里盛着幸灾乐祸的光,心下大喜:见识过比我难对付的罢,看你怎么收场?

    迎春望着帘子,沉思一下,摆手道:“都回去罢,明天都早些来,莫使人再去请你们。”

    陈姨娘和姜姨娘微微施礼,走出来了。

    绣橘气得上前来:“夫人,那个通房楚姣也太不把夫人放在眼里了,夫人今天怎么就这么放走了她呢?”

    迎春手扶香腮,沉思着:“绣橘,你当真以为我会吃下这个亏么?今天准备不足,我今天先给她个甜枣尝尝,明天,便没有这么好的事了。还有,刚才楚姣说我的陪嫁,绣橘,我的陪嫁怎么了?”

    绣橘面露难色,支吾了半天,才回道:“大老爷和大太太……为夫人准备的陪嫁,很少。”

    迎春杏眼圆睁,看着绣橘,绣橘又道:“这样少的妆嫁,和寻常人家差不多,但是,在我们这样大家子里,可谓少之又少了。奴婢想,这也是老爷不把夫人放在眼里的原因罢。”

    迎春呆坐在椅子上,她从没想到古人女子在婆家的地位会和嫁妆有关。而她又感到阵阵心寒:迎春再不济,也是贾赦的女儿,贾赦怎么忍心这样子就打发了她呢?贾赦置她于何地呢?!而且,贾赦自然是知道这样的嫁妆,意味着迎春在孙府里招来怎样的蔑视。而他还是做了,理直气壮、毫不留情的把女儿推出了贾府。迎春的生死啊,难道于贾赦,就是这样轻如鸿毛么?

    迎春闭上了眼睛,替迎春难过、悲哀、气愤。这样子不顾女儿的父亲,不要……也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