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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外,一个中年妇人走了进来,在护士的许可下,她朝病床上的厉旭阳看去,轻声道:“那个…旭阳,妈来看你了,妈想直接进来的,但前台的护士非得先进来问问你,认不认识我。”
见厉旭阳垂着眸,没说话,中年妇人于是来到他的身旁,视线在他的左腿上停留了好一会儿后,才问:“你是不是怪妈,这么久都不来看你?”
厉旭阳双手环胸,别过脸,一副和她赌气的姿态。
这副样子,倒是让庄静想起了小时候的他:“以前你也是这样,一生气就不理人,怎么长大了,这性子还没变呐?”
厉旭阳抿了抿唇,还是一声不吭。
庄静就像以前那样,哄着自己的小儿子:“妈有妈的难处,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
终于,厉旭阳出声了:“你有什么难处?”
见他虽然问得硬邦邦的,但至少肯跟她说话了,庄静这才说道:“妈忙啊。”
“忙?我一个月前就打电话给你了!你就是国家领导人,也可以抽出一个小时来看看我吧?”厉旭阳终于回过头来,气愤的看向庄静。
庄静目露复杂之色,她倒是想来,但时遇一直说要多考察旭阳一段时间,这一拖,可不就一个月了么?
厉旭阳有些怨毒道:“你知道我这条腿,快要废了吗?”
“我……”庄静看着厉旭阳打着石膏的左腿,也心疼啊,她知道自己的小儿子有多好动和贪玩,现在他动弹不得的躺在这,简直是一种酷刑。
但时遇不肯让她来,她有什么办法?
“你知道吗?我住院后,那群混蛋还不肯放过我,半个月前,他们跑到我面前来耀武扬威,临走之前,又伤了我的左腿……”说到这的时候,厉旭阳的嗓音里充满了怒气。
“你说什么?”庄静声音微微一颤。
原来时遇当时跟她说的,旭阳遇到了麻烦,是这个意思!
这时,隔壁床的男人说道:“是真的大妹子,你这儿子可惨了!被那三个流氓合起伙来欺负!好家伙,连木椅都给干碎了!可惜我当时行动不便,不然就冲过去帮忙了!”
庄静一听这话,气不打一处来:“得了吧你!如果你有心帮忙的话,就按铃叫护士了!”
隔壁床的男人一噎之下,脸上有些挂不住:“那谁…谁知道你儿子到底惹了什么事,才得罪那群流氓的?没准……你儿子也是道上的呢!”
“你!”要换做以前,庄静就发火了,但经过岁月的蹉跎,她现在竟然忍了下来,转而对厉旭阳说道:“儿子,妈今天就去跟医院说,给你换个清净点的病房。”
厉旭阳回绝道:“不用了,就算换最好的病房,我这腿也不能马上恢复。”
“怎么会呢?你还年轻……”
厉旭阳狠狠的瞪着她,道:“年轻?医生说,我这叫二次创伤!一个恢复不好,以后都是个跛子!你懂不懂!”
二次创伤……
庄静嘴唇一颤,想起半个月前,时遇微笑着让她再等等看,旭阳会不会找厉景琛摇尾乞怜的场景。
那副尽在掌控之中的从容,叫庄静无法不怀疑。
这件事,难道是时遇安排的?是他让那些流氓来找旭阳麻烦的?!
庄静混乱间,不忘说道:“不会的,妈不会让你变成跛子的!”
厉旭阳的眼眶红了,嘶哑道:“你知道吗?如果当时有个亲人在我的身边,我也不会那么被动!”
庄静伸出手,握住了厉旭阳的手,道:“旭阳,从今天开始,妈会多来陪你的。”
“不用了。”厉旭阳将手抽了回来,看似冷酷,但眼睛却止不住的瞟向庄静,透露出对母爱的渴望:“我不需要你假惺惺的同情!”
面对这样的眼神,庄静有些坐不住了:“什么同情?你是妈的孩子,妈这是关心你啊!”
“迟到一个月的关心?”厉旭阳冷笑一声:“得了吧,自从我被赶出厉家后,几乎所有的朋友都离我而去,我姐不敢管我,我的朋友又出卖我,连你……也这么久才出现……”
厉旭阳的声音低落了下去,倒是让人不忍指责他了。
庄静试图辩解道:“旭阳,你听妈说,妈真的太忙了,才拖到现在来看你的……”
厉旭阳却一副不买账的样子:“我看你是怕被厉景琛知道了,拿你开刀吧!”
庄静被“厉景琛”的名字一激,当即说道:“如果妈真的怕厉景琛的话,那这一个月,你动手术和住院的钱,妈还敢给你吗?你在妈心中有多重要,你清楚吗!”
一顿过后,庄静又道:“你是妈的小儿子,是自古以来,父母最疼的那一个!知道你伤了腿,我第一反应就是来看你,但妈也要赚钱啊!不然哪来的钱给你治腿、住院呢?你这一个月,零零种种一共花了妈八万块钱!”
庄静语重心长道:“你觉得妈一个保姆,一个月能赚这么多钱吗?不能吧,是雇主人好,知道我的难处,才预知我工资的!人家对我有恩,我当然得努力工作,报答他了!”
在庄静的一再诉苦下,厉旭阳这才勉为其难的接受道:“真的?你不是故意不来看我的?”
“嗯!”庄静连忙一点头。
厉旭阳低下头:“我没想到……会让你这么辛苦。”
“妈不苦。”庄静道:“旭阳,你还记得妈去厉宅看你,你送给妈的那个手表吗?”
厉旭阳沉吟了下后,点了点头:“记得啊。”
庄静笑了笑:“你当时说,让我把你的手表拿去当了,换生活费,妈一直记着这话呢。”
厉旭阳别扭道:“那我还让你当完手表后,别再来找我呢,你又记得吗?”
庄静道:“妈记得啊,但你比你哥哥和姐姐有孝心,这点已经让妈很感动了。”
厉旭阳一听,皱起了眉头:“别跟我提他!当年要不是他的话,晚晚姐又怎么会坠海呢?”
这个“他”,指的当然是厉项臣了。
庄静自是知道厉旭阳的心结所在,因此收敛道:“好,好,妈不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