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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宝说罢,转过身准备离这些人远一些,他如今只想好好习武,争取早日赶上兄长。
宋昱被一宝这不咸不淡的态度惹怒了,他从小到大无论多努力,从未受到过父皇一句夸奖,谢小公子只不过比自己强一点,宋昱觉得自己到了他那个年纪,完全可以超过他,他却轻而易举的获得了父皇的夸赞!
凭什么?就因为他有个了不得的兄长么?
孩童的嫉妒心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却也可以很恶毒,因为幼稚,冲动,想不到后果,所以为所欲为。
宋昱捡起地上的刀,突然对着认真练刀的一宝偷袭了过去。
父皇不是说他没有力气,拿不稳刀么,那他习武时,若是手中这把笨重的刀不小心脱手伤了谁,也是情有可原的吧?父皇总不会因为区区一个阶下囚对自己做什么,宋昱有些幼稚的想着。
宫人们发出一阵惊呼,就见宋昱手中那把刀即将砍到谢小公子肩膀上时,看起来丝毫未察觉到什么的谢小公子反手挥舞了下手中的刀,架在了身后,刚好挡住了宋昱砍下来的刀。
一切仿佛都是巧合,两把刀相碰,发出嗡的一声,宋昱连人带刀飞出几米远,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地上虽然铺着一层软软的草坪,可仍旧痛的他龇牙咧嘴,吓的太监宫女们面色惨白,连忙上前扶起了他:“殿下,您没事吧?”
一宝转过头,茫然的看着他:“您怎么了?”
“谢思故,你胆敢伤本殿下!!”
“我在这里练刀,离您那么远,怎么会伤到殿下呢?”
一宝语气淡淡的,那双同谢忱有七八分相似的眸子凉凉的看着宋昱,宋昱突然就说不出话来。
刚刚他的刀同谢思故的刀撞在一起时,他手腕被震得发麻,那一瞬间的力道令他忍不住怀疑他的手腕是不是要被震碎了。
而这谢小公子,此时却像没事儿人似的,很明显,刚才那力道根本不是他自己发出来的。
宋昱就是再蠢也看出来了,方才在父皇面前,谢小公子是再刻意藏拙。
他如今尚且想不通这谢小公子为什么要这么做,第一反应却是,不能让父皇知道!
若是被父皇知道这谢小公子这么厉害,又要骂他了。
宋昱身后的太监忿忿道:“罪臣之子,也敢伤害我们殿下!殿下,您去告诉陛下,将他赶出去!”
虽然他们都看见了,是宋昱先动的手,可是此刻都仿佛瞎了眼一般,怒斥着一宝。
“行了!”宋昱踮起脚,在那几个卑躬屈膝的奴才头上一人打了一下道:“没出息的东西,这么点小事儿也值得去劳烦父皇?走吧,咱们去别处练!”
“殿下说的是,咱们离这种戴罪之身远一点,免得沾了晦气!”
“就是,您可是千金之躯,被某些人伤了碰了,某些贱命十条都不够赔的。”
这些哄小孩子的话令宋昱神色稍稍熨帖了几分,宋昱冷哼了声,在一群宫人前呼后拥中离开了。
一宝站在原地,盯着这些人离去的背影,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苦涩的笑。
昔日在府中时,他虽然从未被如此骄纵过,但也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唯一吃到的苦头便是刻苦读书习武,以及被谢忱训斥,虽然他嘴上从未抱怨过什么,文才武略在同龄人中几乎是一骑绝尘,可心里有些时候却总是忍不住埋怨几句兄长对他严苛过了头。
如今离了谢府,沦为阶下囚,才恍然明白过来昔日在谢府时他被保护的多好。
那些愤怒,不甘,以及偶尔同谢忱闹脾气,都显得格外矫情了起来。
早知道刚才在多用点力气,将那个娇贵的皇子摔骨折,躺上十天半个月好了,一宝心想,弯腰拎起了地上的刀,对着草坪重重砍了下去,脑中浮现出的,却是嫂嫂平日里耐心的教导和叮嘱。
泰山崩于前岿然不动,待到他日百山轻。
这是嫂嫂陪他练武时,坐在一旁练字随手写下的一句话,此时却仿佛给了他面对千军万马的勇气。
不知道嫂嫂在府上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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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景迟告诫完陈梁兴和谭政二人如何教导一宝后,谭政没忍住道:“陛下这步棋走的甚好。”
攻人先攻心,这谢小公子如今,怕是被陛下牢牢拿捏住了。
宋景迟抿了口杯中茶,但笑不语。
这主意,还真不是他自己想的……
不知道舒青珩同谢夫人那里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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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蘅这段时日同舒尘之间虽然时常有些往来,可舒尘始终保持着君子风范,在外人眼中,他们二人之间早已污浊不堪,该发生的早就发生了,实际上舒尘这数月来连陆蘅的手都未曾牵过。
这日,天气晴好,陆蘅看完府中的账目后,准备将库中的东西清点下。
因为这段时日心神俱疲,陆蘅本就纤细的身子瘦了一大圈。
舒尘在一旁有些看不下去了:“我都同陛下说,将谢小公子从牢中放出来的,虽然还被关在宫中,但陛下不会亏待了他去,你就不能休……”
息字还未出口,舒尘猛然想起她休息下来时,也就是像具行尸走肉般发呆,还不如忙碌时,好歹看起来有几分生气,思及此,舒尘有些烦躁的闭上了嘴。
已经过去将近四个月了,陆蘅还是这样子。
最初他只是以为,陆蘅是一时接受不了,但她心智坚定程度远超其他人,每每受到伤害或者打击,总能以最快的方式自愈。
之前她不是也喜欢过江月沉么,江月沉出家做了和尚后,也没见她伤神太久。
这次谢忱严重些,再也回不来了,她伤心难过都是应该的,可她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大哭大闹,平静的可怕,只是偶尔会发呆,?舒尘便以为她只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这个事实,走出来就好了。
毕竟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谁都接受不了,相对比之下,陆蘅这样已经很好了,尤其是她开始接受他的帮助,舒尘还以为,她再尝试着接受他。
可是一转眼的功夫,已经四个月过去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再软弱的人,过去这么久也会将伤口往心底埋,开始新的生活,可一向心智坚定异于旁人的陆蘅却还是这副鬼样子,每日拼命找事情做来麻痹自己,实在找不到事情做了,便处于一种放空状态。
更令舒尘愤怒的是,他逐渐意识到了陆蘅的不对劲,她仿佛早就看出了他的目的,将计就计,再反过来利用他去劝宋景迟,先将一宝放出来。
这种认知令舒尘愤怒不已,他们二人曾是彼此间最重要的存在,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他的阿蘅会算计到他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