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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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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玉楼轻轻摇了摇头。

    她抬眸看向沈风絮,可沈风絮始终从容且平静地望着她,目光里一片澄澈如水,没有半分多余的情绪,仿佛站在沈风絮面前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生人罢了。

    沈玉楼轻轻开了口:“那篇策论,我知道是你写的。”

    应是她顶替了沈风絮原本地位置,若是沈风絮将这篇策论保存好,若是她没有借鉴这篇策论的内容,沈风絮定能夺得头名。

    可沈玉楼也有些不解,那日考核,沈风絮为何不将这篇策论写上?而是写了一篇平平无奇又毫无新意的策论?

    是别有用心还是一时遗忘?

    但无论如何,哪怕明知道沈风絮是别有所图,沈玉楼依然想要成为九公主伴读,若是有机会接触宫廷贵人,以后前途自是平步青云,不可限量。

    “大姐这话是什么意思?”沈风絮闻言,不由笑了,道,“这话可莫要乱说呀,这要是传出去可是欺君之罪,若是传到了旁人的耳朵里,揭发检举了大姐,大姐自己倒是还好说,可若是连累了我又该如何呢?”

    “为什么?”沈玉楼定定地望着沈风絮。

    沈玉楼想知道一个原因,可沈风絮并没有告知沈沈玉楼,而是叹气一般地道:“大姐大抵是误会了,这篇策论本就不是风絮所写,风絮才疏学浅,哪里能写的了这么好的策论?倒是大姐你,文采过人,学识渊博,又见多识广,文章写的别出心裁,风絮追之不及呀。”

    说罢,沈风絮不再多言,只是说了一句:“风絮先回去休息了。”便与丹砂一并起身离开。

    沈玉楼站定原地,看着沈风絮离去的背影,直到大夫人从大厅中出来时,沈玉楼才与大夫人一并离去。

    ……

    沈玉楼在几日后便要进宫。

    大夫人早早地就张罗着为沈玉楼裁制新衣,请了京中最好的裁缝与匠人,为沈玉楼量身裁制衣裳与首饰,所用材料与做工皆是京中一流,满心欢喜地等着几日后进宫。

    这一日,沈风絮在东宁伯府上的望月亭中闲坐。

    正巧见有布衣男子从前往的青石小路上走过,沈风絮看了身旁的丹砂一眼,丹砂当即会会意,便走上前去,喊了一声:“前面的人停一停!”

    那布衣男子忙止步回身看去,见来者是衣着鲜亮体面的婢子,便知道这应是主子身边的一等婢子,忙拱了拱手,道:“这位姑娘所为何事?”

    丹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什么人,我怎么从来都没有见过你?”

    布衣男子道:“我是贵府夫人请来的玉匠,为贵府大夫人打造首饰。”

    听闻眼前之人是玉匠,丹砂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你跟我过来吧,我们姑娘想要见你。”

    玉匠一时心中大为疑惑,可仍是道:“好,还请姑娘在前方带路。”

    丹砂便领着玉匠到了望月亭中,玉匠这才抬头看见沈风絮,只见她眉眼清秀,眉梢细长,即便是不笑时也同样弯弯如月,似有一种温柔沉静的气息,虽然容色不及之前所见的那一位大姑娘国色天香,倾国倾城,但也自有稠丽风流的情态。

    沈风絮浅笑着道:“您应是夫人请来的玉匠先生吧?”

    沈风絮的态度令玉匠有些受宠若惊,他忙道:“不敢不敢,小人就只是一个匠人罢了。”

    “先生何必客气,您既然被母亲请来,想必是雕工精致,出神入化,能在京中这么多的匠人中脱颖而出,自然不凡。”沈风絮的声音仿佛似春风拂面般,令人心旷神怡。

    玉匠原本还有些忐忑不安,现下却稍稍安定了下来,道:“姑娘过誉了。”

    “先生是要为我大姐打造首饰吧?不知有什么想法吗?”沈风絮似乎是十分好奇地问道。

    “听闻大姑娘喜欢海棠,所以小人便打算在首饰上雕刻些海棠花……”玉匠说着,从怀中拿出图纸,道,“便是这样了,小人已经打造了许多,应该不出两天就可以做好了。”

    沈风絮拿起看过,便笑道:“当真是精妙绝伦,甚是好看呀,只是可惜了……”

    沈风絮说到这里,便稍稍停顿住了,话语中似有惋惜之意。

    那玉匠一愣,便迟疑着问道:“姑娘是说什么可惜?”

    “其实大姐也没有那么喜欢海棠花。”沈风絮将图纸放下,轻轻地道,“先生也许有所不知,大姐原本的衣裳首饰上之所以会有那么多的海棠花,并非是大姐喜欢海棠,其实是母亲喜欢海棠花,大姐向来孝顺,便一直用着,而大姐最喜欢的并非是海棠花,而是杜鹃花,若是先生能打造一支杜鹃花的首饰,想必大姐会更加欢喜。”

    “姑娘所言当真?”玉匠不由问道。

    沈风絮点点头,十分认真地道:“那是自然,我与大姐自幼一同长大,亲密无间,大姐的喜好我自然十分清楚。”

    “多谢姑娘告知,小人明白了。”玉匠感激地道。

    “既然如此,那先生就快些回去做吧。”沈风絮微微一笑,道,“想必到时候大姐会非常喜欢先生打造的首饰呢。”

    说罢,沈风絮便对丹砂道:“丹砂,快送先生回去吧。”

    “是。”

    及玉匠离开后,沈风絮便对丹砂道:“那裁缝现下人在何处?”

    “听花晴说,是在北院里。”

    沈风絮便站起身来,道“好,那走吧。”

    主仆一人便一并前往北院之中。

    裁缝本在院中裁制新衣,沈风絮的突然到来让裁缝一怔,忙道:“小人见过六姑娘。”

    沈风絮只是看了一眼裁缝桌上的新衣,便笑道:“难怪先生是母亲亲自请来的裁缝,这做工如此精细,其上花纹栩栩如生,甚是好看美丽,当真是令人喜爱呀。”

    “多谢六姑娘的夸奖,这些都是小人应该做的。”裁缝笑道。

    沈风絮的手轻轻抚过衣衫,只觉得触感温凉又十分丝滑,是上好的浮云锦,这样好的料子,即便是在京城中也是千金难求,想来大夫人是花了大价钱的,但为了沈玉楼如此铺张也相当值得。

    沈风絮轻声道:“大姐一向喜欢杜鹃花,若是先生能在衣裳上绣上几朵杜鹃上,想来,不仅衣裳会更加好看,大姐也会十分喜欢的。”

    裁缝不由疑惑了起来,问:“大姑娘喜欢杜鹃花?”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倒是看着沈玉楼衣裳上常见的海棠花,沈玉楼应是喜欢海棠花才是。

    沈风絮只是浅浅一笑:“是呀,先生初来乍到,有所不知也很正常呢,若是不相信的话,大可以问问玉匠先生,这一点,玉匠先生也是知道的。”

    “多谢姑娘告知。”裁缝忙道,心中便有了几分定论。

    离开北院后,主仆二人一并走在路上。

    丹砂不由奇怪地问道:“姑娘,为什么要让他们在大姑娘的首饰和衣裳上绣着杜鹃花?这有又有什么用呢?”

    沈风絮淡淡一笑,道:“喜欢皇后娘娘不喜欢杜鹃花。”

    这是宫中秘闻。

    沈风絮也是在嫁与明疏的多年后,才在偶尔与旁人闲话时听闻了此事。

    胡皇后出身显赫,她的父亲是当年胡家的家主,母亲也是京中贵妇,她更是府上千娇百宠的嫡长女,只是在胡皇后十五六岁的时候,她的生母便病逝了,随后胡家主续弦了一位夫人。

    那位新夫人手段狠辣无情,掌管府上事物,而那时的胡皇后已经十五六岁,自然不屑于与新夫人虚与委蛇,两人之间便势如水火,那位新夫人也是胡皇后最痛恨的人。

    而新夫人无甚爱好,唯一喜爱的便是杜鹃花。

    因着新夫人是胡家的主母,故而胡家里处处皆是杜鹃花,每至杜鹃花盛绽时节,整个胡府上下皆是艳丽的杜鹃满堂,漫天视线皆被杜鹃花遮蔽,而胡皇后每每看见杜鹃花,便仿佛是看见了新夫人。

    胡皇后深恶痛绝。

    后来新夫人虽死,但胡皇后依旧厌恶杜鹃花,胡家上下的杜鹃花已经尽数消失了,或移走或毁坏,总之,如今在胡家之中,已经见不到杜鹃花了。

    而皇宫之中同样如是。

    在胡皇后的坤宁宫中。是绝没有一株杜鹃花,哪怕是杜鹃花的衣裳首饰,甚至是一些花纹图案,也皆不能出现杜鹃花的纹样。

    与杜鹃花相关的事物,是胡皇后最讨厌的事物。

    故而沈风絮很好奇,若是几日之后,沈玉楼一身杜鹃花的模样站在胡皇后面前,又该是个什么场景?

    丹砂闻言,便问:“姑娘是怎么知道的?”

    “无疑中听说的罢了。”沈风絮微微一笑,“这些且不提,咱们只等着日后看戏便是。”

    丹砂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

    数日之后。

    在沈玉楼接到裁缝与玉匠送来的衣裳与首饰时,不由吃了一惊。

    无他,衣裳与首饰上皆有着杜鹃纹样,可她从未说过她喜欢杜鹃花,但裁缝与玉匠却不知是从哪里来的默契,竟都以杜鹃作为衣裳与首饰的核心。

    衣裳仍是十分美丽好看。

    沈玉楼虽不喜欢杜鹃花,可奈何裁缝的手艺极佳,便也不追究这一点小事了,将衣裳首饰穿戴完毕后,又梳妆打理罢,便坐上了马车,动身前往宫中。

    因着沈玉楼是第一次进宫,大夫人并不放心沈玉楼,一路陪着沈玉楼到了宫门外,却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有宫婢前来领着沈玉楼前往坤宁宫里。

    沈玉楼一路跟在宫婢的身后,穿过长长又幽静的甬道,便向着坤宁宫的方向而去。

    沈玉楼有心想着宫婢打听皇宫中的事宜,可那宫婢却始终缄口不言,被问了至多说一句:“姑娘若是有什么疑问,一会儿去亲自问问皇后娘娘吧。”

    她才不想与沈玉楼太过亲近,只看着沈玉楼这一身杜鹃衣裳,便知道沈玉楼要倒大霉了,这样一进宫就要惹得皇后娘娘生气的人,她才不会去谄媚讨好。

    沈玉楼也只得作罢。

    如今已是深秋时节,空气中微风里透着深深凉意,坤宁宫中依然是百花齐放,放眼望去,一片花团锦簇,美不胜收,乍见仿佛是误入了春日花园里,在阳光的照射下,越发美丽动人。

    宫婢对着沈玉楼行了一礼,道:“皇后娘娘与九公主如今就在听雨亭中,还请姑娘自己过去吧。”

    沈玉楼顺着宫婢所指的方向望去,正见胡皇后一身凤衣华贵雍容,头戴紫金翟凤珠冠,阳光落在其上又折射他处,带着端庄又锐利的气息,但此时端坐其中,正与一旁的九公主闲话,却颇有一种温和之感。

    沈玉楼低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裳,见没有任何不妥之处,便大大方方地走上前去:“臣女沈玉楼参见皇后娘娘。”边说着,便低头跪下,行了一个大礼,动作亦是标准得体,没有任何不妥。

    她一身绯红暗花浮云锦长裙,长可曳地,其上有栩栩如生的杜鹃花纹样,十分明丽秀美,万千青丝梳理成流云髻,别有一支杜鹃花玉簪,灿如春华,皎如秋月,自是风华绝代,国色天香,只乍见便令人惊艳万分。

    沈玉楼低着头,屏气凝神,可等了半晌,却并没有听到胡皇后的“起身”,空气里竟是一片异常的沉寂,仿佛所有的声音在这一刻都凝滞了一般,便连周围的鸟叫虫鸣都在刹那消失的无影无踪。

    有那么一刹那,沈玉楼几乎以为自己失聪了。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空气中渐渐凝固了无数的冷意,沈玉楼才终于听到胡皇后开了口。

    她只吐了两个字:“起来。”语气竟异常的冰冷,仿佛是淬了凛冬的冰雪一般,令人不寒而栗。

    沈玉楼一时惊住。

    她虽然不了解胡皇后,也不明白胡皇后的爱好,可如今胡皇后的口气却还是能听得清清楚楚的,胡皇后的态度,分明就是在她来的刹那,瞬间改变。

    可……

    到底是为什么?

    沈玉楼一点儿也不明白,她细细回想了许久,依然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竟能让胡皇后露出这般情态。

    她依言站起身来,拘谨地站在原地,依旧低着头,不敢与胡皇后视线相接。

    “你把头抬起来。”胡皇后的语气像是在强压着怒气似的。

    沈玉楼不敢违逆,便抬起了头,可手心却已然出了汗。

    但直到此时此刻,她都不明白究竟是发生了什么,可与胡皇后视线相接的刹那,?她便看见了胡皇后面上深深的厌色,仿佛是看见自己最讨厌的事物突然出现在了眼前,是那种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的厌恶。

    沈玉楼惊骇又错愕。

    为什么?

    胡皇后看了一眼沈玉楼的面容,便深吸了一口气,道:“不愧是玉楼姑娘,果然是国色天香,雍容华贵啊……”

    一句话,惊地沈玉楼背后的冷汗涔然而下。

    国色天香?雍容华贵?这不是用以形容皇后的词吗?沈玉楼如何能担待的起,若是应了,怕是当场小命难保。

    她忙跪下,叩首道;“臣女不敢,臣女不过蒲柳之姿,怎及皇后娘娘国色天香,倾国倾城。”

    胡皇后面上的幽深冷冽之意更甚,她方才第一眼见到沈玉楼时,忽有一种那位新夫人又回来了的错觉,沈玉楼这一身的杜鹃花娇艳又明丽,比之新夫人更年轻、更秀丽,也更……令人嫌恶。

    “你起来吧。”胡皇后淡淡地道,“何必动不动的下跪,好似我要吃了你似的。”

    沈玉楼便站起身来,但心中依旧忐忑不安,旁人皆说伴君如伴虎,此言果然不假,但是皇后便如此难缠,若当真遇上皇帝明锦,怕是更加危险。

    “多谢皇后娘娘。”沈玉楼垂首轻声道。

    她连多一个字都不敢说,生怕有不慎说了些什么,惹得胡皇后不悦,只能少说少错,不少不错。

    “你似乎很喜欢杜鹃花?”胡皇后看着沈玉楼一身的杜鹃花,冷冷地问。

    “臣女……”沈玉楼顿有冷汗涔涔而下,不知答是或否,她不知道胡皇后喜欢杜鹃花与否,故而不敢作答,可在心念电转之下,沈玉楼便道,“臣女更喜欢的是芍药。”

    胡皇后的眉梢舒展了一些,便又问:“为何喜欢芍药?”

    “有诗曰:红退小园桃杏,绿生芳草池塘。谁教芍药殿春光。不似酴醿官样。翠盖更蒙珠幰,薰炉剩熨沈香。娟娟风露满衣赏。独步瑶台月上。臣女喜欢芍药的明艳美丽。”沈玉楼定心凝神,温柔又婉约地道,“芍药又称将离草,没骨花,虽明丽动人,可终究不是百花之王,世人皆说芍药与牡丹相似,却始终不及牡丹。”

    牡丹,自是指胡皇后。

    她说的谦卑又温顺,隐约将自己倾慕胡皇后风姿却始终不及胡皇后的意思表达了出来。

    沈玉楼自认这一番话,没有任何纰漏,可胡皇后却无端地恼怒了起来,她厉声喝道:“你一个未出阁的丫头,打扮成这般狐媚样子入宫,意欲何为?难不成是有意勾引皇上?当真是败坏德行!”

    沈玉楼一时惊愕不已。

    胡皇后究竟是为什么对她抱有这么大的敌意?可她却不敢辩解,只能再一次跪下,道:“臣女并无此意,还请皇后娘娘明鉴,如有冒犯,请皇后娘娘恕罪。”

    胡皇后冷冷地看着沈玉楼。

    只看着那一身的杜鹃衣裙,便令人厌恶万分,偏沈玉楼还喜欢芍药?若但只是喜欢芍药的美丽动人倒也罢了,可沈玉楼竟然还有与牡丹一较高下的意思,当真是不可饶恕!

    胡皇后是先入为主地厌恶了沈玉楼,故而沈玉楼的话,在胡皇后听来,便都有了另一层的意思,所以才这般嫌恶沈玉楼,将沈玉楼原本的意思曲解了。

    “这样丧德败行的人,又如何能成为九公主伴读?”胡皇后冷冷地道。

    此时沈玉楼的手脚十分冰凉,她已经不再想着什么九公主伴读的事宜了,只消今日能平平安安的回家,沈玉楼便觉得已经的莫大的喜事了。

    可一旁的九公主却低低地说了一句:“母后,玉楼姑娘已经拿了策论的头名。”

    她们可是一早便说好了,要让沈玉楼成为九公主的伴读。

    九公主知道胡皇后厌恶杜鹃花,却没有想到沈玉楼今日竟着了一身杜鹃衣裙而来,沈玉楼虽不知情,但胡皇后也不会在乎沈玉楼是否知情,自是十分厌恶。

    九公主还是很希望沈玉楼能成为她的伴读的。

    无他,京中贵女无数,唯有沈玉楼能让九公主能为之惊艳。

    且不说沈玉楼本身容色无双,更是名冠京华,有沈玉楼作为九公主的伴读,自然是最好不顾的人选了。

    奈何今日变故至斯,九公主也不知道一向喜怒无常的胡皇后会不会答应,但至少要试上一试。

    胡皇后深吸了一口气,道:“罢了,便如此吧。”说着,便起身向坤宁宫内走去。

    一旁身边的随从婢子便皆跟了上去,九公主看了沈玉楼一眼,便也跟上了胡皇后一并进入了坤宁宫内,整个听雨亭中,便只留下了沈玉楼一人茫然无措地站着。

    今日……究竟是为何?

    沈玉楼虽然从未见过胡皇后,但也是隐约听旁人提起过,并不像是如此难以相与的人,为何偏偏对她就如此厌恶疏离?可她之前分明也没有做过什么,在京中的风评也一向甚佳,甚至此前那篇策论出世后,还听旁人提起过,胡皇后对她的策论内容赞不绝口。

    可今日究竟是为什么?

    沈玉楼无论如何也不能明白。

    不过片刻之后,有一名宫装婢子从坤宁宫内走了出来。

    那宫婢容色清丽无双,虽是宫装形制,但无论是衣料还是配饰,与其余宫婢相比,皆是独一无二,与其说是宫婢,但这一身装束,若是在世家贵族中,自与贵妇姑娘们一较高下。

    沈玉楼知道,在胡皇后身边有一位十分体面的女官,唤作叶仪,是胡皇后身边最贴身的心腹,叶仪的身份地位极高,即便比之宫中一些地位稍低的嫔妃都不逞多让。

    见叶仪前来,沈玉楼忙行礼道:“见过叶女官。”

    叶仪是一品淑人,而沈玉楼则是没有品级的姑娘,何况叶仪又是皇后身边的心腹,如此行礼,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见沈玉楼面上似有茫然无措,叶仪便轻轻叹了一口气,略有怜惜地道:“方才应是吓到沈姑娘了吧。”

    沈玉楼忙摇头,道:“是玉楼惹得皇后娘娘不悦,千错万错,都是玉楼的错。”

    “其实沈姑娘并无过错。”叶仪低低提醒了一句,“错就错在不该穿这样一声衣裳。”

    沈玉楼一愣:“叶女官的意思是……”

    “皇后娘娘并不喜欢杜鹃花。”叶仪吐了一口气,道,“除此之外,沈姑娘并无任何过错,若是不穿着这一身衣裳,想必皇后娘娘还是会很喜欢沈姑娘的。”

    沈玉楼一时觉得有些愕然,但旋即便感觉后背发凉。

    胡皇后并不喜欢杜鹃,偏她今日穿着杜鹃的衣裳来,也难怪胡皇后对她如此嫌恶疏离。

    可她本不会穿着杜鹃花的衣裳前来的!

    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

    是有人故意将杜鹃花的衣裳送到她手上,若是她不穿,于那人也并无任何影响,可若是她穿了,今日前来坤宁宫,轻则被胡皇后厌恶,重则性命不保。

    当真是心思歹毒!

    但眼下沈玉楼面上没有表露出任何神色,只是万分感激地道:“多谢叶女官提醒,玉楼感激不尽,玉楼本不知道这些事情,并非有意冒犯皇后娘娘。”

    叶仪摇了摇头,道:“沈姑娘早些回去吧,从明日起,便每日卯时前来九公主的含香宫吧。”

    言下之意,便是让沈玉楼作为九公主的伴读了。

    沈玉楼顿时惊愕:“叶女官所说为真?”

    叶仪点了点头,道:“是,皇后娘娘虽然对于沈姑娘穿着略有不喜,但皇后娘娘也并非不明事理的人,沈姑娘文采斐然,自然可作为九公主的伴读。”

    沈玉楼向着坤宁宫的方向深深地行了一礼,道:“多谢皇后娘娘。”

    礼罢,又看向叶仪,道:“多谢叶女官。”

    叶仪轻轻道:“沈姑娘快回去吧。”

    沈玉楼点点头:“是。”便起身向外而去。

    只是沈玉楼方离开听雨亭不久,便听到有内侍尖锐的声音喊道:“皇上驾到。”

    皇帝明锦身形高大,面容俊朗风流,虽隐有年岁风尘,但依旧不减半点风采,不怒时自有三分威严,令人不敢接近。

    此时御驾便停在了坤宁宫门前,明锦摆了摆手,示意身后的内侍停下,便迈步进了坤宁宫中,此时叶仪正与沈玉楼说完话,便要起身回去。

    可叶仪还没有来得及走出听雨亭,便被前来的明锦扣住了手腕,叶仪惊呼一声,明锦手上用力,顺势将叶仪搂入了怀中。

    沈玉楼人在一旁,乍见这一幕顿时惊骇万分。

    叶仪可是胡皇后身后的女官!

    明锦是当今皇后,想要宠幸后宫的女人自然没有任何问题,可他若是与叶仪有情,大可以将叶仪提为宫中妃嫔,哪怕叶仪是胡皇后身边的贴身女官也并无不可,但明锦却并没有这么做。

    这是为什么呢?

    难道是……明锦并不希望旁人知晓此事?

    而此时,明锦低头在叶仪耳边,低声说了一句:“你怎么不在殿内,在亭台里做什么?”

    叶仪面上神色略微凝固,但旋即便柔声笑了起来,道:“仪儿方才和宫女们说话呢,哪知道皇上突然就来了。”

    仪儿……

    叶仪并不自称为婢子,想来两人之间的关系已经足够亲密了。

    明锦微微一笑,便将叶仪抱起,欲将叶仪抱至一旁的偏殿内,可忽地把头一转,看向沈玉楼所在的方向,喝道:“什么人?!”

    沈玉楼方才躲在假山后面,此时不禁有些慌乱,但在片刻定神后,也只得站了出来,但从始至终都是低着头,道:“臣女东宁伯府沈玉楼,今日得皇后娘娘宣召,前来坤宁宫,不慎惊扰圣驾,望皇上恕罪。”

    她故意将声音压得低了一些,听上去略有几分沙哑。

    沈玉楼知道自己容色无双。

    正是因为如此,她才不希望被皇帝明锦看到,只看着方才明锦抱着叶仪,便让沈玉楼觉得明锦大抵是个沉迷女色的昏君。

    叶仪可是皇后娘娘身边的贴身女官,明锦都能如此作为,若是明锦见了沈玉楼后一时兴起,沈玉楼又该如何自处?她如今风华正茂,绝不希望嫁与一个在年纪上都可以成为自己父亲的男人。

    而明锦却稍稍扬眉,道:“哦?是那个容色绝艳的沈玉楼?抬起头来,让朕看看。”

    沈玉楼第一次痛恨自己有着这样的名声,但她不敢违逆,只能将头抬了起来。

    在与明锦对视的刹那,沈玉楼果然从明锦的眼眸中捕捉到了惊艳之色。

    明锦啧了一声,转而对叶仪道:“这位玉楼姑娘果然如此传闻中一般,你觉得呢?”

    叶仪笑得十分勉强,她与明锦之间的事情暴露在沈玉楼的注视之下,令叶仪整个人都有些不适,仿佛有沈玉楼的视线是千万根银针似的,但在明锦的问话下,依旧道:“皇上所说极是。”

    明锦又看了沈玉楼一眼,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番,那样的视线让沈玉楼也觉得十分不安,可她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温柔婉约地笑着。

    明锦摆了摆手,道:“你先回去吧。”说罢,便抱起叶仪,想着偏殿内走去。

    胡皇后如今人在正殿之中,而明锦却抱着叶仪走进了偏殿下,显然是并不打算同胡皇后说些什么,这样的举动,已经是十分冒犯胡皇后了。

    明锦与叶仪……

    沈玉楼一时思绪万千。

    她有些魂不守舍地走至坤宁宫前,便有内侍将她拦住了。

    “沈姑娘还是不要想的太多了。”内侍的声音略有尖锐,但十分冷漠,“今日所见之事,若是传了出去,明朝是否还会有东宁伯府还是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