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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禁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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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啷!

    玉盏破碎的声响,惊荡在容华宫正殿内。

    德妃容华夫人脸色煞白,玉盏脱手跌落碎了满地,她犹不敢置信地震愣在那里,目光略显呆滞地看着跪在面前的亲儿子李玑,口中吃吃道:“你、你说谁毒发身亡了?”

    “母、母妃……”已然斥退了左右侍婢,殿内再无闲杂耳目,祁王李玑跪在德妃面前,显得有些不知所措,面色惶惶,带着哭腔央求道:“您快想法子救救儿臣吧!这、这事真不是儿臣干的!儿臣只是气不过世子平日里倨傲嚣张的气焰,见他沦为阶下囚,想去看他狼狈的样,小小惩戒一下,小小的出一口气……儿臣真的没有在他的饭菜里下毒啊!”

    砰!两手拍在茶几上,德妃霍地站起,脸上盖得厚厚的脂粉“扑簌簌”直往下掉,她满面惊恐地失声道:“李戬当真毒发身亡了?”

    “佘、佘公公探了他的鼻息,说、说是没气儿了。”祁王也自觉倒霉透顶,怎么就摊上这桩棘手的事,像是莫名其妙被什么人当枪使了,“用银针插进饭菜里,果然试出被人下毒……”

    “这、这可如何是好?”匡宗还没有御前提审逆贼,此人就在掖庭内狱暴毙,一旦追究起来,她的宝贝儿子岂不得遭殃?!

    德妃心都悬到了嗓子眼,比儿子更焦急,却没有半点法子,急得不行就乱发脾气:“谁让你在宫中乱逛了?谁让你这么小鸡肚肠与那李戬斤斤计较?前儿宰相还在圣上面前夸你宅心仁厚,你看看你,这下坏事了吧!还偏偏挑这节骨眼,苏嫔那贱人心里头可得偷着乐了!”

    一提苏嫔,祁王心中更加郁闷,无怪乎母妃会大发雷霆,三皇子景王殿下李璀,领兵在西北边陲平乱,此去半月有余,若他此番立下军功,平叛告捷顺利返京,在朝廷众臣心中的威望就会大大提升,在父皇心中的分量也会与日俱增!

    况且,东宫立储将至,三皇子景王得势,对二皇子祁王的打击可不小!

    加之景王崇武,父皇素来偏心于他,此番还将这唾手可得的功勋战绩,让给景王去摘得,反倒将祁王冷落在一边,祁王心中已然有些不得志,眼下,又出了李戬暴毙内狱这件事,对这娘儿俩的处境来讲,更是雪上加霜!

    “已经发生了的事,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祁王也有些心浮气躁了,竟与母妃一样闹起情绪来,“儿臣是来找您一道出主意的,可不是来听您怨怨叨叨。”

    “宫廷内狱出了这种事,最大的嫌疑,还不是落在给囚犯送饭菜的佘公公头上么?”德妃稍稍收敛了脾气,一副狭隘妒忌的心胸,挖空心思般的做这妇人之见:“既然宫里有无数双眼睛都看到你随佘公公一道去了掖庭地牢,你把过错都推给他,不就行了?等等,该不会……就是他往饭菜里下的毒吧?他才刻意拖着你一道去掖庭的?”

    “不会吧?看他的表情,似乎也蒙在鼓里,当时都吓懵了。”祁王李玑心里头乱糟糟的,又受了那么大的惊吓,此时还有些语无伦次:“不、不对,要是他下的毒,他哪里还敢亲自去给李戬送饭?难道是厨子?宫人?总之那些人都会被查问到……母妃,要是父皇怪罪到儿臣头上,那该如何是好?”

    “你父皇,还不晓得这事?”

    母子二人六神无主、急得不行,德妃甚至想到了打点银子,赶紧去堵住一些人的嘴,最好是让那些人不要提及祁王,就当他今日从没去过掖庭地牢,再让佘公公一人抗着,若是金银财物还收买不了人心,大不了,再拿佘公公老家的亲戚家人作要挟,堵死他的嘴!

    而想做这些事,就必须抢在匡宗得知消息之前!

    “父、父皇他、他还不晓得!”祁王擦擦脑门子上的汗,惊疑不定地道:“佘公公惊慌失措地跑去禀告此事,却被御前侍卫强行阻拦在西泠宫政殿外。父皇他、他似乎另有紧要之事,不让任何人擅闯政殿,拒见所有人,一直在政殿内与兵部尚书王冕密谈。西泠宫那头,门户紧闭,儿臣都进不去,这才回了母妃这里……”

    “紧闭政殿?拒见所有人?”本该为此感到庆幸的德妃,脸色却又变了,隐隐觉着:今儿宫里的气氛不对!“玑儿,你来之前,母妃刚刚得知一个消息——如意宫适才也紧闭了门户,不允任何人出入!”

    “如意宫?!”祁王李玑一下子蒙住,喃喃道:“今日这一个个的……都怎么了?”

    ※※※※※※

    未时初刻。

    如意宫内气氛凝重,四下里遍布了人手,严加防范,防着外来的耳目及眼线,贵妃娘娘亲自调教的一些内侍宦官,严密地看守在每一个可供出入的门径,既拦着里头的宫人出去,也阻止了外头的闲人进来。

    中了鸩酒之毒、陷入昏迷中的少年,此时已然被转移到养神殿内厢房,安置在了大床上,躺在柔软温香的被褥里,由贵妃娘娘亲自看护着。

    除了留下几个贴心坎的亲信,养神殿内再无旁人。

    几个心腹内侍齐皆跪在幔帐外,等候娘娘差遣,另有几个娘娘亲自调教出的侍婢,手脚麻利地端着温热水盆,一进一出,闷声不响地做事。

    将血水倾倒出去,又将满盆清澈的温水端进内厢,如此忙碌了一阵,直到端出来的水盆里,再寻不到一丝血色,侍婢们才统统退了出去,与那几个内侍宦官一道,跪在幔帐外,内厢房就只有娘娘与那少年娇客,单独相处。

    熏香袅袅,一室幽静。

    蓥娘靠坐在床沿,低头凝视着床上躺着的少年,她面泛几许复杂的神色,细细打量着昏迷中的人儿,目光从少年眉目之间,渐移到少年左胸处。

    衣襟撩开,少年的肌肤瓷般无瑕,惟独,在他的胸口、心脏的位置,落有胎记,宛如盛\开了一朵曼珠沙华,丝丝缕缕的花瓣,倒披针形,边缘呈皱波状,艳红之色,像是一根根的红线蔓延后、交错缠绕出的图腾,妖艳之致!

    且,散发着异香!闻之,令人心摇神驰的香,随着胸口心跳搏动频率的逐渐恢复、由弱转强,图腾之色更艳,香气袭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