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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入木屋,安小海看到了奇特的一幕。
坤记的师父坐在木屋正中间,八九个人或站或坐将他团团围住,所有人都是目不转睛的在盯着他看着。
谢丹和另一个满脸横肉的家伙,一人拿了把砍刀架在他脖子上,谢丹还时不时会做出劈砍动作,雪亮的刀刃在他脖子上忽左忽右,看得人心惊胆战的。
“谢丹,你带兄弟们先出去吧,我跟他聊一聊。”
“老大,你得小心,这老家伙滑溜得很,别被他给跑了!”,谢丹满脸担忧的说道。
安小海微微一笑,他知道谢丹在给他着留面子,谢丹不是怕坤记的师父跑了,而是怕他会被坤记的师父制住。
“无所谓,跑了就跑了,我叫你们留住他,其实就是想跟他说几句话而已,如果他实在不愿意听,也就算了。
放心吧,我没事儿的,你们先出去。”
“那…好吧,老大要小心一点!”,谢丹犹豫了一小会儿,还是点了点头,带着人离开了。
人一少,屋子里立刻显得亮堂了很多,天空中的的微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射下来,已经能看清屋里的一切。
坤记的师父显得十分狼狈,身上的衣服破了很多处,透过这些破洞,隐约可以看到他身上的淤青和血迹。
王步来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肯定也不会让他好过。
坤记的师父脸上有点儿花,他应该是在脸上涂过油墨之类的东西,用来遮蔽原本的样貌,但经过一段逃亡和打斗,油墨被弄花了,看上去就像是被人用毛笔在脸上划了几道,然后又没擦干净的感觉。
安小海在盯着坤记的师父看,坤记的师父也在盯着安小海看,他的目光中带着一丝憎恨,更多的是惊疑不定。
坤记师父的惊疑不定,来源于安小海的站姿。
这个站姿看上去似乎并没有什么特别,可坤记师父却感觉到了一种极度危险,就仿佛是被毒蛇盯住了一般,只要他稍微一动,就会遭到对方的致命攻击。
坤记师父相信自己并没有感觉错,这么多年来,他的感觉很少出错。
这个发现,让坤记师父内心深处慢慢滋生出一种别样的恐惧,直到此刻他才蓦然醒觉,这个自己观察了近两年的年轻人,还有太多他不了解的地方!
看着坤记师父的眼神变化,安小海暗叫可惜,跟贺小虎练了这么长时间搏击,好不容易有了一个实战的机会,结果还没动手,对方就已经怂了。
“你想跟我说什么?”,好半天后,坤记师父终于扛不住了,开口问道。
“说什么…”,安小海皱着眉头咂了咂嘴:“我本来确实是有一些话想跟你说的,但现在突然不想说了,你走吧。”
“你放我走?”,坤记师父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但没有欣喜,眼神中的恐惧也越发明显了。
“是的,走吧,不要再回来了,再回来我一定会弄死你的”,安小海很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坤记师父惊疑不定的站了起来,又犹豫了老半天后,才迈开步伐往门口走去,安小海没有理会他,只是举起手搓了搓脸。
已经好几天没好好睡过一觉了,脑子都有些不清醒了。
坤记师父走到了门口,回头看了一眼,安小海仍然背对着他,根本没有半点阻止他的意思。
坤记师父咬咬牙,一只脚迈出了门框,又回头看了安小海一眼,安小海依然如故。
“你真的放我走?”
“是啊,真的放你走,赶紧走!再次提醒你,不要再回来了。”
坤记师父又犹豫了好一会儿,突然收回了迈出门的脚,走到安小海的对面,低着头坐在了地上。
此时,天空越发明亮了,淡青色的光芒照在坤记师父的脸上,让他显得苍老了许多。
“对不起,请将你原本想对我说的话,说给我听听吧,我想听一听。”
“你真的想听?”
“真的,这算是我对你的请求。”
“那好,我说给你听!”,安小海盯着坤记师父看了一小会儿,这才深吸一口气走到了门口:
“应该是两年多之前吧,一个神秘人找到了你,他给了你一个任务,让你监视我的一举一动;
这个神秘人告诉你,你的徒弟坤记,成了我的小弟,只要你让坤记帮你,你就能很轻松的完成这个任务。
至于代价嘛,他应该是答应给你一笔不小的钱,不过我觉得这不够,像你这样的人,是不会单纯为了钱做这样的事的。”
“是的,他帮我解决了一个仇家,一个我可能永远也无法对付得了的仇家。”
“哦,这就对了!”,安小海摸了摸鼻子:“坤记应该是不愿意帮你监视我的,所以你用帮他找妈妈来威胁他。
坤记没办法,他答应了你,但他其实并不相信你能帮他找到妈妈,因此,尽管他答应了你,却也一直在敷衍你,甚至还会给你一些错误的消息。
我猜,你很清楚坤记在这么干,你甚至还把坤记这种状态也一起汇报给了那神秘人。
但那个神秘人却告诉你,无所谓,你只需要把坤记告诉你的消息,原原本本的告诉他就可以了,对不对?”
“你怎么知道?!”,坤记的师父越发不淡定了,他的声音已经有了一丝微颤。
“这并不难猜,你只要仔细的想一想,应该能明白,在监狱里那个时期,监视我,并不是以你们为主的,你和坤记只不过是个替补而已。”
坤记的师父微微一愣,他飞快的低下了头,掩饰自己的慌张。
“后来,眼看着我就快要出狱了,于是那个神秘人又找到了你。
他给了你一套很先进的监听设备,让你想办法安到我家去,之后每隔一段时间,你就去取录好的磁带,如果听到什么有价值的信息,就转告他。
从那时起,你就在这附近安顿了下来,忠实的执行着那个神秘人的命令,你之所仍然还会不停逼坤记,只是想转移我怀疑的对象而已。
一旦我发现了什么端倪,你就把坤记扔出来,好让我怀疑是人出了问题,而不是被人监听了。”
“这些你怎么都知道?!你早就发现我了?”
“是的,我早就发现你了,但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早。”
“那你怎么知道我早就在附近住下来了?你不可能找到我住的地方的!”
“因为我是在海边长大的孩子啊,一个人在海边住多久,会变成你这个样子,我实在是太清楚了。
你长期待在海边至少已经有一年了!”,安小海盯着坤记的师父,微笑着说道。
坤记的师父越发慌乱,下意识的用手摸了摸脸。
“别摸脸了,你搞错地方了,你为了掩人耳目,常年都有化妆,阳光对你的脸影响并不大,我看的是你的头发。”
“安小海,为什么?你抓住我就是想跟我说这些,以显示你的厉害吗?”
好半天后,坤记的师父终于压制住自己的慌乱,皱着眉头开口问道。安小海却感觉到,此时,他的语气中终于多了些许真诚。
“因为坤记和阿赖求了我,他俩跪在地上求的!
男儿膝下有黄金啊……你知不知道,坤记也好,阿赖也好,他们虽然卑微,但自尊心却比大部分人都要强。
坤记为了跟我,宁愿三刀六洞,也没有乞求过鬼六;赖东林在里面被人打得都快死了,也从没有跪地求饶过。
我肯帮他们,肯收下他们,有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这个,有自尊的人才懂得自爱,懂得自爱的人才会有原则。
可是,他们却跪下来求我了,求我放过你,所以,我只能答应他们。”
“你既然已经答应他们放过我,为什么还要叫人来抓我?”
“因为放过你,不是不管你,而是跟你见上一面,再说上这么一番无聊的话,我相信你不傻,会明白我的意思的。”
“啊!”,坤记的师父终于脸色狂变,发出了一声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