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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你拉我做什么,我还怕了她高希希不成?”
马车上,林熹不悦的说,“在她面前认怂,我这安西小霸王的称号还要不要了?”
萧宏一个贫民出身的义女,那次出门不被言语挤兑。
虽然她很看不上林熹任由人鄙视责难的懦弱样子,但,她安西小霸王的人要欺负也只有她可以欺负。
“往常高希希跟你名利场上见输赢,今天她怎么疯狗一样抓到就咬?”羲和看着手里的金玲铛,总之她觉得有什么不对。
“她高希希的道歉比得上这真金七宝?”萧宏不在意的将衣服裁开。
“也是啊!”林熹转头又开心起来,寻思最近城里有什么新鲜事情。
两个人从北道黄刺史家眷的马聊到回鹘司户苏判司家的敖犬,又说到高家的昆仑奴。
“我听说长安的贵妇人日常没有个昆仑奴都不配称贵,我前日使人到北市上问了,一个壮年昆仑奴足足要千金,我把我历年得的年礼全攒下来也不过是个零头,原本想买一对给姐姐做陪嫁!”
杜家不过是三朝在朝中做官,一直是耕读传家,跟旧八姓拥有大量田地,商铺的大世家贵女相比,就像昆仑奴同她,杜父志向在田亩,也是娶了钱夫人以后,因为夫人陪嫁,家里才有了山有了铺面,这样的杜曦言嫁到豪门遍地的长安,不得不叫人忧心。
“这也不值什么,”林熹抿唇思索,“这里的昆仑奴都是从身毒过来的,他们从海外的昆仑将人骗来养在哪里,又从我们安西贩往长安,我回去让管事帮你拿个府里的名帖去市司找蒋牙人,我们府里买最多收个成本。”
林瀚虽不太过问这个事情,但上上下下的人这点面子要给的。
“这样少说便宜一半,一个胡婢三十贯,我说就买一个年稍长些的女奴,我私下打听了正经的昆仑奴同胡奴生的也是昆仑奴,这样繁衍下去,十年八年的,就算有什么不好,姐姐到时转卖也不愁银钱花用。”
金银难藏,昆仑奴身契一拿,杜仲盛时没脸贪,败了贪不着,在长安闺秀中也是一份脸面。
“成吧!今儿正好发了笔财,择日不如撞日,这会儿就去。”林熹同她说定了,也来了兴致,她出府的日子有限的。
“说风就是雨,”羲和不比林熹,她打开侍女桐儿随身带的木匣,里面放了好几个锦袋,不想可知是她平日的珍藏,“这里好些大姐姐给我首饰,我有钱。”
那是高希希赔萧宏的东西,怎么能她来用,几个小姐妹,只有林熹有这个资格。
“不碍事儿!”坐在几个丫鬟中间拆七宝衣的萧宏听了这个话接了口,“听义母说曦言姐姐的昏礼就在下月,过了今天天越发冷了,一次买好添妆也好,这本就高希希赔大家的,一会儿分作三份由我们各自处置。”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林熹截住了羲和的话,虽然都是贵族,但世家和新贵是不一样的,何况杜家还在走下坡路,若不是杜昭仪,曦言姐妹连她家的门槛都难进,钱财对于杜家姐妹尤其重要。
反正这七宝衣是白得的,萧宏不是个小气的财主。
说着,两人加入裁剪大军,同三个面色讪讪的大丫鬟一起,整理着萧宏绞下来的珠宝。
高家在城里势力不小,若不裁开,没有哪家店铺敢要他家带记号的东西,萧宏手巧,总能尽可能的不损伤东西。
“金40两,银丝40两,红宝石十两,蓝宝石5两,瑟瑟五两,水精10两,珊瑚十两,工艺很好,宝石也纯净,给您核算一千金,这对金刚芙蓉飞蝶簪工艺精湛,给您凑足100金,只是不知来历?”掌柜的和气的对着几人说。
他也不知道这群小祖宗打哪里弄来这么些珠宝,但他们合作已久,笄一看就知道宫制,工艺难得,在安西少见,可以换到难得的宝石,而这些打磨一般,设计粗糙的宝石送到长安重新嵌制,嵌好了大有赚头。
“家里姐姐今年出嫁,我们凑了这些添妆。”林熹有些不耐烦,“本姑娘还会去偷去抢?”
“哪能呢,”管事心里松了口气,“您老是谁,这些东西对别人那是一生积蓄,对您不过是拔根毫毛的事儿,天底下再难得的物件于您是寻常。”
从林熹第一次卖首饰管事的就往林府回禀过,林夫人并不见怪,许是对女儿的特殊教育,今儿提了添妆,管事放了心。
“真佛面前不派小鬼儿,不知道几位爷看上店里的那件物事?咱富景银楼没有的,在整个安西也找不到了。”
论首饰,近年长安已不流行西域样式,他们银楼是安西第一,好首饰只在他店里,又能赚一笔,他乐的从命。
“萧宏你看呢?”几人商量好了七宝衣的钱买奴隶,零散首饰羲和决意要从卖簪子的钱里扣。
“夫人大大小小的用物都齐备了,不过一人选一样有意思又不俗气的东西尽自己的心就好。”
送昆仑奴,萧宏觉得这已经能抵得过钱夫人准备的嫁妆了,再选贵重的,钱夫人定然不会收,又是一场风波。
正说着,碧烟同琥珀桐儿三人笑着也拿了一个荷包递给萧宏,“二姑娘的好日子,我们也没有别的孝敬,凑了点钱姑娘帮着斟酌份礼物?”
萧宏点了点头,打开看,里面是12片半两的金叶子,每人兑了三两的金叶子凑了分子,她做主合选了十二把一套的描金银茶匙。
林熹选了一个镶玻璃的银镜,羲和选了一把犀牛角把手的乌木球杆,萧宏选了一对巴掌大小的富贵花开镂空的熏笼。
“好精巧的东西!”结账时羲和一见了这对熏笼爱的不行,小小巧巧的炉子呈球形,内外两个半环,中心有一个小小的兜子,里面可以放熏香,不论熏笼怎么晃动转动,内里不会倾覆,无论是冬天做手炉还是挂在帐子里做熏炉都是极好的。
选定了,结了账,一名护卫将装了55个马蹄金的木箱子装上了车,
“老苍天啊,我第一次见这么多金!”
一个金铤20两金,一个重约莫后世一公斤,55个金铤有50多公斤,有他们一个人重了。
“我一个月月例一两,这相当于我这辈子的月钱,这样才是一个昆仑奴的价格,这长安的贵人们每天都干什么,怎么这么有钱,我听说有豪贵的一人十几个昆仑奴,可算是富可敌国了!”林熹咂舌。
“怪不得高希希那么嚣张,她一件衣服值一个昆仑奴!”羲和也不由得有些羡慕,这么多金,只怕比得上她的嫁妆了,而这只是高希希可以丢弃的一件难得衣服的价值。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高家比起杨家来又算什么,杨家比起富有四海的圣人又算什么?”
身怀宝库的自己相比于林熹,林熹相比于高希希,高希希相比于羲和,羲和相比于碧烟,碧烟相比车外追逐着等安西小霸王赏钱的市上小童,市上小童相比于敦煌城外郭的小童,外郭的小童相比于随时会因为一场天灾典给豪贵的村人,安西的村人相比于北庭战乱中的军民,北庭的军民相比于西域小国随时可能会被灭国的蕃人——
“庄子《南华经》里《外篇》有言,‘故绝圣弃知,大盗乃止,摛玉毁珠,小盗不起,焚符破玺,而民朴鄙,棓斗折衡,而民不争——灭文章,散五彩,胶离珠之目,而天下人始含其明矣——’”羲和点头称是。
“‘巧者劳智者忧,无能者无所求,饱食而遨游,泛若不系之舟’”萧宏心里想起红楼里宝玉的这一番论调来。
“当浮一大白!”林熹听懂了,一人丢了一囊葡萄酒,点头称是,再不看这满箱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