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携着几本小册子到琼州,已是夏历565二月的事,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正当萧宏的农庄有了一定规模。
长安发生了几件出乎萧宏意料的大事,去年腊月末,太子兄弟光王,萼王在御驾回长安路上伏击慧妃一事被爆出,两王被废,太子被废,刘相被贬黄州。
林瀚调任左相,水涨船高,尽管是义女,萧宏有了同贵女们同场的地位,更因她在江南文士中薄有文名,主编的三字经流通全国,海量的文人找她行卷,她不得不躲到琼州。
琼州故人庄,庄子自二十年前就开始经营,自去岁萧宏到地方,更是把周围零星的土地包圆了,方圆上千倾地俱是萧宏产业,外三层,种了高大的椰子树,东边靠海,是上千亩规整的甘蔗田,西边挖填起来的山丘,桂树围着茶田,北边是一座大理石水泥的城堡,南边是一栋栋小型围楼,便有台风也无碍,守护也方便。
围绕围楼的是平旷整齐的水稻田,田中稻米今年已熟过一季,此时的一茬青青的苗只及膝,田里养了鱼,不时有庄上的小儿从田边捞有几条鱼往家走,惊得散养的大白鹅朝他们叫唤,追得小儿哇哇大叫,不时’的有几条细犬,土狗在路上跑过,有时遇上从田中窜出的毒蛇,总要吠一阵,将蛇惊走。
城堡占地总有一千亩,当地人称玫瑰堡,四周有嘹望楼,四周围了三米高的围墙,坐北是一幢西域风格的圆顶城堡,城堡有十米高的三层建筑,白色的大理石屋顶跟西域的风格类似,透光的窗俱是绿水一样的玻璃,大门前是一个大大的喷泉,再往前,是修剪整齐的橄榄树和矮小的灌木,两条青石铺的甬路平整宽敞,城堡左右各有两栋两层高的属楼,里面人来人往,飘出缕缕药香。
围绕整个城堡的就是玫瑰墙,墙内种着成片的紫檀,金丝楠,鸡血藤——尤其难得的,在城堡右侧有一个红木框架的玻璃植物园,里面种着上百种名贵香料,药材。
琼州自古流民之地,故人庄多是有伤退藉的老兵后裔,在琼州西南瞻州之西,中原的士绅们并不爱过海来望,平日客人很少。
然而今天是有些与众不同,整个玫瑰堡里人员早早的收拾齐整,大大的宴客厅里点上了蜡烛,蜡是石蜡,单这一项就是说不完的钱。
王萱指挥着女仆们将餐具摆放好,清一色的粉青花瓷,碗、勺、筷子是乌木镶银的,玻璃吹制的高脚杯倒放着,同往常的聚餐不同。长长的条桌中央摆着盛开的鲜花,让人一看就心中愉快。
饭厅灯光明亮,白色窗帘此时都拉开了。
“也不知道是什么人,今日这样大的阵仗。”一等侍女丁翠翠探过头来打探。
“多大的阵仗与你也没什么相干,莫非你还想嫁出去?”在玫瑰堡里工作的男女都签得死契,入了贱籍,最好的出路便是像王萱琥珀一样婚前挣足够的工资,嫁个有才能得技工,到外院寻个职位,老了到庄子里建个小院安度晚年。
贱籍出嫁,至好便是年初嫁给大诗人孟染的玫红,不过是妾,听说孩子在原配哪里,半年不曾见过一面,那次回来都要偷偷的哭一场。
丁翠翠吐了吐舌头,用小剪子修剪了烛心,一阵风吹过,她上前关窗,只见门外车马喧哗,三辆轻便的四轮高脚马车停在了正门口,她抬头望去,只见她方才还念着的嫣红被孟染扶着下来,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位纶巾长发的男子,后两辆车上,只有行李却不见人,正纳闷,只见主人同一个身量比她高半头的红衣公子骑马而回。
“快别看了,撤两份餐具,准备上菜。”王萱笑着吩咐,丁翠翠应了,快步从后廊奔向厨房。
门外萧宏将刘玄引入二楼。
城堡好比众人的公共宿舍,二楼为男,三楼为女,只是女子稀少,如今只住了萧宏,公孙端慧两人。
“没想到你这些年倒在这里建了个世外桃源。”刘玄叹息着,在一楼洗浴室用香皂洗了脸,水统一倒在一个木桶里,早晚有人将污水拉到坑里沤粪,腐熟后做肥料,萧宏并没有装管道,管道就像西方的文化,时间久了难免有蛇虫顺着管道进来,地方空间够,何不像唐人世界惯有的安排,不出一年所有脏污循环入天地,还有益于田地。
“还好吧,我的日用并未削减,”对刘玄的夸奖,萧宏难免有些自得,只不好往他伤口撒盐,“权位有聚有散,善行并不会因为权利的掌握与否被磨灭,有饭吃有衣穿有房住,大家总愿意听你的,才好实现自己的想法。”
“这消耗的可不是一千两千,我还琢磨怕是有个内库,这样多的钱,养一只十万人的军队都够了,做这个?人善人欺,我不信没有欺善的人。”
“人善人欺天不欺,”萧宏开解他,“只有家中足够温暖人们才有守候它,为它付出所有的念头,关键还在制度,在于组成一个健康的循环。”
“二郎,开饭了。”王萱敲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