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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承厌被花蝉衣看的有些不自在,眉心又微微蹙了起来,伸手在她脚踝处捏了把:“看什么,你的脚没事吧?”
“嘶。”花蝉衣收回目光,摇了摇头:“本来还好,要被你捏出事了。”
说罢,有些不稳的站了起来,摇晃程度堪比花柳氏撑着两条老寒腿狂奔了,重心不稳,可见这一下崴的不轻。
顾承厌见她那样子,微微蹙眉,语气中带着股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关心道:“站都站不稳了,还在这里逞强,我背你。”
“不用!”
花蝉衣几乎是想都没想便拒绝了,她可不是花馨儿那等娇弱女子,更没有花馨儿那般没羞没臊的,在乡下,被男子背着就算是肌肤之亲了,花馨儿没嫁人也就罢了,自己一个寡妇,实在不妥。
顾承厌见她拒绝的这般干脆,面色黑了黑,他是从来不在乎这些狗屁东西的,想不到花蝉衣还有如此保守的一面,不知为何,心中就是莫名有些堵得慌:“那我送你回家总行了吧?”
“好。”
花蝉衣一路上都一瘸一拐的,走到一半,顾承厌有些看不下去了,上前在她面前微微弯下了腰来:“上来吧。”
“真不用……”
“没有别的意思。”顾承厌冷道:“你若是为了你的名声,此处也无人,若是因为你那死去的夫君……”顾承厌说到此处顿了下,才继续道:“我又没有其他意思,你这么一瘸一拐的要走到什么时候?场面是做给活人看的,你夫君若是泉下有知,知道你问心无愧就够了。”
花蝉衣无言以对,心说自己未免矫情了些,顾雁回说的是,越是心里有鬼的才越在乎这些有的没的,这么一瘸一拐的走到家,脚踝非肿了不可。
看着眼前男人宽阔的背,花蝉衣没再客气,趴了上去。
“多谢。”
顾承厌身子微不可查的僵硬了下,缓了半晌才道:“方才花馨儿那般我都不肯背,沈夫人,你知道你有多大的脸面么?”
花蝉衣见这厮时刻不忘记往他自己脸上贴金,笑道:“瞧你生的这副风流样子,别说你昔日里没背过姑娘。”
怎么说也相处这么久了,若说姓顾的是什么纯情少年郎,花蝉衣打死也不会信的,这人眼角眉梢,每根发丝都透着股风流气。
果然,顾承厌不答话了,花蝉衣倒也没继续说下去,免得姓顾的直接将她丢在地上。
顾承厌漆黑的眸子看着前方的路,思绪却跑远了,他以前确实是背过姑娘的,幼年的时候没少背阿楚,在风月之地时,也会有一些娇女八爪鱼一样的缠在他背上。
不过那些都不一样!
背阿楚的时候年纪尚小,根本不懂什么男女有别,单纯的因为阿楚喜欢在他背上,他背着的时候,听着小丫头嘻嘻哈哈的笑声心中欢喜,并未想过许多,在风月场所时的那些女人,他心中不喜,早年为什么要装纨绔,是为了打消某些人心中对他的戒心,还是因为,那些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轻易便能喜欢上他的人,用银子能买来的喜欢,听起来颇为廉价,前几年他貌似沉醉其中,颓废了几年。
从战场回来后,他身上那股纨绔劲儿消了不少,便再也没背过谁了。
他其实,还是挺洁身自好的……不过这话说出去估计没什么人会信。
可是眼下背这个小寡妇,真的仅仅是因为她受伤了么?若换做旁人,怕是死在他眼前,他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方才花蝉衣被花馨儿踹倒的一瞬间,一向自控力较强的他居然因为这种小事未曾控制住心头的火气。
种种不寻常,令顾承厌一向平静的心湖难得乱了,背着花蝉衣来到沈家门前时,便将她放下了。
花蝉衣注意到,顾雁回眉目似乎比往日里清冷了几分,同她道:“沈夫人不必同沈家二老说是我送你回来的了,免得你家里人多心。”
花蝉衣:“……我知道。”
这顾承厌是怎么了,往日不是从来不在意这些小事的么,花蝉衣偶尔说起来,还会被他鄙夷一番。
顾承厌回到沈家后,阿嬷做好了晚饭,见顾承厌没动,试探着开口问道:“在医馆吃过了?”
“嗯。”
“这段时日少爷在医馆挺开心的。”
顾承厌微愣:“有么?”
“是啊,这段时日老奴见您心情挺好的。”
一向领悟能力强的顾承厌这次竟难得的不知道老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他知道,老嬷肯定是有什么话要同他讲的,淡淡的嗯了声,等着老嬷的下文。
老嬷犹豫了半晌,才放下手中的竹筷,一本正经道:“少爷,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阿楚姑娘外,老奴还没见您同哪个女人在一起这般开心过。”
顾承厌:“……”
话都说到了这份儿上,顾承厌不可能听不出阿嬷话里是什么意思,不免觉得有些荒诞:“阿嬷,您该不会是觉得我和她……她是个嫁过人的……”
“可少爷您不是从不在意这些,而且她夫君没了啊。”
顾承厌有些汗颜:“您多心了,您又不是不知道,我还是比较喜欢阿楚那样的性子。”
老嬷这才放心一些,心说也是,顾承厌打小便喜欢阿楚那种心思单纯,小鸟依人的姑娘,这沈夫人虽好,但看着不像善茬儿,老嬷虽颇喜花蝉衣,却也看的出这是个有心眼儿的,和阿楚那种单纯的姑娘不是一种类型的,更别提这沈夫人是个乡下的小寡妇了。
“少爷,不是老奴多管闲事,他日您翻身了,看上什么样的女人都无所谓,眼下不行,您可千万别和这小村子里的人有过多牵扯。”
“我知道,阿嬷不必多言。”阿嬷不止一次絮絮叨叨,顾承厌确是第一次觉得不耐,也不知为何。
顾承厌从未想过要娶一个有背景的千金贵女以此翻身,他永远只会拿自己去争,争的过最好,争不过便罢了,这点骨气他还有!但在他落魄之时,却也不会对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动心,因为,眼下的他,什么都给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