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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蝉衣中午难得离开了学堂,她入学堂这两年,还是头一次午间离开的。
除了学堂后快速来到了隔街的市集,正午时卖菜的小贩不多,花蝉衣挑了好半天方才买齐自己需要的菜,又去买的排骨,鱼肉。
集市上有认得花蝉衣的小贩见状笑道:“今儿什么日子,蝉衣买这么多吃的回去,做给谁吃的?该不是有情况了吧?”
“没有。”花蝉衣有些无奈的笑道。
熟了的都知道花蝉衣是个寡妇,人生的漂亮,在学堂学医小有名气,非寻常女子所能比。
这一年多以来街坊邻里想替花蝉衣说亲的也不在少数,皆被花蝉衣一一拒绝了,不少人都为之惋惜,觉得花蝉衣这么好的条件不趁着年轻貌美找个下家未免太过可惜。
“没有也没关系,咱们给你介绍个。”
“不了不了……”花蝉衣抬手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匆匆回家了。
刚进院门,花蝉衣便嗅到一股诡异的味道,像是什么东西烧焦了。
花蝉衣顺着这股味道来到厨房时,险些没被眼前的景象气炸了。
就见顾雁回坐在她平日烧火用的矮凳上,伤腿懒洋洋的搭在一旁,他的腿生的极长,这样懒懒散散的搭着,看起来仿佛厨房这小小的方寸之地放不下了似的。
花蝉衣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腿短的很……
顾承厌正在颇为笨拙的往灶坑里添柴,他大概天生与厨房无缘,学别的事从来都是一学就会一点便通,唯独进了厨房,阵仗比他打仗还可怕。
若是被人看见杀人如麻的顾将军此时这副模样,估计能惊掉了下巴。
听见脚步声,顾承厌抬头看了她一眼:“我还以为你中午不回来了。”
“所以你准备将我的厨房炸了是么?”花蝉衣凶狠的瞪了他一眼,无比嫌弃的往锅里看了一眼,就见一锅黑乎乎的,仿佛煤炭一样的东西在里面,依依不舍得黏糊在锅底,泛着难闻的糊味儿。
“我见厨房还有土豆,就炒了两个,一时没掌握好火候……”
顾承厌试图解释一下,觉得有些丢人,用苦肉计混入花蝉衣家第一日,便出了这么大的糗。
没掌握好火候?他这何止是没掌握好火候!!
花蝉衣黑着脸上前,将锅里添了水,用铲子将已经糊在锅底的炭挖了下来,费力的将锅刷干净了以后,将还在坐着的顾承厌顾大爷赶了出去。
“我知你受伤了,中午自然会回来给你做东西吃,别说你这都想不到,我看你就是存心给我找不痛快。”
“想到了。”顾承厌话锋一转:“我怕你学一上午医辛苦,想着给你做些吃的。”
花蝉衣见他还挺会顺梯爬的,无奈的叹了口气,摇了摇头:“出去!”
看着顾承厌步伐不稳的走了出去,花蝉衣眉心微不可查的蹙了蹙。
回过神来,花蝉衣忍不住心道,一个大男人家,再怎么娇贵,也不至于一点伤都受不了,自己何必在这里心疼什么?穷矫情!
花蝉衣用最快的速度做了三菜一汤出来,花蝉衣的厨艺很好,同将军府的厨子虽比不了,顾承厌却难得吃了许多。
二人吃饱喝足后,花蝉衣犹豫着开了口道:“顾雁回,你何时回去?你家中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顾承厌顿了顿,突然委屈巴巴的看着她道:“我家最近出了些事,我若是现在回去的话,只怕还会被人追杀。”
花蝉衣:“……”
不知为什么,眼前的顾承厌令她突然想起幼年时在村子里见到的小奶狗,哼唧唧的,可怜得很。
反应过来后,花蝉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微微睁大了眼:“……你,该不是想留在我这儿吧?”
“行么?”
花蝉衣冷笑了声,坚决的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你想得美!”
顾承厌也未勉强,叹了口气道:“行吧,我吃了饭便回去,唉,下次再见我,说不定就是我的尸体了,你我相识一场,到时候记得给我备口棺木。”
“……”
花蝉衣犹豫了半晌,试图分辨出这厮是在胡言乱语还是认真的,片刻过后,妥协般的叹了口气:“你,你暂且留下吧!我是说暂且!你家这破事儿什么时候能完?”
“这,不好说。”
那就要看,他何时能让花蝉衣乖乖从了他!
他自小到他大,还从未做过这么见不得人的事,像那些铆足了心思接近他的女子一般,他如今也要想方设法的引得面前女子的注意了。
说什么也要将花蝉衣弄到手,否则实在对不起他华京第一纨绔的名号。
花蝉衣并未留意到顾承厌的不对劲儿,心中却在想,白术怎么办?
留顾雁回暂时住下也不是不可,只是白术保不齐哪晚会来,撞见的话,未免太尴尬。
虽说她同这二人都没什么关系,可若真撞在一起,便解释不清了。
花蝉衣看着眼前可怜兮兮求收留的顾雁回,终究狠不下心来,用商量的语气道:“顾雁回,要不,你先去沈氏医馆住着?我同我公婆说一声,医馆内阁可腾出一间来,先给你住着,其实我家医馆内阁收拾的还不错。”
顾承厌:“医馆迎来送往都是客,太吵了,我不去!”
花蝉衣:“……”
这人!腾地方给他住着他还敢挑三拣四的,真当她欠了他的不成?!
顾承厌淡淡的看了花蝉衣一眼,对于她在想什么心知肚明。
说白了,不还是怕那个神秘的白衣男出现,和他撞个正着么?
顾承厌自然相信花蝉衣对那个白衣男没那种心思,毕竟她满心只有那个死去的沈东子,若是真变了心,也不会藏着掖着。
顾承厌就是不准备让那个鬼男人再过来,学医无所谓,孤男寡女的成何体统!
若不是碍着花蝉衣,他查到那个男人是谁,断不会放过他!
回京后好久没扭过人头了……
花蝉衣不知道姓顾的心中在想什么血腥的念头,却仍旧感受到了意思不怀好意的气息,脊背生寒。
顾雁回身上有种很独特的,旁人身上少见的气势,尽管他只是个商人,却还是令花蝉衣感受到了危险。
殊不知顾承厌在她面前已经极其收敛了,就是怕吓到她,花蝉衣还是敏锐的察觉到了。
动辄便杀人屠城,以残忍暴虐为名的杀神,血腥之气似乎早就刻入了骨子里,单单往那一坐,便不容忽视。
这种危险的感觉花蝉衣也只在白术身上感受到过,但她却又觉得,白术和顾承厌是不一样的。
究竟不一样在何处,花蝉衣说不上来,或许,白术更偏阴毒一些罢?
花蝉衣并未上过战场,玩弄心计惯了,前半生所见皆是些阴毒丑陋见不得人的东西。不然便会知道,顾承厌身上的狠劲儿,是暴露在阳光下的,最单纯的狠。
论心思,顾承厌不比白术浅,不然也不会爬到今日,不过显然他运气还算不错,能摆脱掉过去那些玩弄阴谋诡计的日子。
如今的他,跺一跺脚,华京都要跟着震上一震,朝中那群老东西能吓尿了裤子,仿佛一切都在他股掌之中,然而……
顾承厌转过头看着花蝉衣,眼中露出一抹无奈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