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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第五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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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晨4点,文兴小区。

    窗无雨,连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也全消失,万籁俱寂。

    季朝舟骤然惊醒。

    他撑手坐起,薄被顺动作滑落,黑『色』睡衣领口微微凌『乱』。

    季朝舟毫不犹豫起身,拿起床柜的手机,匆匆走出房门。

    他嗅觉极灵敏,几乎没有停顿,便径直朝楼下走去。

    楼道灯光自动亮起,季朝舟走到楼道口,那辆还在充电的电动车表正常,无火光,但他嗅到微弱焦味正车中散发出来。

    季朝舟抬手将充电器的『插』拔下,他顺垂落下的电『插』板往上看去,是四楼的住户。

    他并不认识这栋楼的住户,只知道三楼住一位退休的六十多岁独居老人,因为对方不工作,有时候在楼道碰上。

    老人家热情,一到他便滔滔不绝,至于其他人,一概不认识。

    季朝舟转身回到二楼,准备回房,但忽然又转朝楼下看去。

    ——那股焦味并没有减弱,反而在加重。

    季朝舟握门把手的指骨隐隐泛白,片刻后他松开门把,靠楼梯墙那一缓缓朝四楼走去。

    他走的很慢,几乎一个台阶要停顿一次,仿佛在克制么。

    越往上走,他脸『色』越苍白。

    直到踏上四楼,季朝舟后背已经湿了一片,他神『色』冷郁,缓缓走向四楼住户门。

    线门底下穿过,再经过楼梯扶手,直接垂下四楼。

    季朝舟抬手敲门。

    这时候,所有人都在梦乡中。

    四楼住户被敲门声吵醒,传来几句骂声,有人踢踏拖鞋走过来。

    一个中年男人满脸暴躁,猛地拉开门问:“干么……的。”

    一句充满怒意的在触及季朝舟的脸后硬生生忽然低了下来。

    中年男人连眼神都瑟缩了下,瞳孔极剧缩小。

    深更半夜,到成这样的人,没有谁惊艳,脑子只本能联想到一些志怪异闻。

    “楼道口的充电器已经拔掉。”季朝舟一只手背在身后,紧紧攥,他眼前已经开始眩晕,现在只是在克制。

    一听到这,中年男人被拉回了现实,怒道:“好端端你拔我充电器干么?我明天还要上班!”

    “你的车应该坏了,有……”季朝舟还未说完,楼下忽然传来一阵爆炸声。

    ——极响。

    那瞬间,整栋楼都晃了晃。

    “卧槽!”中年男人本能喊了起来,脸『色』苍白,慌慌张转身去喊家人。

    季朝舟紧紧贴墙,他拿起手机拨通119,强撑报出地址,挂断电后,终于缓缓滑坐下来。

    他不知道将手机放进睡衣口袋时,自己的手碰到了另一个号码,也不知道几秒后,那通电就被接通了。

    “快走!快走!”中年男人带老婆孩子冲出门,也没管靠墙坐的季朝舟,一家人手忙脚『乱』冲下楼。

    五楼、六楼的住户也纷纷披衣服下来:“怎么了,怎么了?”

    一时间,楼道的灯全亮起,‘热闹’异常。

    然而几分钟后,这家人包括三楼的住户和刚刚下去查看的五六楼住户,纷纷往上跑。

    “完了!楼道全被火堵住了!”

    “报警!快报警!”

    住户们已经在扯嗓子喊了,纷纷往楼顶跑去。

    三楼那家退休老人经过四楼,到靠墙坐的季朝舟顿时一惊,停下来去拉他,急道:“小伙子,你别坐在这,下火了!都快烧到二楼了!”

    季朝舟听不任何人的声音,他眼前只剩下一片血红,即便闭上眼也依旧是那片熟悉的红。

    “你们还在这干么,赶紧上楼,别磨磨蹭蹭了!”六楼住户是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状弯腰把季朝舟拉了起来,半架他往上走,一边转对三楼的退休老人道,“婶,你先去楼顶。”

    ……

    程琉听到手机铃声响起的第二声就睁开了眼睛,笔直坐了起来,一把抓起手机。

    她下意识以为是工作电,但到来电显示愣了愣,是男朋友打来的。

    程琉还没开口,忽然听对方电背景十分嘈杂。

    这个点,按理不应该有这么嘈杂的声音,她安静听电的声音。

    在听到其中一句楼道被火堵住时,程琉立刻起身,抓起套穿上,顿了顿,又翻出钱包,这才匆匆下楼,开车往文兴小区赶去。

    程琉一直没挂断男朋友的电,时刻关注那边的动静,在半途听手机那传来若有若无的警笛声,才勉强松了一口气。

    但她到尾没有听男朋友的声音。

    好在电那住户们的声音很,程琉可以听他们在和消防员交谈,听他们说要楼顶踩云梯下去,听有人在催男朋友。

    一阵混『乱』过后,手机通的人声越来越远,果不是程琉还能听偶尔救护车的笛声,她以为通被挂断了。

    半个小时后,程琉终于赶到了文兴小区。

    这时候小区楼栋的灯几乎全亮了起来,不少人走了出来,站在附近围观,保安在拦人群。

    程琉的车开不进去,只能停在一旁,自己走进去。

    “都别往这靠了。”保安拉起线赶人,“回去睡觉,已经没事了。”

    保安拦住想去五栋附近看热闹的人,程琉也被拦了下来,不过很快对走过来一个业,对保安说了几句,就放她进去了。

    “五栋怎么火了?”程琉没有立刻往五栋走去,而是问那个业管理员。

    业管理员对上程琉的眼睛,有些心虚:“……电动车爆炸。”

    他昨天中午去业主那边打过招呼了,但是家都是敷衍了事,随口应下。

    唯一庆幸的是,消防通道被清了出来,凌晨消防车进来的及时,五栋的住户们没有生命危险。

    程琉了然,业明显还是没有强制要求住户不能在楼道口充电。

    业管理员连忙扯开题道:“我刚才好像到你男朋友被带上救护车了。”

    程琉皱眉,只当看不出业故意分散她注意力,快步朝五栋走去。

    五栋楼下的火已经被扑灭,但一层到四层墙全黑了,单元门也已经被炸变形。

    五栋的住户们站在楼栋,神情激动地在说么。

    程琉视线掠过这些人,最终在救护车旁边到了男朋友,一身黑『色』睡衣贴清瘦身体上,脸『色』苍白,垂眸安静站在那,仿佛与世界隔绝。

    他旁边站两个护士,看样子在劝说,

    或许察觉到么,季朝舟忽然抬眸看向程琉这个方向,到她微微一怔。

    脚踏实地后,眼前片血红已经在慢慢消失,季朝舟松开布满冷汗的掌心,拒绝去医院检查,朝六号走去。

    程琉低挂断通,看男朋友一步一步走过来。

    除了脸『色』依旧略显苍白,他似乎和平常没有么区别。

    季朝舟看向她,缓缓道:“帮我订家酒店。”

    “好。”程琉把邀请对方去她家的咽下。

    ……

    二十几分钟后,东出五星酒店。

    程琉站在酒店堂前台对,将身份证递给前台工作人员:“开间套房。”

    “好的,请稍等。”

    程琉回看了一眼远处坐在堂沙发上的男朋友,片刻收回目光,想了想补充道:“要二楼。”

    那通嘈杂的电中,她隐约能察觉男朋友不对劲,他似乎恐高?

    “好的,稍等。”

    前台将房卡推给程琉,有些犹豫看向坐在堂休息沙发上那名极耀眼的青年:“您……是两位一起住吗?我们这需要都进行身份证登记。”

    “等。”

    程琉转身走到男朋友前,问他:“你有没有带身份证出来?手机也可以。”

    季朝舟伸进口袋,却没有碰到手机,他记不清在五栋发生了么,更不知道手机去哪了。

    程琉状明白了之前的状况,猜测他手机可能落在了楼顶。

    季朝舟抬眸看向她:“手机掉了。”他还不知道自己的手机曾经拨通过程琉的号码。

    “没关系,我和他们说一声。”程琉对男朋友安抚了道。

    她重新走到前台,说明原因。

    前台有些为难:“我们酒店规必须有身份证登记,才能住进去。”

    而且这两个人身上也没有被火烧的痕迹,万一是借口,出了事她负不起责任。

    程琉皱了皱眉,目光触及前台的宣传册,心中一动,拿出手机拨通一个电。

    一分钟后,电通了。

    “小程总,你是不是故意的?”李东愤怒的声音传过来,“昨天六点多发消息,今天五点多打电?明天是不是准备四点直接来我家敲门?!”

    “有事请李总帮忙。”程琉认道。

    “你最好有要紧的事!”李东压低声音道。

    程琉刚说明情况,电那的李东顿时床上兴奋坐了起来,然后看了一眼快醒了的老婆,悄悄溜到客厅。

    “男朋友?嗨,小程总你不早说!”李东目『露』八卦之光,整张脸焕发出活力,“住多少天都可以,我给你打五折。”

    “那麻烦李总了。”程琉道。

    “不麻烦不麻烦!”李东当即道,“这种事你尽管找我!”

    过两天,他就找机去酒店视察慰问,小程总的男朋友!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才能让程琉铁树开花!

    程琉挂断没多久,前台便接到一个电,说了几句,对方便将两张房卡交给她,并要亲自送他们上去。

    “不用,我们自己上去。”程琉转身走向堂休息处。

    季朝舟没有坐电梯,他还是走楼梯。

    程琉能发现他走的极慢,但她没有开口问,只是安静跟在身后。

    到了二楼,她用房卡打开门后,又将另一张房卡递给他,没有进去:“你先好好休息。”

    季朝舟对她点了点,便关上房门。

    他安静坐在床上许久,突然起身,跌跌撞撞朝卫生间走去,传来无法控制的呕吐声。

    季朝舟根本吐不出东西来,只是生理反『射』。

    程琉站在走廊片刻,套房隔音极好,她并没有听的声音,而是转身开车又回了文兴小区。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

    五栋附近还站几个住户和他们赶来的亲朋好友。

    “现在可以进去了吗?我们家很多东西都在!”

    “还在检查,等没有危险了,你们再进去。”业拦在喊。

    这一等,又是一个小时,等危险排除后,这些人才被允许进去,但不能久待,拿完东西必须马上出来。

    因为之前的爆炸,一楼已经发生变形,只幸好一楼没有住户。

    程琉先去了楼顶,果然到地上有手机。

    她没有多看,上前将手机放进口袋,然后折返回二楼。

    门是半开的,已经变形了。

    程琉走进去,看到原本空『荡』的客厅全被烟熏黑,有火烧过的痕迹,茶几上有个融化了的卡包,她拿起来立刻碎成黑块,有身份证和其他的卡,但基本看不出内容。

    一楼和二楼烧毁最严重,爆炸得太快,火势几分钟就蔓延到了这。

    程琉打消给男朋友拿衣服的念,她往那个种了花的阳台走去,也基本烧完了。

    “别待太久,赶紧出来。”业在喊。

    程琉正准备离开,目光触及被烟熏得黑漆漆的角落,忽然脚步一顿。

    那还有一小盆铃兰花没有被烧毁。

    她弯腰将那盆被熏黑的铃兰抱了出去。

    程琉走出五栋,她去便利店买了瓶水,蹲在,打湿纸巾,一点点将铃兰上的黑灰擦去,『露』出原本温润的白。

    不知道能不能活下来。

    待送到酒店给男朋友。

    ……

    程琉再去酒店的时候,天已经亮,一手抱盆铃兰花,一手拎几袋新衣服。

    她刷了房卡,打开门走进去。

    季朝舟坐在床边,还是原来的模样,通身冰凉霜寒,只是眼尾处有不易察觉的冷红。

    “二楼烧得严重,不过这盆花应该能活下来。”程琉走进去,将那盆铃兰放在桌上,又将几袋衣服放在沙发上,“新衣服,已经干洗好了。”

    她不知道男朋友穿么尺码,概买了几种。

    “对了。”程琉低口袋拿出手机,“你手机,我在楼顶找到的。”

    季朝舟伸手接过手机,并没有被火烧过的痕迹,打完报警电后,他记不清后发生的事。

    “今天你先休息一天,不用想其他,工作的事不用急。”程琉能敏锐感觉到他状态很糟糕。

    季朝舟打开手机,有几个未接电,有季暮山的,也有云姨的。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之前拨通过六号的电,通时间有四十几分钟。

    季朝舟抬眸看向对的程琉:“昨晚……我给你打了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