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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寂静,卧室内萦绕淡淡助眠香熏,季朝舟却始终没有睡意。
可能第一次这么晚吃饭让他有些不适应。
卧室在一楼西边右侧,北面两扇落地大窗,侧卧在床,可以直接看到后院,修剪整齐的草坪和碧蓝泳池。
今夜窗帘未拉上,季朝舟侧卧在床上,双手交叠落在脸侧,窗外银白月光洒在那张清贵极致的脸,像披上一层朦胧玉纱,风华无边,又透几分吸引人的致命神秘。
此时床上的人视线无意识落在后院草坪上。
他见到隔壁二楼的灯光隐隐投『射』过来,没过多久又熄灭,大概关灯休息了。
季朝舟不由起在谷雨馆时,对方趴在桌上睡得昏天黑地的子。
她……很能睡。
他没有察觉自己并没有像往常沉溺在无边黑暗深渊中,而所有思绪已经被程琉各种行为举止占据,直至最后陷入睡意中。
……
翌日清晨,季朝舟缓缓睁开眼,怔忪片刻才双手撑坐起身,渐渐清醒过来。
或许昨晚睡得沉,今天起来格外松散,没有往常的紧绷。
季朝舟走卧室,经过厨房门,见到挂在那的两件红蓝卡通围裙,下意识皱眉。
程琉没有把她东西带走。
半个时后,他来准备打理前庭院的花草,忽然又见到左边那个丑到晃眼的大红塑料洒花水壶,她昨晚连这个没有拿走。
他干脆背对左侧院,眼不见为净,安静打理自己的花草。
季朝舟剪下刚开的几支花,带剪刀转身往客厅走去,他站在那盆被程琉带来的铃兰花前。
铃兰花被黑烟熏伤,养了几天中间那些渐渐好了一些,原开得最盛的一株已经枯萎,倒边上最瘦的那株慢慢绽放,叶子有烧伤的痕迹,
季朝舟垂眼望这盆铃兰花许久,最后还将手中的剪刀放下,没有剪下这些铃兰。
……它们状态不够好。
他带刚才的几束花,才走到前庭院,便听见隔壁墙上传来一熟悉的声音。
“早上好,邻居。”
程琉今天起晚了,因为昨晚她的梦好,有点舍不得醒,所以直接爬在楼梯上,探一个头向隔壁庭院中的季朝舟打招呼。
他今天穿得比以往正式,一身纯黑修身西装,衬得肩宽腰细,长腿笔直,简直天生的模特架子,差个台子能直接去走秀。
“你今天有事吗?”程琉双手趴在围墙上,好奇问,这她第一次见到季朝舟穿得这么正式,之前她被误成保镖,送他去染山大厦工作时,他没有穿过西装。
季朝舟抬眼冷淡瞥向墙对面的程琉,她似乎每天都很高兴,眼中始终带笑,他握花束的手紧了紧,片刻后丢下一句:“柚苗不用每天浇水。”
“哦,那……我今天不浇水了。”程琉收回蠢蠢欲动,爬墙的脚,从善如流应。
结果见到季朝舟径直走大门。
门开了又合上。
程琉颓然趴在墙上,看起来他今天有事。
她突然有点怀念前几天的‘保镖’生涯,至少还可以随时跟季朝舟,能和他在一起。
未来男朋友离开了,程琉好从梯子上下来。
该去公司了,曾经的工作狂·程总今天忽然对工作产生了厌倦。
尤其她才刚从美梦中醒过来,直面冷冰冰的现。
算了,今天请假不去了。
程琉拿手机给总助发了条消息说自己今天不去上班,然后飞快跑上二楼卧室,伸手将窗帘拉上。
她准备现在上床睡个回笼觉,估计还来得及再续美梦。
不过,窗帘拉到一半,程琉忽然发现有辆车开进来停在隔壁别墅大门前。
车牌号很眼熟。
程琉稍稍一回,便谁的车。
“唰——”地一声,程琉猛地将刚拉上的窗帘重新拉开,转身跑下去。
还睡什么睡!她爹来了!
程琉蹿下楼,飞快跑去,临开门前,稍微平复一下心情,迈大门瞬间,脸上立刻带上程总专属的无懈可击的笑。
——热情讨喜,足可以『迷』『惑』男女老少。
“季总。”程琉特意控制了步伐,不至于殷勤。
季暮山刚从车上下来,他望紧闭的大门,正在犹豫按门铃,隔壁程琉走了来。
“程总,你今天不用工作?”季暮山转头看程琉,试探问。
他今天来,最重的原因,昨晚刷到程琉的那条朋友圈。
季暮山左思右,始终没明白。
朝舟搬过去时,他在别墅转过一圈,儿子厨房分明和昨晚程琉那个厨房灶台背景一。
季暮山可以确定程琉那几张照片一定在别墅厨房拍的。
这两套双拼别墅,又同一个人手里的,所有布局自然完全一。
关键在于程琉那句话,和邻居一起做的菜?
她别墅隔壁不朝舟?
无论朝舟去程琉,还她去朝舟。
这两个都让季暮山心中产生了巨大的怀疑。
程琉她……凭什么?
季暮山从来没见过有人能接近季朝舟,还让儿子做菜?
程琉做梦呢。
然,他必须承认这位程总确有人格魅力,上次两个人不过闲聊片刻,自己差没把她引为忘年交。
季暮山绝不会承认自己在嫉妒程琉。
他更愿意起昨天晚上一定有什么误会,所以今天一早才赶了过来
“公司里没什么大事。”程琉没说自己翘班,她得在季暮山心中留下好印象。
“我之前听李总说,程总不常住在这栋别墅,但两次来都刚好碰上。”季暮山状似无意,“挺巧的。”
这有什么巧的,她每天都住在这。
程琉心中这么,脸上却义正词严:“季总,我觉得不巧,这我们的缘分。”将来成为一人的缘分。
季暮山皮笑肉不笑:“吗?”
“绝对。”程琉郑重其事点头。
“程总昨晚还邀请了以前的邻居来吃饭?”季暮山假装随问,又补了一句,“新房确暖房,我们朝舟朋友不多,不请谁来。”
“以前的邻居?我住的地方一层楼都我的,以前没邻居。”程琉说,眼前顿时一亮:“朝舟没朋友没关系,我没有朋友!我们可以互相暖房!都邻居。”
这可真个好理由!
程总觉自己又找到一个好由头和未来男朋友相处。
季暮山:“……”
程琉没有朋友,这大概他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
不过……
“昨天晚上你真的和朝舟一起下厨做菜了?”季暮山有些难以置信问。
原来问这件事。
程琉眼中深『色』极快掠过,脸上笑意依旧,还带几分得意:“朝舟做的菜好吃。”
她专门拿手机,点开相册,指给旁边的季暮山看:“这他做的,这两我炒,他放调味。”
季暮山脸『色』几经变幻,最终那张冷峻脸上的竖纹稍稍松开,看向程琉:“程总和朝舟相处的很好,他……很少会和外人交流。”
程琉确有事,竟然真的能和朝舟走近,到底和石头都能聊开花的人。
“你……”季暮山沉默良久,才声对程琉,“如果朝舟需什么,你可以和我说。”
“他需什么,你应该问他。”程琉收起手机。
季暮山抬头看紧闭的大门,片刻后问:“他还没起?”
“起了,他今天好像有事,不久前刚走。”程琉随。
“去染山了?”季暮山有些后悔没早点来,说不定能碰上儿子。
程琉回季朝舟今天的穿,以及手上那几束花:“大概去见什么人了。”
“见人?”季暮山愣住,随后以极低的声音,“这……”
声音低到快消散在风中,不仔细听根听不清。
程琉目光停在季暮山脸上几瞬,又迅速收了回来,面『色』如常。
她以为季朝舟去看望上次那位云姨,原来不?
“我公司里还有事,先走了。”季暮山对程琉客点了点头,随后又,“你……不用和他说,我来过。”
程琉双手『插』在卫衣前面的袋里,微微挑眉,没有说话。
季暮山已经转身上车离开。
程琉站在原地望那辆车消失在路,良久后,拿手机打开地图,搜了两个字,屏幕上瞬间跳几个结果。
她退去打开搜索引擎,将几个结果全部搜了一遍,看清上面的介绍,最后转身去车库开车。
程琉将手机放在车架上,点回地图,选择其中一个目的地。
……
四十多分钟后,程琉将车停在s市某墓园附近。
这个墓园管理完善,价格偏高,离之前起火的文兴区有半个时的车程。
她没去,安静坐在驾驶座上,手靠车窗,难得有些忐忑。
程琉不季朝舟如果见到她会不会生,但她陪他。
二十多年前季暮山的资料在网上可以查到很多,不过后面他便没有了什么消息,寥寥数句能概括。
程琉能见到一句“妻子早亡”。
至于季朝舟的资料基上查不到,她没有往下查。
前几天五号清明,墓园有很多人来祭拜,不过今天已经12号了,墓园进的人不多。
程琉一直坐在车内,看一个又一个进去的人来,始终没有见到季朝舟的身影。
但她依然在等。
程琉从来不会怀疑自己,她季朝舟一定在里面。
午后阳渐渐被乌云遮挡,天阴沉下来。
下雨了。
程琉皱眉看向车外,她沉默片刻,伸手从旁边拿一把黑伞,随后下车。
她往墓园走去,并不快。
里面有人匆匆来,程琉却始终没有见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天彻底黑沉,乌云笼罩翻滚,风雨欲来。
程琉加快脚步,走进墓园。
一排排黑『色』墓碑前摆各种快枯落菊花,少数新鲜的菊花。
程琉继续往上走,目光抬移,终于在某一处角落的墓碑旁,见到熟悉的人。
他跪坐在墓碑旁,头靠碑身,早上那几束鲜艳的花已经摆在墓碑前,旁边还有两束不同的干枯菊花。
程琉停下脚步,望墓碑旁颓靡艳丽的青年。
他垂头跪坐在那,像失去所有生命力,快和黑『色』墓碑化为一体,屏蔽周遭一切,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拉他不断下沉,堕落深渊。
“啪——”
雨终于落下,一滴一滴砸在石板路上。
程琉眼睫一眨,收回目光,撑开黑伞,朝青年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