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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他们怎么办到的，”段子航停顿了下，说，“成绩其实是各部门派人去进行考核的，人也是各部门的人挑选的。但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一两年，每次他们选出来的人，大多数水平都不如考核成绩。”
“哦。”
白术点了点头。
若非这事毫无头绪，段子航也不会想到让她出马。
她又喝了口豆浆，问：“有行动方案吗？”
“有了你会照着走？”段子航略一挑眉，似是惊奇。
“听听无妨。”
“……没有。”
段子航觉得白术就是在耍他。
以前白术一个人行动，他们制定ABCD各种方案，白术看都不看，一开始施行就跑偏了。现在他们索性放弃给她制定行动方案了，她倒是转了性似的想要听。
——存心找茬。
白术未语，斜乜着他，从眉眼里透出四个字——“你失职了”。
“……你想干嘛？”段子航被她盯得头皮发麻，无语地问。
“没钱了。”
白术直白地说。
段子航：“……”
你个抠门唧唧的！
不过，段子航跟白术接触多，同牧云河又熟，知道白术在国外养了一支烧钱的团队，那丫的就像是个无底洞，钱大把大把的撒，连影儿都见不着一个。
——当然，白术个人的赚钱能力，跟牧云河经商捞钱的能力比，那不是一个量级的。
想罢，段子航问：“多少？”
“多多益善。”
“……”
段子航睇了阿绫一眼。
阿绫会意，点头，离开了。
“第三基地现在的掌权者是谁？”白术咬着包子，问。
“不知道。”
“不知道？”白术眉梢微微一动。
“嗯。动用你的权限才能知道。”段子航说，“第三基地跟我们是完全分割的，而且一切信息保密。”
“……哦。”
白术还未接触过“第三基地”，对这些规矩倒是不怎么懂。
见她这反应，段子航就知道她什么都不清楚。
不过也正常。
白术要忙得事情太多了，“第三基地”这种人才保障基地虽然重要，但是，它毕竟是在后面工作的，平时低调没存在感，而白术光是处理“前面”的事情就够焦头烂额的。
“你爸对‘第三基地’基本处于放养状态，不过那时候‘第三基地’的部长确实靠谱，不需要他操心。”
“‘第三基地’是全封闭式的，不过，我们会给你准备通讯设备，如果事情随时可以联系。”
“此外，‘第三基地’每个周末都有两个小时的亲属探望时间，这其实是个未成年准备的? 但你要是真有什么想往外界传递? 我们也可以申请。”
……
段子航慢条斯理地将一条又一条的信息灌输给白术。
白术没搭话? 任由他讲? 自己低头吃早餐。
“白小姐? 钱转到账上了。”
等段子航说得差不多时，阿绫走了过来? 恭敬地跟白术说。
“好。”
白术应声。
“我这里有一个只要你肯点头，就能拿钱的法子。”段子航盯了白术一秒? 忽然说。
“嗯？”
白术掀了掀眼皮。
她情绪挺淡然的，说不上感兴趣? 但也见不得毫无兴趣。
本质上来讲，白术不是财迷。
——只是生活所迫。
“有人想出钱投资BW? 没别的目的，图个名声? 或是往我们这塞几个人，让他们镀一层金。或者，压下几个在外惹了事的，别让他们表现得过于出彩。”段子航话说得并不隐晦，不疾不徐。
这些事，在任何机构都很常见。
有人不缺钱。
BW作为一个全球知名的救援组织? 最不缺沽名钓誉的人眼馋。
只要BW一点头? BW就会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投资，数之不尽。
而——
白术作为队长，仅靠一两个人员流动，捞上一笔，确实只是点个头的事。
可，
段子航话音一落，白术抽出一张纸巾，擦拭了下嘴，忽的问：“知道牧云河为何要自己赚钱，建立专为BW打造的商业帝国吗？”
“……”
“有些事，一旦划开一道口子，就收不回了。”白术斜眼看他，“你见识过人心，你比我清楚。”
段子航哑了半晌，很快，他笑了一下，说：“是我疏忽。”
只是觉得，稍微一点小事，无关紧要。
给人挂个虚衔之类的，或是稍微开个后门，人情社会这点小事，完全可以视而不见。
险些忘了——
BW的凝聚力。
每个进BW的人，是由衷发过誓，并且经过考核的。
他们可以是建筑工人，可以是地摊老板，可以是商业巨鳄，但——
没有一个人，是冲着“利用BW”来的。
“BW”打根儿起，就是纯粹的。
它的纯粹，不含任何利益。
不会被政府牵制。
不会被财阀控制。
不会被势力掌控。
——这是一个给所有希望这个世界变得更好的人提供的平台。
——这是一个由衷希望减少世界人民苦与难的援助平台。
“扯远了。”白术淡淡提醒。
“是。”段子航颔首，重新接上“第三基地”的话题，他一眯眼，“倘若‘第三基地’真的烂到骨子里了呢？”
白术哂笑，动了动手腕，侧首看他。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云淡风轻地说：“那就毁了重建。”
毁了，重建。
轻描淡写。
仿佛就是她一句话的事。
可她眉宇燃起的自信和傲慢，真是让人信服极了。
于是，段子航笑了一下。
有这话，够了。
“最后一个事。”段子航眸光流转，往后一靠，像是一下就放松了，说话都少了一些力度，“‘第三基地’的训练是这样的，白天统一进行体能训练，早晚就是学科技能学习，总之就是上课。训练强度嘛，跟特种部队差不多。”
“哦。”白术倒是平静地接受了，她挑眉问，“你给我报了哪一门？”
“第三基地”培养各种各样的人才，各类人才都需要进行专业的培养。
如：负责搜救的人才、负责救治的人才、负责消防的人才……
“我看了一下，当时一共有九门。”“我全给你报了。”
“……”
白术的眼神瞬间跟掺了冰似的，冰凌凌的似刀子，直接往段子航身上捅。
段子航感觉一秒内就被白术捅成了一个筛子。
“咳。”
嗓子不自觉地发干，段子航忍不住轻咳一声。
他收起恶作剧的心态，稍稍找了个合理的理由，“现在处于一无所知的状态，给你提供一个接触各个科目的机会，你观察调查的机会也大一些。”
“一般人最多能学几门？”白术冷声问。
“一门。”段子航说，随后又补充，“一次，一门。”
“……”
“一般重点的人才，会报三门。”
“……”
“最高的达到过五门。”段子航最后说了一句。
“你在打击报复吧？”
白术眼神愈发冷了。
“怎么会，”段子航倏然一笑，“你能在半个月内，把BW所有部门的基础体系和学科都搞定，开会时搞得大家心服口服的。区区九门学科，你肯定不在话下。”说着还动了情，“白队，你要相信自己！”
“……”
我是相信自己，但我相信你绝对是故意的！
眼瞅着白术的目光愈发危险，段子航当即来了一招保命符，一字一顿地说：“看在钱的份上。”
“……可以。”
白术登时将杀人的目光收了回去。
“……”
段子航暗自松了口气。
喝完最后一点豆浆，白术将杯子一放，起身往楼上走。
“今天不出去了吗？”段子航看着她的背影，问。
“出去。”
白术步伐未顿，扔给他一个意料之外的答案。
段子航一怔，“去哪儿？”
“蹭饭。”
白术回答得理直气壮。
——就在刚刚，墨玉给她发消息，让她去蹭饭。
——她答应了。
段子航：“……”
白术上了楼，背影消失不见。
段子航心情却不错。
以前，白术对他们有一项要求——
“我可以什么都不会，但我的部下，必须什么都会。”
她几乎按着他们的头，让他们在精通自己领域的东西外，还要对其余部门的基础学科有所涉猎。
她还会逐一进行考核。
哪怕不在京城，她也会开视频会议，对各部门的部长进行抽查。
那一段时间，他们这些人，白天在人前那可是光鲜亮丽的，是他人望尘莫及的存在，但夜里——全都在吭哧吭哧的补课刷题，比面临高考的学生还要惨。
当时段子航就想，哪一天白术落他手上了，肯定整死她——
现在，风水轮流转。
好不容易有机会到他手上，他怎能轻易放过？
“少爷。”
阿绫走近一步，低眉喊。
“担心她？”段子航斜她。
“给白小姐的任务，是不是有点重？”阿绫询问。
“放心，”段子航想到那个变态，嗤笑一声，“她生下来就是为了打击人的，这种强度对她而言，屁都不是。”
两年前，白术刚刚走马上任，他们怎会服气？
第一次会议是视频进行的，白术没有露脸，但是一听到白术那稚嫩的声音，他们全都撂担子了。
没一个肯服的。
白术当时就说了两件事。
一、我以后是你们的队长。
二、半个月后再开会，抽查你们的工作。
之后，白术来到京城，联系了段子航，二话没说，赖在段子航家里蹭吃蹭喝蹭住的，还让段子航搜集所有部门的资料。
那半个月——
他见到白术从早到晚都待在书房里看资料。
厚如山的资料，包括BW创立至今的发展、在世界各地的分部情况、每一年的行动记事，各部门的具体职能以及他们的基础学科……硬是被她半个月啃完，并且熟练地掌控了。
第二次会议，白术便开始发难。
她步步为营，给他们下马威。
找出每个部门的缺陷和弱点，问题刁钻得很，一个又一个的，将各部门部长问得哑口无言。
之后，白术就将针对各部门、各分部的现状，发了一份10万字的调整报告，并且要求每个部门的部长都了解一些其余部门的知识，以防各部门接触的时候互不了解，到时候闹笑话。
段子航觉得匪夷所思。
后来一问才知道，人家过目不忘。
当然，仅仅是“过目不忘”，也不至于让他们心服口服。
但，光是“第二次会议”白术把他们怼得哑口无言这事，就足以让他们羞愧难当，会议结束后，都铆足了劲去解决白术给的任务，为的就是下一次会议是能将这颜面挣回来。
可惜白术不按套路出牌，第三次会议就又玩新花招了……
这都是后话了。
*
上午，十一点。
白术刚走出地铁口，就被冷风吹了一脸，雪粒子拍打在身上，发出轻微的撞击声。
又下雪了。
白色的雪花，一朵一朵的，落地即融。
地面一片濡湿。
白术找准商场的方向，不疾不徐地踱步走。
她不再是保暖可爱的形象，暂且将厚重的羽绒服扔到了柜子里。她喜欢行动方便的轻装，四肢随时都能舒展开，无须有任何顾虑，遇到意外亦可以及时做出反应，保证身体能维持最佳状态。
所以，今日出行，穿得有些单薄。
寒风一刮，嗖嗖往衣袖、衣领里灌。
她也不急，寒冷让她保持清醒——这是脱离安逸环境前该有的准备。
走过一个地下通道，白术踩着电梯往上，一手搭在扶手上，一手轻轻将鸭舌帽的帽檐往下微压。
电梯往上，冷风再度来袭。
倏地——
“小家伙。”
伴随着一道清冽而干净得声音，白术觎见一道身影站在出口处。
身形依旧挺拔颀长。
是顾野。
他正在接电话，此刻稍稍将手机移开，侧首看她，眼里还有一丝尚未散去的讶然。
白术跟他对视一眼，在电梯升到顶端的时候，向前走了两步。
“顾——”
白术顿住。
犹豫了一瞬，她喊：“顾队友。”
“……”顾野一愣，差点被她的称呼气乐了，不过他没追究，而是拧眉问，“穿这么少不冷？”
“不关你事。”
白术扔下一句话，说完就走。
“……”
顾野暗自嘶了一声。
他觎了眼白术的背影。
刚想再叫住她，却见有一个男人朝白术走了过来。
男人：“来了，我来接你。”
白术：“嗯。”
两人简短地交流。
随后，一同往商场方向走。
在转身之前，男人朝这边看了眼，跟顾野对上，旋即温和地点了点头。
顾野认出了那个人——
集训营的墨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