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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暮此时并不知道刘备已经成功收服了公孙瓒,不过他也并没有担心刘备能不能收服这个问题。
公孙瓒的性格陈暮摸得一清二楚,只要你真心待他,他也愿意真心和你相处。
而刘备也是个能摸透旁人性格的人,如果你上去就大大咧咧摆皇帝架子,以公孙瓒性格刚烈,反而容易跟你鱼死网破。
如果上去就打感情牌,公孙瓒反而就吃这一套,属实被刘备拿捏得很死。
按照陈暮策推测,刘备劝服公孙瓒是迟早的事情,公孙瓒臣服之后,连带着东部鲜卑、乌桓难楼、普富卢等部就顺利归顺。
剩下的,就只有蹋顿公孙度之类的小患。
以刘备十多万大军,加上公孙瓒的部队,还有徐荣,又有当地人田畴田豫等人筹划,今年之内,应该是可以平定幽州。
陈暮对此丝毫不担心。
他现在要面临的问题就只有一个——刘表遣大将文聘杀过来了。
前些日子刘表昭告四方,言称刘备并非光武之后,登基为帝,必然是胁迫刘虞所致,因而号召天下诸侯,共讨刘备,废除刘备皇位,还天子于章帝之后。
此公文四散之后,顿时激起千层浪。
荆州内部一片风起云涌。
岘山等地隐居之士,纷纷针砭时弊,探究此事对荆州产生的后果。
而整个大汉天下,却处于一种诡异的局面。
那就是除了刘表的昭告以外,各路诸侯几乎无人响应,就连刘璋袁术这些人都没说话。
原因比较简单,现在这份昭告目前只有离得近的刘璋曹操孙坚袁术等诸侯知道,关中幽州并州等地诸侯离得远,尚未得知。
而刘璋自己就是伪帝,响应这号召不是打自己的脸?
至于孙曹,响应就是找死。
袁术自顾不暇,现在重病缠身,孙曹对扬州虎视眈眈,他哪里有空管这些?
所以周围诸侯几乎无人理会。
不过刘表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派人四处传播昭告之后,就立即派出军队北上支援张绣。
文聘领两万大军,号称五万,兵出邓县,过朝阳县,进新野,然后兵马浩浩荡荡进入育阳县,离陈暮占据的棘阳只有不到三十里地。
目前的敌我态势是陈暮据西鄂、占博望、取南就、守夕阳、得棘阳,此五个地方有三个是县城,两个是乡野。
其中最重要的是据点就是夕阳乡以及南就乡,此二乡位于宛城北面和东面,占夕阳乡则正面强攻宛城,占南就则东面策应,占棘阳则扼守刘表北上的援军路线。
除了西鄂与博望以外,三个地方都是重要战略要地。而西鄂与博望则是被安排做后方据点,陈暮的指挥所就在博望,在此地纵览全局。
此时正是盛夏荆州东南风扑面而来,文聘大军入了育阳县城之后,立即安排人手去与宛城张绣联络。
二人商议,等文聘休整一日,第三天晚上举火为号,约定一同进攻南就乡。
而那边陈暮带着诸葛亮陈群等人在府中排兵布阵。
“荆州援军来了。”
诸葛亮陈群等人的脸色都十分严肃。
敌人虽号称五万,可傻子都知道这里面有水分。
张羡在长沙起兵反刘,刘表不可能不派兵镇压,哪来的五万人手?
不过虽然知道刘表军队没那么多人,但张绣有两万人,这样敌人至少在四万以上。
他们这边只有两万以及赵云安排在叶县的五千援军,双方兵力对比差距非常大,确实是一场硬仗。
陈暮倒是老神在在,面带笑容地看着下面几个学生,出声问道:“细作来报,刘表大军昨日过新野,今日入了育阳城,你们怎么看?”
军中就有地理学院的学生,早就绘制了宛城周边舆图,众人伏在桌案上各自看着图案,陈群指着南就乡道:“师君,我料敌人应该会直扑南就乡,不如先撤兵,诱敌深入,配合赵将军一举将敌人歼灭。”
诸葛亮说道:“棘阳城池不高,但好歹有城墙,而南就乡则只是乡野营地,先取南就则能断了我军南下支援棘阳的道路,确实应该先打此地。不过撤兵的话,万一敌人不再追击怎么办?此战是要夺取南阳,往后撤则一路败退,再难取胜。”
陈暮看到诸葛亮似乎有所想法,便说道:“孔明有什么好主意?”
诸葛亮想了想道:“荆州多年未有大规模战乱,颇为稳定,刘表军队恐怕士气和军心以及精锐程度都不及我军,我认为,可从棘阳退兵,我军主力部署于南就,就在此地对刘表大军迎头痛击。”
“那张绣袭击我后方呢?”
陈群露出疑惑,迎头痛击没问题,可南就位于宛城东南,张绣出兵渡过淯水,直奔他们后方,前后夹击,我军必败呀。
诸葛亮指着地图上位于南就乡北面的河畔方向道:“可于宛桥设伏,拦截张绣援军。”
陈群摇摇头:“淯水并非只有一座桥梁,夕阳乡也有一座,西鄂也有一座,南面的育阳还有一座,即便是把后方桥梁都毁掉,他们也完全可以从南面的桥梁过来。”
淯水其实就是后世南阳市的白河,算是一条中型河流,河面还是很宽,不过也有窄的地方,由于水流比较平缓,并不是什么湍急难以造桥的河流,因此在沿河各乡县河面较窄处都有桥梁,可以容纳大军通行。
诸葛亮从容道:“所以这就需要我军主力尽快击溃刘表军队,我们可以焚烧夕阳乡、西鄂的桥梁,留下宛桥,令叶县守军南下蹲伏于桥对岸,敌人必然怀疑我军在此设伏,于是只能南下从育阳过河,如此就会绕远路,给予我们击溃刘表军队争取时间。”
陈暮摸着下颌山羊须,轻声说道:“孔明有没有想过,若是刘表军队据守育阳,控制育阳桥梁之后,接应张绣军队过河,等合军之后再北上与我们决战该怎么办?”
“师君,我有想过这个问题。我们在宛城外有探马,一旦侦查到张绣南下,我们便大军出击,包围育阳,截断桥梁,令张绣不能渡河!”
诸葛亮拱手说道:“如此即便是刘表据守育阳城池,我们攻不进去,也能从容撤退。”
“嗯。”
陈暮赞许地点点头:“攻守兼备,大善,就依孔明之计!”
淯水是从伏牛山中流淌出来,由北向南流淌,几乎当中将整个南阳盆地分开。
宛城在淯水西岸,陈暮则派武安国于同样是位于淯水西岸,宛城以北的西鄂驻扎一万精兵。
同时在南就乡也驻扎了六千人,而棘阳则只有两千先锋部队,并不是用来守城,仅仅只是占据战略要地。
如果张绣来攻,武安国以一万人据守西鄂绰绰有余,东岸南就乡的部队就能从侧面袭击宛城,达到两面夹击的目的。
如果张绣选择防守,陈暮便步步推进,依旧是两面夹攻,他的军队会从宛桥过河,配合夕阳乡一带的张郃军以及西鄂的武安国共同袭击宛城。
陈暮的军队不惧野外作战,先不提他麾下士兵大多都是百战精锐,单说两方各自两万人军队对垒,两千玄甲重骑在许褚的带领下侧翼一个冲锋就能把张绣的军队冲垮。
所以两面夹击,是为了把宛城包围起来。不管张绣是攻是守,都难以逃过陈暮的围堵。
但这其中也有变数。
这个变数自然是刘表派来的援军。
有了第三方力量插足,那战术打法自然也要跟着变。
陈群的意思是撤兵诱敌深入,然后让赵云来援,兵力得到增强后一举将敌人击败。
但这个计策的弊端就是敌人不一定会傻乎乎地一路跟着你追到颍川。
出了南阳人家就不追了,那你这个计策就会显得很尴尬。
而诸葛亮认为,刘表援军来救宛城,顺着淯水北上,不如干脆在淯水河畔对来援的兵马迎头痛击,一举将刘表军消灭。
为了拖延张绣过来支援的时间,烧毁后方桥梁,只留下一座宛桥,让张绣疑心桥对岸有伏兵而不敢过来。
此时张绣要想过河,就必须走南面育阳桥梁,绕了一个大远路,让朝廷军可以从容击败刘表。
不得不说,这个战术是有可行性的。
因为刘表的部队北上要想尽快支援张绣就只能走淯水。
否则要是走远路从穰县过安众再从涅阳去宛城的话,除了淯水以外,还得经过十多条大大小小的河流。
这条路线路途遥远不说,还有被朝廷军在河对岸伏击的风险。
所以顺着淯水北上行军速度最快,且没有太大阻碍,即便中途被截击,张绣来援也方便。
而诸葛亮的战术就是,虽然张绣来援方便,可后方桥梁全断,他想支援刘表就必须要绕远路过来,可能要耽误好几个时辰才能加入战场。
正是这几个时辰,就变成了重要的时间节点,他们完全可以趁着张绣没过来之前,迅速把刘表军拿下,再回攻张绣。
这也是为什么要留下宛桥的原因。
否则你要是没桥过河,张绣的部队出城了,你都没法趁机拿下宛城。
到时候人家回去,跑进城里一躲,又是一场消耗战。
从整个布局来看,诸葛亮的计划都是可圈可点,可谓是攻守兼备,连后路都已经想好。
唯一的问题就在于,如果被张绣识破了桥对岸没有伏兵,只有少数人在故布疑阵,那情况就会很糟糕。
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一个险计。
不过诸葛亮为人谨慎,自然不可能露出这么大一个破绽,因此他是让陈暮去把叶县赵云派驻的五千后备军调过来,补上这个窟窿。
这样一来,即便不能短时间拿下刘表军,在后方有接应部队的情况下,他们也可以安然撤退,不用担心战败的问题。
陈暮其实自己都没有去想什么战术打法,只是考验一下自己的学生们,见诸葛亮的战术稳健中带着一股锐意,顿时觉得不错,仔细想想没有什么太大问题后,直接就同意了这个方案。
当下各种命令迅速传至诸军,武安国得到命令后,让张郃从夕阳乡撤回来,然后焚毁了两地桥梁,冲天的火光和浓烟只要不是瞎子,数里之外都能看得见。
张绣军的斥候探马迅速将这个情况报告给了张绣,张绣连忙找来贾诩询问情况。
贾诩进入厅内,见到张绣并没有坐在主位席上,而是在大厅中来来回回地走着,模样看起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知所措。
见他进来,张绣立即焦急地迎上去说道:“先生不好了,朝廷军队要撤了,我们投降计划失败了。”
“谁跟你说朝廷要撤军了?”
贾诩一脸诧异,虽然跟陈暮没怎么打过交道,但自己按照那位少府君多年行事风格分析,他可不是个喜欢半途而废的人。
张绣便说道:“刚才斥候来报,夕阳乡和西鄂县的朝廷兵马撤走了,还焚烧了桥梁,这不是撤兵是什么?他们肯定是知道刘表派了军队过来,不敢与我们交战,选择撤兵了。”
“焚烧了桥梁?”
贾诩摸着胡须,想了想,目光望向东面,询问道:“宛桥也烧了吗?”
“没有。”
张绣很肯定地回答,宛桥就在宛城城外,从东门出去之后走一里地就到了,站在东城的城头上都能看得见桥面,如果有人纵火,城内守军不可能不知道。
贾诩顿时笑了起来:“那朝廷的军队根本就没有走,将军想想,如果他们是想焚烧桥梁来拖延追兵,那为什么只烧了夕阳乡和西鄂县的桥梁,特意留下宛桥呢?这说明他们是想拖延时间,准备南下先发制人,进攻刘表的军队。”
“啊?”
张绣一想贾诩的话很有道理,连忙问道:“那先生我们该怎么办?”
贾诩沉吟道:“此事好办,你立即派人传告文聘,说朝廷军焚烧了两地桥梁,是打算南下袭击他。宛桥对岸有朝廷伏兵,我们不敢从宛桥过河,只能南下从育阳过河,让他明天白天就进攻南就乡,拖住朝廷军兵马,我们从育阳过河之后,便奇袭朝廷军侧翼。”
张绣想了想道:“如果文聘不同意自己先出兵拖住朝廷呢?他完全可以说自己据守育阳城池,等待我们来援呀。”
贾诩笑着说道:“他守城池,可桥在城外,人家把育阳团团包围,把桥一堵,马上就能将我们堵在河对岸,文聘来得匆忙,粮草肯定带不了多少,育阳城内无粮,朝廷兵马将他围困住,不出半个月他就得饿死,要是他想守城,无异于取死之道,只有先拖住朝廷兵马,等我们来援才有可为。”
“嗯。”
张绣一想也是,点点头道:“好,我即可派人传告文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