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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渊说到这儿的时候，又忍不住笑了笑，道：“师父这个人一生骄傲，还没有那么狼狈过呢。只可惜，他已经那么狼狈了，也没有让那个姑娘回心转意。这些年来，他们二人就跟冤家一样，那姑娘躲着，他便寻着，这中间又有诸多波折，不想二人竟然就这样熬过了半生。”
有的时候，顾明渊也会想，那姑娘的心里就真的没有师父么？可这个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真的没有的话，那她怎么会这么多年，明明有机会藏的让师父再也寻不到，她却一次都没有这么做过。
哪怕是藏的再深，总会有意无意的留一些线索下来。
说白了，只是不舍得罢了。
既怕见他，又想见他，但因着自己的模样，哪怕是煎熬，也不愿意跟这人在一起。
“所以，师父这一次，是又找到了她的行踪，所以去寻人了么？”
听得秦怀玉的询问，顾明渊点头道：“正是，先前其实是想告诉你的，但想着到底是他的私事，若说了倒像是我们这些小辈儿在背后编排他似的。不过这次既然你问起来了，终归你是要知道的，索性便一次性都告诉你罢了。”
一旁的宁安也跟着笑道：“秦姐姐，不瞒你说，我早先就想告诉你这些的。毕竟老头子这一生难得有这种糗事儿，我跟师兄没事儿就看热闹呢。”
他说到这儿，又嘿然笑道：“我跟你说，师父这些年可没少在屏南姑姑面前吃瘪呢，不过姑姑只针对他一个人，对我还是很好的。”
说这话的时候，宁安格外的得意。
他自幼跟着张成林东奔西跑，除却要看病人之外，又相当一大部分原因就是去找屏南姑姑。只可惜，每次只见几面，姑姑必然又要因为各种各样的理由离开了。
而他也不得不跟着师父继续奔波。
但尽管如此，每次见面的时候，姑姑虽然对师父很凶，可对他却是温柔的不得了。
刚跟着张成林的时候，宁安才只有几岁，才尝尽人生冷暖，还是姑姑一点一点的安抚自己，让他慢慢的开朗了起来。
念及往事的时候，宁安又有些愤愤，哼了一声道：“秦姐姐我跟你说，这老头子坏的很。原先他去哪儿都带着我，可自从这两年屏南姑姑越发对我好了，他就打心眼儿里觉得醋的慌，每次去找她的时候，就直接把我丢给师兄，自己一个人去了！”
说白了，不就是怕自己又抢了他的风头，让屏南姑姑只看得到自己，看不到他么！
这个糟老头子，不说自己笨，偏偏还来欺负徒弟，简直就是不要脸！
听得宁安这话，秦怀玉也忍不住笑道：“原来如此，原来这其中还有这样一段渊源呢，只是不知道，师父这次过去，能不能顺利的将佳人带回来呢。”
这么多年过去，前半生你追我赶，后半生你赶我追，不管是真冷心也好，假绝情也罢，二人怕是早就不能跟彼此真正的算清楚帐了。
说白了，现在他们就算是再吵吵闹闹，估摸着也是谁都离不开谁。
所以秦怀玉还真的十分好奇，不但想要见一见这个屏南姑娘，更想看看他们最终会开出来什么样的果。
闻言，宁安却是笑眯眯的摆手道：“我赌一包桂花酥，保证师父还是带不回来屏南姑姑——他可是最擅长气人的了，每每我都瞧着姑姑态度要软化了，师父只要一开口，保准将人气得要掀房顶！”
分明是逢年过节的，多好的时候？只要温柔小意一些，道个歉卖个乖，天长日久的哪有不成的？
偏偏师父这个狗脾气，总是在即将成功的时候非得浪一下，最后就把人给气跑了，也把自己给浪的前功尽弃了。
见宁安一脸幸灾乐祸的表情，顾明渊好笑的摇了摇头，接口道：“别听他瞎说，屏南姑姑一向喜欢闲游四海，这些年也在外面惯了，来京城怕是不大可能的。不过师父逢年过节都会去找她，二人结伴倒也不算寂寞。”
一旁的宁安则是嗤笑了一声道：“可不是么，每次过去都将屏南姑姑的生活搅扰的鸡飞狗跳的，自然寂寞不了。”
哼，那个臭老头子还嫌弃自己是累赘，也不看看，要不是有他这个累赘在，怕是他早就被赶出门去了。
早先他小的时候还会全心全意的想让屏南姑姑赶紧跟师父和好，可是现在，与其有这个精力，他还不如看热闹呢。
反正宁安是看明白了，他们就算是不和好，那日子也比寻常夫妻过得有滋有味而。
更何况，谁说这样不是一种变相的和好呢？
见这师兄弟二人一模一样的幸灾乐祸，秦怀玉也不由得失笑，因道：“你们这样子，当心师父知道了又要骂你们。”
宁安才不在意呢，哼了一声，傲娇的笑道：“他寻常时候骂我的还少，那个老头子最擅长骂人了，只可惜，他是不占理儿的那种！”
见他这模样，秦怀玉摇了摇头，笑道：“好了，你们师兄弟且先聊着，我去厨房看看。瑶儿她们各自有忌口，万一犯了忌讳就不好了。”
闻言，顾明渊走过去替她将披风整理好，一面温声道：“去吧，外面天冷，让厨娘去房中回话便是，别自己过去了，当心着凉。”
秦怀玉笑着应了，又吩咐下人们好生伺候着，这才转身回了自己自己的院子。
顾明渊站在窗前，目送着秦怀玉的背影渐渐远去，直到再也看不见的时候，方才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他的叹息声，宁安听得真真切切。
他的笑容早已收敛了起来，此时换上了满脸的凝重。
窗外的风将树上的雪粒子吹落，纷纷扬扬的被卷起来又甩在地上，冷气则是夹杂着风吹着窗棂。
宁安盯了一会儿窗户，拧眉问道：“师兄，这样瞒着秦姐姐，真的好么？”
到底是少年人，纵然寻常时候做事多有分寸，这个时候，也能听出来话里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