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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那倒在血海中的尸体,林安缓缓松开手中淌血的剑,抬起另一只手,对着那顶束冠沉默许久。
他说:“大牛,这顶冠我用不上的,且把他还给你,权当今日便是你及冠之礼。”
“有火吗?”林安扭头望向李教头。
李教头点头,急忙跑去家中,握着一根燃烧火焰的火把匆匆跑来,递给林安。
林安一把火烧了脚下已经受到惩罚的黄巾军尸体,在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前,他对着束冠告诉黄大牛。
“大牛,你的表字我想到了。”林安面具后的脸上淡淡一笑,将那顶束冠送入火中,“虽然不是你父母长辈,但感恩你这几日招待,你的名字之中既然有牛,那你的表字不妨......叫做冲斗,黄冲斗,可好?”
“黄冲斗......”李教头频频点头回味,“当真好字,取自气冲斗牛一说!”
“大牛一定很满意吧。”镜先生自人群中缓缓走来,“林安,我替大牛,不,替黄冲斗,谢谢你送的表字。”
林安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
大火焚烧一个时辰,众村民并没有散去,更多的是感恩林安的出手相救,也很好奇这个外乡少年究竟是个什么神仙人物,竟然能够以一当百。
而且,居然不知他百米之外取人首级的强大手段为何!
镜先生看得出林安并不想在这件事情上与村民耽搁时间,也是趁此机会,镜先生告诉大家:“桃源村已今非昔比,战乱之火也许很快就会燃到此处,大家不妨散了吧。”
听到这些话,村民们心里五味杂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随着一小撮黄巾军的到来,彻底引火烧身。
但......天下之大,又有何处不染战火?
李教头站出来说:“天下大乱,何处为家?我是不想再逃了,不如留在此地,若战火再来,就和他们拼了,也许还能守护这一方净土!”
“离去与守护......两者皆非不智之举。”镜先生抚须而道:“桃源村的庇护已经不在了,若大家想走,我自然不会拦着,如果大家继续留下,我也不会驱赶,至于是去是留,各自做主吧。”
“我要留下!”李教头握紧拳头说:“用我的拳头,和他们拼了!”
“对!”有人高声附和,“李教头说得对,天下大乱何处为家?我们的家早就被战火吞没了,好不容易找到的第二个家,我不跑了,他们要来,就和他们拼了!”
“和他们拼了!”有人怒喊,“这世道去哪儿都是一个死,不跑了!用拳头守护桃源村!”
“对!”有人振臂高呼,“守护桃源村!”
“守护桃源村!”
越来越多的村民加入到‘守护桃源村’的呐喊之中,其中也包括了年近半百的陶大娘。
陶大娘走到林安身前,问他,“孩子,你留下吗?”
这一句话,让众村民高涨的情绪骤然停滞下来,纷纷用一种祈求和希冀的眼神望向沉默的林安。
从他们的眼神中,林安看到了‘留下来’的强烈需求。
有林安在,这片躲避战乱的桃花源似乎真的可以完全避免战乱之苦。
林安也在纠结......
是不留余地的、漫无目的地出走寻找灼其华?
还是留在桃源村,暂时守护一方净土,百姓安康?
他没有给出答案,因为心中本就没有答案。
镜先生和李教头看出了林安的纠结,赶忙打起圆场,说是林安累了,大家不要围着救命恩人念念叨叨地聒噪。
村民们也很体谅林安,看着他被李教头带回自己家,也没有继续追赶询问。
只是他们......惴惴不安。
......
李教头家。
“桃源村已经不安全了,是去是留,同样是你自己做决定。”镜先生盯着林安的眼睛,似乎想从中读到些许信息。
“对,不用听他们的,你自己决定!”李教头说:“你实力强大,我们自然会想要依靠你,但你并不属于这里,你不是还要去寻找和你同行的女孩吗?”
“说实话,我犹豫了。”林安无奈抬起眼眸,“这里的人对我都很照顾,也需要强者庇护,可是......”
“战火纷飞,人心各自。”镜先生说:“不过他们......并不会理解你的不庇护,可能在他们看来,能力越大的人,就应该去担起不属于自身的重任。”
“不,他们会理解的。”李教头反驳了镜先生的话。
镜先生摇头失笑,自喃一嘴,“无论在哪个时代,人都是自私的。”
李教头不敢苟同,也并没有再出言反驳。
“你还在犹豫吗?”镜先生望向林安,“你不是还有自己重要的承诺需要履行吗?”
林安纠结万分。
就在这时,村民们熙熙攘攘地冲到了李教头的家里。
“来了。”镜先生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说道:“你可能,走不掉了。”
林安心领神会,猜到镜先生要说的是道德绑架。
林安也猜到了人性的自私。
可是他们都错了。
众村民攒倒着陶大娘当发言代表,推她走出人群。
“你们希望我留下,对吗?”林安开门见山。
“不,大家伙商量了一下,都认为你应该走自己的路。”陶大娘语重心长地说。
这个回答出乎林安和镜先生的意料。
陶大娘继续说:“说到底,以一敌百之人,没有理由与义务去保护我们这群逃难之民。”
“为什么?”林安诧异不解,难道这个时代的人性和自己所属的那个时代不同?
一精壮汉子中气十足地说:“我们想通了,与其将自身安危寄托于人,束缚于人,不如强大和武装自己的拳头!”
一名妇人怯生生地补充,“当,当然,如果您能留下,我们会很高兴的。”
“妈妈,你现在不能说这句话!”妇人之童责怪母亲,“你这样说,会让恩人不好意思离开的!”
妇人知道自己错了,一边揉着儿子的脑袋,一边对林安连声说自己没有别的意思。
这一刻,林安站起身来,似乎做出了决定。
镜先生的眼眸里,闪过一丝失望。
可不等他开口,一名黝黑青年擒着一个黄巾军走了进来。
一时间,所有的关注点全部聚焦在他们身上。
“各位大侠,饶过我吧!”黄巾军苦苦哀求,“我也只是为了在这乱世讨口饭吃,真的没有歹心。”
黝黑汉子喝道:“偷偷摸摸在后田里宰牛,妈的,大家最好看看这家伙宰了谁家的牛!”
“不用看了。”李教头盯着黄巾军说:“就是他,抢走了黄大牛家的耕牛。”
林安站起身来。
黄巾军见这尊杀神站起,急忙“噗通”一声跪地求饶。
林安没有急着杀他,冷冷开口,“告诉我,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来的?”
“巧,巧合!”黄巾军急忙解释,“我们只是打算绕近路去往天公将军处,告知对方一件很重大的事,误打误撞就找到了这里!”
“什么重大的事?”镜先生问。
黄巾军答:“前几日,人公将军开坛做法,天上掉下一个奇装异服的神秘女子,长得美极了,人公将军认为这是黄天赐予的礼物,要将那女子送给天公将军。”
“奇装异服的神秘女子?!”林安一愣。
莫非,是灼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