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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天的下午,有一个消息传到了翰林院。
之所以能够传到这群自诩清贵的文人学者耳中是因为这件事的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可以说是人尽皆知了。
有人越狱了。
放在平时这怎么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影响力,顶多也就是刑部的人上道折子再下一张通缉令,这点小水花也就过去了,但是,如今闹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就说明这里面有故事,并且还十分要紧。
魏摇光原本是趴在桌子上心事重重地思索着事情,却听见了窗外有人在小声讨论,好奇之下就凝神了听了几句,结果她就跟看了一个神作的电影一般,看了开头就必须要全部看完才行,于是魏摇光伸手将窗户推高自己趴在窗棂上八卦地向外头的两人说:
“喂喂!你们说的事情是真的吗?有那么玄乎吗?”
听见摇光话的两个人被吓得当即一个哆嗦,僵硬着转了头便看见是一个相当面生的年轻人。
这两个人是翰林院的小太监,最是会在不熟悉的人面前看衣帽辨别等级,他们见摇光穿着衣料上等的官服,又带着乌纱官帽,立马就认出了这是从六品的官级,于是便软了态度,朝摇光行礼请安口中讨好地说话给自己找借口。
“大人,都是奴才们的闲谈罢了,打扰到您了,都是奴才的错,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过奴才们!”
魏摇光看着他们的一番动作心下明了,知道这是最好对付的一类仆从。
她态度随意地挥挥手,笑嘻嘻地对那两个人说:
“好说!只要你们告诉我你们刚才说的事情,我就饶过你们。”
“这……?”
两人对视了一眼,有些出乎意料。
摇光决定再加一把火,“本官只是有些好奇罢了,在屋里待了一天有些乏了,你们说些好玩的事情全当给本官解闷了,如何?若是你们不想的话,本官也只能去与谢大人说一声了,似乎谢大人非常不喜欢有人不尽责呢。”
“大人饶命呐!奴才告诉您就是了。”
两人在摇光的威胁下跪在了地上,磕头求饶。
魏摇光啧了一声,“赶紧起来!说正事呗!”
“是是!奴才们都听大人的。”
两人又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卑躬屈膝地详细地给摇光讲了一遍他们听到的事情,甚至把一些背景知识都给补充完整了。
原来是一个十分棘手的人在上午的时候越狱了,还是从天牢里跑出去的。
这事就大了。
那人是在半年前抓到的,准备在今年秋季问斩的,但是因为今年出了一个三元及第的状元,钦天监那边认为不宜见血便将问斩推迟到了明年秋季,那个人便一直被关押在了天牢内。
但是就是这样毫无预备的,此人居然成功越狱了。
他犯得罪也很奇特。
开春的时候,那人赶了一辆马车从西北回京城,在路过一家酒楼的时候,忽然有一人冲了出来,那人肯定是要躲开的,结果人是没撞到但是他的马车却碾死了一只花猫,最要紧的是这只猫的主人是王家的一位小姐,王氏家大势大历经两朝都没倒,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惹的。
结果那位王家的小姐哭啼啼地抱着一命呜呼的花猫说要讨个公道,所以王家很快就过来了,将那人绑了当天就给拉到了京兆伊那边,说是要京兆伊大人看着给一个说法。
京兆伊一看是王家的人,哪里还用判,直接就一顿暴打将那人定了死罪当时就要砍头了的,却不料那人也是个有来历的,他家里与傅家有关系,在紧急关头竟是右相开了口,说是罪不至死;那王家看在右相的面子上松口了,有传言说当时王家打算把那人打一顿然后秘密卖给郑家的,但是这事后来又发生了神转折。
那人一开始避开的人,居然三天后被人发现死在了家里,仵作验尸之后说是死于内脏突然大出血,而内脏会大出血的原因是遭遇了巨大的撞击。
这原本就是很敏感的两件事,于是仵作的话无疑是把怀疑都引向了那个人,后来右相请来了宫里的太医,老太医看过尸体后,推断出这个人是被撞倒了但是内脏当时并无大出血反而是后来某一个微小的动作才引发了大出血致使他死亡的。
这就跟吃了某些慢性毒一样,当时吃了没发作,在身体里潜伏一段时间之后忽然大爆发要了人的性命。
所以最后这件事还是算到了那人身上。
一桩人命加一个权贵氏族的计较,那人就被判了死刑,秋后问斩。
起先因为碾死一只猫而被判死刑,后来牵动了新贵右相傅惟仁,最后又摊上了人命,那人的经历不可谓不奇怪。
听完这番很长的解释之后,魏摇光双眼一亮,正愁瞌睡呢就有人送上枕头了,她颇为激动地询问那两个太监:“不知道这越狱的犯人叫什么呀?”
“回大人的话,那人名字倒也是个响当当的名字,叫做李天复。”
“哦哦,还真个响当当的名字呐,也真是一段曲折有趣的故事,多谢二位给本官解闷了。”魏摇光冲那两个人满意地笑笑,伸手摸出荷包打赏了两个小太监。
两人欣喜若狂地接下赏钱,又是行礼又是说好听的话,开开心心地走了。
再次清净下来的摇光,趴在窗口上看着玉堂殿前栽种的珍贵海棠树发起呆来,渐渐的,她露出一个诡异的笑。
伸了一个懒腰,晃晃脖子四处看着翰林院的景象,心里又升起了斗志。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正愁着没有机会去试探傅惟仁,哦,不!是找傅惟仁的麻烦,这便恰有一仁兄闹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又恰好与那老狐狸有关系,哈哈哈哈!真是走了大运!
所以,剩下的一段时间摇光过得分外有动力,逮着书本看的蛮开心的,很快她就下班了。
李敬亭和段青时果真来寻她了,摇光刚刚走到玉堂殿的大门口就碰见他二人了,三人便一起沿着宫道出了建章门又出了清平门,来到了宽广平坦的清宣路上。
站在这十字路口上,摇光四处看了看,又有了一个主意。
“敬亭,青时,昨个请你们二位喝酒没有尽兴,今儿个我们去家近的,总能够平平安安地喝顿好酒吃个好菜了吧?”
李敬亭原本还想着要去哪里说话,这下就有台阶下了,他哈哈大笑着拍了拍摇光的肩膀同意了她的提议。
“青时呢?愿意跟我们一起出去吗?”
段青时看了一眼摇光也点头了。
于是,三人便一起去了据某个梁上君子说过的,距离状元府只有几条街的麻记酒铺。
便宜好吃,还能听到不少市井小民的闲谈。
果然是个好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