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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换个地方，换个时间，宁飞扬未必躲不过韩宇的射击，可是此刻的宁飞扬，本来已经是强弩之末，也心灰意冷了，所有，这一枪毫无悬念的射中了他。
“你们……你们……”
韩宇没等他说完，又是两枪，而后吹吹抢管上的青烟：“谁有时间陪你玩啊，既然你们不守规矩动起了枪，那可不要怪我们了。”
张小军默不作声的看了一眼宁飞扬，很为他不值，好好的呆在你们老巢多好，非要贪心不足。
“我们进去吧。”
张小军走近了书柜后面的那道门。
这里比起外面有点黑，张小军收缩了一下瞳孔才勉强适应了这的光线，一眼，他就看到了靠在门口的一个人，眼前的这个人一身的黑衣，身型枯干，一张灰苍苍的瘦脸，两只深陷的眼窝里眼睛，散发出凶狠的光芒，死死的盯着张小军。
王不归！不错就是这个人，好久不见，现在骤然相遇，张小军一时都差点没有认出五官已经有些变形的王不归了。
“张小军，你你总算来了。”
王不归收起身，看看张小军，他脸上的肌肉诡异的抖了抖，好像是对张小军笑了笑，但那笑容是如此的可怕，冷酷，冰冷！
张小军喘了口气，问：“王老前辈，你怎么样了？段王爷没事吧？”
王不归再次露出了那鬼魅般的微笑，用一种极为暗哑的嗓音，说：“大师哥，大师哥……。”这几个字他说的一字一顿，但依然说的艰难而含混，这时张小军才看到他的脖子上有一个伤口，那是宁飞扬长枪留下的创伤，很严重，在流着血，血水一直蜿蜒向下顺着他的脖子延伸到衣领里面。
这导致声带和气管都无法恢复正常了。
张小军对王不归一直是很有好感的，但现在也是游转着眼神，显然不愿意看那张鬼一般的瘦脸，杀气已经让王不归变成了一个恶魔。
“韩宇刚刚杀掉了宁飞扬！”
“谢谢，谢谢，这样我总算是可以瞑目了。”
张小军一转眼，幽幽的光影下，他看到密室的角落放着一张行军床，上面的人差不多是个血人了，面色灰白、已经奄奄一息。
张小军仔细一看，啊，这是段王爷。
张小军和段王爷都没有说话，他们就这样相互看着，看着，眼中没有喜悦，也没有痛苦，只有一种深深的凝重和彼此都似乎理解对方的淡然。
好一会段王爷才说：“你来了？”
“是啊，我来了。”
“来了就好啊，好像你们把宁飞扬杀了，杀的好，杀的好啊，我……我……”
段王爷再也没有说下去了，他的瞳孔慢慢变得无色了，眼皮也耷拉下来，头一歪，断气了。
王不归大叫一声，拼尽了全力，扑了过去，用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嗓子努力的呼喊着，但发出来的声音是那样的鬼魅和让人胆寒，凄厉的呼喊声让这个密室充满了悲愁和凄伤。
张小军和韩宇都没有说话，他们没有伤悲，但心里也是有一些感慨。
王不归用手抱着段王爷，他努力想要抱起他，可是到底还是爬不起声，他只能不断的流泪，痛苦的哀鸣。
韩宇拦腰把王不归抱了起来，现在的王不归也因为身上的伤势和心里的悲哀，变得昏迷不醒了，韩宇对张：“我去外面看着那帮人，看他们离开了没有。”
“嗯，应该离开了，不用管他们，我们把王老前辈先弄出去。”
“那好吧。”
张小军和韩宇抬起了王不归，驾着他出了密室，离开这个充满血腥的走廊，在门口，张小军看到对方两个人正在把三楼的尸体搬下来，因为都是头部中枪，所以尸体的头部都蒙上了衣服，血在顺着他们的行迹一路滴下来。
他们离开后，整个别墅就没了声息，烟雾还没用完全消散，墙壁上的弹坑以及地板上的弹壳和血迹使这个曾经典雅富贵的别墅变得凌乱而凄惨，尤其是那个被撞烂的门框，呲牙咧嘴的歪在那里，非常的难看。
张小军放下了王不归，自己就从这个门走到了外面。
庭院里的情景让张小军倒抽了一口冷气，只见那四辆大型越野车之间黑压压的站在十几个人，看到张小军他们出现在门口，这十几个人都默不作声的看着，那种仇恨聚集起来的阴冷气息使人窒息。
张小军孤独的站在那里，静静的与这十几个人对峙。
显然，他们已经预感到了最后的结果。
可是，他们彼此又都很奇怪的谁也不想在动手了，或许是都不敢轻视对方的实力，也或许是今天晚上的杀戮太多，多到双方都无法承受。
很快，走来了两人，他们默默地从张小军身边走过，到了楼上，抬回了宁飞扬的尸体，放在了车上。
没有人哭啼，没有人悲伤，似乎都已经在这个春夜里麻木了。
他们把那些尸体放置在汽车的座位上，每具尸体旁都守着一个人，为死尸擦拭面容、整理衣物，对这些死去的人，他们保持着难得的尊敬，显然他们之间似乎有着深厚的感情。
张小军看到那个高大的男子一个人靠在一辆汽车的车头上，在慢慢的抽烟，雄伟的身姿此时显得寥落孤独，他抽完最后一口烟，扔掉了手里的烟头，环顾了一下四周，说：“走了”。
声音不大，但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然后他就上了汽车，关上车门。其他人也都纷纷的上车，那辆用来撞门的那辆车已经无法启动了，被一条牵引绳连接到另一辆车上，收拾利落后，汽车纷纷启动。
但有两个人没有去上车，反而朝张小军走来，一个是那个长头发的人，他一直走到张小军面前，乱发遮掩下的双眸漠然的盯着张小军，用一种生硬而怪异的嗓音对张：“你等着，我会一个一个的弄死你们！”
然后他转头对着跟他来的那个人说：“看清楚这张脸，记住他！”
跟着他的是一个很瘦的年轻人，穿着战术背心，背着一枝狙击步枪，这个年轻人歪着头认真的看着张小军，一双眼睛亮的无邪。
张小军觉得，那个长发人愤恨到了极点，心中无可宣泄的杀意化作眼神里的寸芒，犹如嗜血的野兽，牙关爆出咯嘣蹦的脆响。
张小军想，如果此时他们的首领下个命令，这个人会用他的牙齿把自己撕扯成碎片。瘦瘦的年轻人比他要冷静的多，他抓起长发人的胳膊，扯着他离开了。长头发和年轻人上了车后，随着发动机的轰鸣，四辆车相继的离开了这个山庄。
一切重归宁静，张小军孤独的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想想刚才的恶战如噩梦一般不真实。腰间的手枪把张小军咯的挺难受，他把四把手枪都抽出来扔在一旁，平静的呼吸着外面清凉的空气。
天地一片静谧，张小军只是觉得疲倦，想离开这里，张小军无意间看到，在庭院中间还有几具尸体冰冷的伏在那里，身上的衣袂在随着风微微的抖动，这个应该也是段王爷的人。
那刻骨的厌倦感再次由心而生，张小军不知道下次再遇到这种场面，自己还会不会为了延长一段无谓的生命而举起枪来去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