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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十三章 画廊双栖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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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些吵着闹着要加入航行队伍的年轻人大多会后悔。

    很快他就后悔了。

    原来妻并非那么善解人意,甚至有些无理取闹。而且妻原来也不是真的美得没有瑕疵,甚至可以说她的瑕疵比自己还多。再或者,妻原来思想是那么单薄,不是什么都懂,甚至可以说是什么都不懂……那么多的明白之后,妻的眼泪越来越多,自己的怨气也愈来愈烈——

    回想这年少的爱情,就是这样让人唏嘘,又让人痛心,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的噩梦。这些年,这种阴影让庄有生一度觉得人生不会再有女人。

    没想到蝴蝶就像一缕幽风,轻轻撩拨着那潭死水,无痕无迹,却惊醒着这死水潭里沉睡的孤神。他睁开双眼,一眼看见了,就再也不能合上了。

    只是,庄有生听闻了蝴蝶的事情,他很是震惊,也很是痛苦。

    原来自己迟了一步……

    他明白自己迟了一步,有人,算是捷足先登了。但是他不明白,那人既然不能和她成婚,为何她要这样执意去生这个孩子。这事有点莫名和吊诡。

    如今医学技术很发达,女人并不像早些时代女性那样受制于生孩子,这事女人可以自己说了算。

    他一直以为,女人愿意为一个男人生个孩子是因为那个男人爱她,也是因为家庭需要一个新的纽带。但是当这一切都不存在时,你完全没必要去承担这个痛苦的义务,为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生养孩子。

    把一个不值得的男人的血脉延续下去,搞得自己很狼狈和不堪,是如此的荒唐可笑,甚至这个人世都不会有人理解和同情你。

    你完全可以不要,完全可以重新选择,然后重新做回自己,重新过自己的生活,一切还是可以从头来过的。

    在爱的这条路上,女人的有些偏执,真是让人看不明白,匪夷所思。

    他一路上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当然这个问题不能和她讨论。

    所以,他忽然觉得自己是如此地不了解一个女人。这些年算是白过了。

    他忽然有些惊栗,兴许之前的那些年自己的很多行为也是那么的不可原谅。因为他一直断然地认为是妻抛弃了自己,如今回想起来,兴许事情的真相是,在妻抛弃自己之前,自己曾是如此决绝地先抛弃了她,她要经过如何一个痛苦而又漫长的等待,最终才会选择离开自己。

    这当中的怨情只有妻自己知道,难怪她离去的那一刻,眼神是如何的绝望而又空洞。

    若非情殇到头了,如何会黯然离去?

    他握着方向盘的手有些发抖。

    爱情世界中的男人啊,不光是承担一个甜蜜的酿蜜者,同时也充当着一个隐蔽冷酷的刽子手。

    你可以喂她最最香甜的花蜜,也可以让她遍体鳞伤,成为人人唾弃的鄙夷者。

    他看了看蝴蝶,她睡着了,她太累了,他不敢吵醒她,小心开着车,甚至都会尽量避免每一个坑洼的地方,以免震到她。

    他看着远方的路,他忽然很希望这条路一直这样延伸下去,永远可以这样一直开下去,她就在他的身边,安然熟睡,不惊不咋,他只要这样静静能看上她几眼,就足够了。

    他内心很澎湃,此时有很多话涌到了心头,所有的话,只能化作一眼,而她却一点都不知道,她的心里装着另外一个男人,她的身体里孕育着另外一个男人的孩子,这一切多么让人纠结?

    自己是该舍下她,让她继续这样愚蠢地在她那个迷惘的爱情古堡里独自挣扎下去,还是劝解她,放弃的终究该放弃,你也并非一无所有,毁了那个禁闭她的古堡,外面风和日丽,是个很美好的世界。

    自己也可以成为守护她的那个人,只要她愿意……

    庄有生感觉手心全是汗水。

    他一时间很伤情,因为她没有等自己走近就先退出了。

    有些后悔,自己应该早些果断做出决定。又很是无奈,如今他该如何面对她,还有她的那个孩子?

    说实话,他并不在乎她的孩子,他也并不在乎她之前到底有过几个男人,这些都不是他在乎的,他在乎的是,她居然想要生下这个孩子。

    生了这个孩子,她还能真的忘记那个男人?

    这个孩子难道不是永远矗在她世界中的一个魔障?

    这个魔障会幽幽发出气息,寻找他那个生身父亲。尚若那个男人在离开时并不知道自己这个世上还有个孩子,尚若那个男人只是无奈离开这个女子,那么事情该是多么可怕和注定的结果?

    更何况,这个女子为何要留下这个魔障?

    纯粹是因为孩子吗?难道不是因为内心深处对那个男子还存有一丝留恋和不舍,又或许就是种期盼和等待?

    事实上,大多女人都是因为爱这个男人而爱他的孩子,而男人通常都是因为爱自己而爱这个孩子。

    如今已经是矗在他和她世界中的一个魔障?他要如何面对?他虽然没那么自私,但也没大度到那种程度,可以慷慨接受另一个男人的孩子。他可以选择离开她,忘记她,随她去过她的生活,但是问题是,他放得下吗?他真的能像多年前少年时的那个人,什么都能潇洒轻松的地放下?

    这个心结让他有些惘然。他感到很苦恼。他应该放弃,但是在他们之间,面临不舍的显然是自己。这又是多么值得嗤笑的地方。

    眼下,机会似乎摆在那里,但是这个机会有些晦涩,为什么这世上那么多事情总是不近人情?

    其实之前那么长的时间,自己也并非没考量过,但是多少个辗转的夜晚,多少次想了又想,还是觉得不忍割舍,只要一闭上眼睛,似乎就能看见她淡淡懒懒的微笑,窈窈窕窕的那惊鸿一瞥的影子。

    多希望能这样拥着她,去看云破月出,去玩赏半壕春水一城花。人生本如逆旅,我却是甘愿与她做一对画廊双栖燕,对对舞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