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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 囚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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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后来甚至会怀疑,爸爸说不定还会希望自己去做变性手术,变成一个男的,他就称心满意了。

    那时廖英晨的家非常有钱,她爸爸复原回来后就一直做玉器生意,生意越做越大,她家里就有好些玉器。那天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廖英晨当着蝴蝶的面,大大咧咧就打开了她父母的衣柜,在里面一阵乱翻,说是她看见里面明明有个漂亮的小包包。

    虽然后来小包包没有找到,但是从大衣柜的底部翻出一个包扎着很好的一尊玉雕。她们两个看了一眼,就扔进了衣橱,这东西在她们眼里,一文不值。

    去了几次之后,这种好奇渐渐化为平静,蝴蝶自己总结出来一个理论:别人家的气味和自己家的不一样。除此之外,也不过是一家人家,仅此而已。

    她也说不清到底哪里不一样,但是你脚一跨进去,扑面而来的气息就让你全身产生一种排斥,这是另外一个维度和空间。

    在那里,她会浑身感到紧张,不自然,看到从眼角掠过的某个年轻男子的身影,听见隔壁飘来某个清脆男子的嗓音,都会让她陷入一阵迷乱。若是让她单独呆在房间里,她一定会胡思乱想,冒出一些忽然从床底下钻出一个大头鬼之类无比荒唐可笑的恐怖念头。

    廖英晨是蝴蝶去过的最多的一个人的家,她家里那时可谓是富丽堂皇,每次回来都会和爸爸天花乱坠地描述一番,很是头头是道,惟妙惟肖。

    爸爸就一脸嫌弃。那时的爸爸还没有评上正教授,收入也不高,总之一切都还没到春风得意马蹄疾的人生阶段,所以非常不待见那类商人,没文化,会装蒜。

    爸爸溢于言词的酸腐,让蝴蝶也很是无语。后来,蝴蝶若是每每和爸爸有不愉快的地方,想刺激一下爸爸的那根神经,就会提起廖英晨家里又如何如何了,换了大房子啦,生意赚大钱啦,爸爸脸上肌肉都会僵硬地抽搐一下,好像被火燎了下。

    那个时期的蝴蝶,只要感觉爸爸被激恼了,心里就会有某种快感。

    如今庄有生的这栋别墅让蝴蝶明白了什么叫做囚鸟。

    囚禁她的并非这别墅,也并非庄有生,而是她自己。

    她如今因为懂得了一个女人到了一定岁数必须要为自己的行为买单,和欠下的债负责,所以纵然是粉身碎骨,她也会毫不犹豫一头跃下。更何况如今并非要她粉身碎骨,只是需要她囚禁住自己这颗贪妄不安,浮游不定的心。

    当年范凡留不住她的心,她也明白庄有生其实也没那么强大的磁场能够吸附住她,而她没想到的是,真正拴住她的竟然是止鸢。

    如此小的一个人儿,他身上拥有着绝对的磁场和附着力,死死困住了她。

    面对他这个男人,她没得选择。

    虽然她多么渴望,从这个古堡般的别墅里狂奔出去,重新过起属于她的生活,自由,随性。而如今,她既不能随意外出,也不能访客,不能外出工作,甚至是去看场电影都成了某种奢望。

    为了他,每天她只能喝白开水,而且必须要老实吃饭,不能节食,更不能酗酒;为了他,她已经觉得自己都不再是以往的那个自己,面目全非。不但容颜变了,身材都发福了,甚至连庄有生看着她时,都会情不自禁说:无极,你的确胖了。

    蝴蝶自己清楚,她的体重从之前的四十五公斤到如今的六十公斤,足足增加了三十斤,简直是欲哭无泪。

    现实的种种无奈和苦恼她也没地方去说,唯有梦境,虚幻的梦境让她释然,让她解脱,她甚至都觉得,一天如果不做梦,这日子简直就没法过下去。梦境中她是只轻巧的精灵,快活地担当着窥探者的身份,忠诚地履行着职责,轻松地滑向过长街,鹘落般停在某个陌生的窗口……

    人生就好像一环连着一环的游戏,你一旦进入就无法回头,你一旦开启了一扇门,进入下一层,就无法再回到原点,你只能被残酷地一环接着一环地进行下去,虽然你并不知道下一环等待你的是什么?

    这就是蝴蝶不得不接受的命运。

    很多人都信誓旦旦,充满信心地说,我可以改变命运。

    择天而行,不如说是命运选择了你。

    试想,你出生在一个平民的家里,一出生就面临着生存这个巨大的难题。如何能过的好些,这就是你面对的命运,这就是命运,你无法选择,你只能去完善,让自己不要过的像父辈一样糟糕。

    若是你一出生就是帝王家,那么情况可想而知,你不愁生活,但是各种斗争纷至沓来,让你处在政治漩涡之中,你逃都逃不掉,若是需要你舍生取义的时候,你就当义无反顾。

    其实,也非你选择命运,而是命运随即恰好抽取到了你这个号码。

    诚然,你可以改命。但是你若细细想想,改的到底是什么?

    蝴蝶就经常会想,我到底改变了自己什么?

    当年离开范凡时(见第一卷),就想着我可以找到更好更适合自己的那个人。但是结果遇上了潜水鸟,这就是自己的改命?

    再细细一想,这难道不是命运游戏下一环等待在那里的真实内容?如果自己不进万俟老头的杂志,如果当年潜水鸟恰好不坐在自己的身边,如果后来潜水鸟去了外地工作后再也没有回来……那么,就应该没有今天,没有手上这个止鸢,故事就变得极其简单。

    如果当年没有重新出来上班,没有认识林漠田,就不会嫁给今天的庄有生,似乎命运又会以一种新的面孔呈现……

    如果没有这一切,自己不会被主动囚禁在这个别墅里。这一切回首看看,难道是自己的改命?到底改了什么?

    感觉更像是一头横冲直撞的猎物,跳进一个又一个的陷阱——

    若是二十岁时,甚至三十岁时,蝴蝶都不能这般被压制住,打掉孩子,重新开启生活的新章程,不就是改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