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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个城市都有一个城隍庙,而城隍庙的所在地基本都是这个城市老城区的地辖范围。如果你还想在这个城市里寻找到点老和旧的味道,包管这里不会让你失望。
因为你无论怎么城市改建,这里一圈总还能保持点古旧的风貌。难道你把庙拆了重新建成欧式的?法式?显然不行。
你也不能说,把庙建在一栋摩天高楼的下面,下面是庙,上面是OFFICE?哦,那可是大大的不敬。
魔都的城市变革在早几年可算是风生水起,到处都是大刀阔斧地进行筛平重建。推土机推向历史,推向未来,让这个城市一夜间诞生了很多新的传奇篇章,焕然一新,一下子成为了世界瞩目的焦点。
但是这几年,新任的城隍老爷似乎觉得这样除旧迎新未免太简单粗暴了点,推土机推掉故旧的同时,也推掉了很多沉淀的历史。几千年几百年的文化,一推土机,就轰然化为了乌有。
这里重新诞生起来的,说不清楚到底还是不是那个旖旎繁华,沪语浓稠,小巷丽影,旗袍妖娜的魔都魅影?
于是,修旧如旧,成了这个城市新的一个方案。
对于历史遗留,不能简单地处以极刑,对于那些老建筑能翻陈出新,不破坏原址原貌,还能与之与新城市形成和谐益彰。这就考验着如今的城市建造者们。
毕竟,改旧远比新建来的困难和复杂得多。
说实话,建一个别具一格,或者很博眼球的建筑,摆在那里,对于蝴蝶这一代的魔都人来说,其实一点吸引力都没有。对于止鸢这一代的魔都人来说,更不理解。没有人知道,谁会是真正理解的人,倒是网络上经常会出现各类对于奇异建筑的吐槽。
整个春节,因为出去旅行过了一趟,蝴蝶忽然觉得自己的心扉像是被打开的潘多拉宝盒,开始有些按捺不住整天宅在家里的生活,蠢蠢欲动思索着到哪里再去走走,逛逛。
想来想去,蝴蝶这种人,自然就想到了城隍庙。
蝴蝶记得上一次来城隍庙时,还是和爸爸高若涵一家三人一起来的。也是看灯,游园,吃宁波汤团,还煞有腔调的在湖心亭喝杯价格不菲的茶,其实茶很一般,但是因为是湖心亭的茶,自然就变得不一般起来。
然后看看雕花的窗棂外面,池子里鱼儿戏水,轻轻撒下些吃剩的糕点的碎屑,就会引起群鱼狂欢。
还有就是透过窗户,趁着大人说话那会儿子空,让神思穿越回个上百年时间,定格在某个小楼的午后。
一户中等人家的小楼,某个待字闺中的女孩儿,支着窗棂,凝神望着远处的天空,鸽子飞舞,神思怠怠,因为刚才一个春梦,让她还恍惚有些哀愁。昨天隔壁人家又嫁了女儿,哭哭啼啼上了花轿,从此就成了别人家的人。又联想到了自己,不知道未来夫婿会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不免心中忧愁。
记忆中的这些儿时的回忆,不知为何成了蝴蝶一种很温馨的回忆。她很想重温一次,不过这次她是想让这些暖人的画面,成为止鸢记忆中的印象。
她的这种想法,自然立刻就得到了高若涵的支持。
而前一天夜里,蝴蝶还和止鸢好一通描绘当年自己爸爸带着自己去城隍庙时玩的画面,说得生动有趣,止鸢听得眼睛都不眨一下,口水都流了下来。
他还从来没有去过城隍庙,不知道什么叫做城隍庙?为何会有这样一个城隍庙的地方。
于是,为了解释,蝴蝶又费了更大的口舌,说得很是疲累,问题是说了半天,止鸢还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样子,最后蝴蝶只得一摆手,说:明天你去了,就知道了。
三个人都怀着美好的回忆和期待,一起去了城隍庙。没想到,城隍庙全是人。之前高若涵停车就发生了困难,在距离城隍庙还有好远的距离,熙熙攘攘的行军人流已经开始阻隔交通了。
高若涵开开停停,不由很恼火,就干脆找了个社区,直接先把车子停掉,然后三个人也加入了行军大流,往着城隍庙的方向,乌龟一样缓慢挪动。
一路上,止鸢很兴奋,看到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要。有买冰糖葫芦的,他就嚷着要吃冰糖葫芦。又有小摊贩卖那种可以吹出很长鼻子的玩具,他又要。
蝴蝶不肯卖,高若涵又是伸手奇快,没等蝴蝶教育止鸢,高若涵已经喜滋滋擎着一个,塞到了止鸢的手里。
蝴蝶生气地数落说:高阿姨,别样样都宠着他,这孩子如今已经越来越难管教了。
高若涵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说:要教育回家教育去,既然答应了孩子出来玩,就好好玩,玩个痛快,这是干什么?你小时候出来时,也是这样。
蝴蝶失笑说:高阿姨,我那时和你们出来玩时已经是多大个人了?
高若涵说:就是啊,你那个年纪了,还吵着要吃冰糖葫芦,这事你忘记了?
蝴蝶只能闭上闭嘴,那事她没望,不但要爸爸给她买冰糖葫芦,还要吃路边的烤肉串以及压榨的那种甘蔗汁。就那些东西,把她的肚子就撑饱了。
三个人一行走一行看。蝴蝶看着止鸢咬着冰糖葫芦,嘎嘣嘎嘣的,不由也馋起来,说:小孩子,别顾着只自己吃。
止鸢刚甜滋滋吃完一个冰糖葫芦,猛地被蝴蝶这么一说,愣住了,擎在手里,看了看,又看了看蝴蝶和高若涵,思索了一下,就伸到了高若涵的面前:外婆,你也吃一个,很好吃的。
高若涵笑了说:你吃,外婆不吃。
止鸢又递到了蝴蝶面前:妈妈,你也吃一个吧。
蝴蝶一本正经地说:好,妈妈只吃一个。
蝴蝶就接了过来,狠狠地咬了一口,满嘴糖渣,里面是酸甜软糯的山楂,一下子,儿时的回忆立刻闪现在了眼前。
吃了一颗,就忘记这串糖葫芦是高若涵给止鸢买的,就一路走着吃得甚是欢快。
等吃到第三颗时,冷不丁瞥见止鸢那满含幽怨的小眼神,像只小狗一样,面露馋意地盯着自己手里的糖葫芦。
蝴蝶一下子明白了过来,哈一笑,说道:啊,不好意思,妈妈吃掉你几颗。哈哈。还给你!
止鸢接过被吃的不剩几颗的糖葫芦,样子很委屈不过也不敢说。
高若涵忽然看见了,就笑了起来:你看你,责责,你这个妈妈还和儿子抢糖葫芦吃。先前不让买,这会让自己吃了那么多。
蝴蝶用纸巾擦擦嘴巴,齿颊还留着余甜,满不在乎地说:怎么了?我吃点又怎么了?他还是我生的哪!你说是不是?止鸢?
说着,便进了城隍庙,进了城隍庙才知道此行是多么荒谬的一个决定。
止鸢小小的人儿就被人潮夹裹着,除了抬头看见黑压压的人头外,还有就是挂在头顶的那些丁零当啷的东西。
止鸢就问蝴蝶:妈妈,你小时候来这里,也是这样的吗?
蝴蝶咽了咽口水,她也很想把止鸢直接抗在自己的肩膀上,就像旁边有些孩子爸爸做的那样,威武雄壮的很。但是自己实在扛不动,而他被挤缩在人群中,已经热得满脸通红了,心下不忍,又无可奈何,有心不去了,问题是这里是单行通道,只能往前走,不能往回走。
就喃喃自语:哦,我们那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