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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着车走了,她被工友们拽回了矿区,孩子他爹从矿上出来,见到她哭成那个样子就揣了他们放在矿上所有的钱带着她骑了自行车去追。
他们才走了没几分钟就听到了警笛声,后来还听到了枪声,他们俩不敢再走大路,就抄小路过去,正好撞上了裹着孩子逃跑的那个人贩子,对方没有发现他们。
那是他们两个这辈子做过的最冲动也最值得的事情,他们两个绕到前面抡了石头把那人砸晕了又往那人头上套了衣服不让他看清他们,用裤腰带把他捆在了树上,他们就匆匆带着孩子骑车绕路往县里赶了。
马红英眨了眨眼睛,别过头去。
她到现在也记得那个夜晚,她把孩子裹在怀里,孩子眼睛都只能睁开半条缝还要问她是不是他就不用见那些人了,问她要不要他,只听到她说完不用见到人孩子就烧晕过去了。
她跟孩子爹换着蹬了两个多小时自行车才到了县医院,孩子生命力顽强,过了一夜烧就有降下去的迹象了,她让孩子爹在医院守着孩子,自己去派出所登记了。
派出所那里登记过后就没有了消息,孩子在医院退烧又发烧反反复复,醒来后之前的事什么也不记得了,警察要送他去福利院,孩子就拉着她的手不松,他们两口子不能生,因为见义勇为就在现场办了收养手续带了回来。
他们两个当时是真心想让这孩子回父母身边的,收养了也做好了星锐家人找上门的准备,可是这么多年一晃就过去了,现在孩子都快十八了,怎么就有人找上门了?
马红英知道自己这样想不对,可是他们两口子现在都是为了星锐这孩子活的。
没了星锐,他们可怎么办呢?
“老妈?”
陈星锐呆住了,他老妈居然哭了,以前那么苦那么累的时候都没见她哭过的!
“孩子……你们先坐会,我去洗个脸去。”
马红英有些艰难地扯了个笑容,又按下了要跟着她起来的陈星锐,可是她一丢开手,陈星锐就又跟了上去。
她也没办法了,只能不理会陈星锐跟着自己了。
她是真的打算去用冷水洗洗脸,好好让自己冷静下来。
可见到她要用凉水,陈星锐就急了,二话不说,仗着自己的身高从她手里夺了盆,硬是给她接了热水才端到了她面前。
她怎么舍得跟孩子争?
马红英就坐在灶房的小马扎上定定看着陈星锐给自己忙活。
多么好的孩子啊。
她跟孩他爹能养这么些年,已经值了!
“老妈,那大哥是来讨债的吗?咱家欠这个大哥家多少钱?”
陈星锐想来想去就只能想到这一个原因,心里已经把那个数值想到了最高。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他老妈为什么会哭出来。
可是,老妈会因为这样的事哭吗?
难道家里还欠了什么债是瞒着他没让他知道的?
陈星锐想想坐在堂屋的大哥又觉得不可能,这大哥他可从来没见过,真欠债了也不会一次也没出现吧?
他只能盯着老妈看,等着老妈回答。
可不就是欠债,还不起也不想还。
马红英没有回答,她又呼啦了下水洗了一把脸,“回屋去吧。”
她不知道要怎么跟孩子说,她说不出来。
虽然一早孩子就知道他们不是他亲生父母,孩子自己也是有些许印象的,可是在他们一家人心里,他们就是最亲的亲人。
一听到孩子提到债,再想到孩子跟着他们两口子吃的苦,她不想让孩子离开,可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沈宜言坐在木凳子上,对面是他弟弟如今的父亲,一个脸上写满了沧桑的男人,或者说是老人也不为过,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却静得空无一人一般。
他其实也还没想好要怎么做,只是,弟弟已经是他唯一的亲人了。
找到一点线索就立即出门奔赴过去,他这些年也一直在重复,只是,这一次是完全对上了,不用看其他信息,只看照片他就能确认,更何况其他信息也都对上了。
他原该好好想怎么做再过来,但他实在想见一见弟弟,见一见因为想让他开心而偷偷溜出去给他买饮料被拐卖后再也没有音讯的弟弟。
他一路走来,负罪太多,却没有一个能偿还的机会。
好不容易得到弟弟的消息,他如溺水之人抓着这一点稻草就赶了过来,连资料都是路上才完全看完的。
原本是一下车他就准备直接找上门的,只是看到了偷拍照片里出现的建筑,想到弟弟面容上灿烂的笑容,他就犹豫起来了。
因为弟弟看起来很幸福的样子。
在旅馆他又遇到了元祁,明知道她是出去短时间不会再回来,他却躲在房间里不敢出去,又拿着弟弟的照片看了一会儿后,他热了一路的脑子就慢慢降了温。
出门又纠结了许久,可他也忍受不了都到了这里,却见不到弟弟。
他是想打算先见一面,先见到弟弟,之后的,之后再说。
可见面是见了,他要怎么认?
弟弟一下子已经是这么大一个孩子了,看起来比他这个当哥哥的要好上许多,能说会道的,是个很健康阳光的孩子。
沈宜言想,他果然应该请人来帮他的,至少等一下贾闰。
门帘子忽然响了起来,沈宜言下意识转头看过去,却见弟弟冲自己讨好地笑了笑。
看到这个笑容,他就又想到弟弟小时候的事,闹着要他陪着玩的时候,他颓丧不想理人的时候,弟弟都是这样冲着他笑的,沈宜言的鼻子一下子酸了起来。
弟弟平平安安的,还能见到,真的太好了……
陈星锐又看了一眼坐在自己老爹面前的奇怪大哥,心里也有些发愁,他想来想去觉得还是自己家欠债的缘故。
能让老爹老妈为难成这个样子,他们家到底欠了这位大哥多少钱?
可惜老爹老妈从来不让他看账本,都瞒着他不让他操心。
沈宜言怔怔盯着弟弟挪开了视线,他不明白收养弟弟的这两口子为什么不说话,可是,他……
“宜行……宜行,我是哥哥……沈宜言,你、你还记得哥哥吗?”
沈宜言声音颤抖着问出了口。
一开始叫出这个名字都让他心尖发颤,可是能当着弟弟的面再叫一声他的名字,再听他喊哥哥……
找了这么些年都没有下落,这两年,更是连做梦他都没梦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