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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白的战甲上怒龙盘踞,高傲的龙头形成头盔,银白的面甲遮盖云子渊的面目,口鼻带红,如同正在吞吐红色的炽焰。
乌黑的长发竖起高马尾,从头盔后上方飘出,像是龙尾一般缓缓游弋,怒焰一般的龙爪与云子渊的四肢重合,按在虚空之中。
血红的鳞片与银白的甲胄搭配在一起,覆盖全身,云子渊周身血气缭绕,此刻的他就像是一头化形成人的远古天龙,在曦光下棱角分明,一动不动的屹立着,散发出渊渟岳峙的威压。
冷高逸从龙吟威吓中醒转,见云子渊身着战甲,威风凛凛地站立,给他的感觉,竟颇似道观庙宇里居高临下的金身巨像,仿佛只要他举手投足,便足以将脚下众生碾得粉身碎骨,令人下意识地震慑降服。
于是冷高逸害怕了,他倒在地上脚步连蹬,像是弱小的兔子一般,一点也不像是个清静境界的修士,一个可以操控空间之力的未来强者。
“你不要过来!”冷高逸尖着嗓子嘶叫,头脑又痛了起来,先前被龙吟惊扰的识海神魂也摇撼了起来。
然而就在这时,却听一声锵然,只见云子渊身上道一战甲突然瓦解溃散,龙魂复归入体,战甲又变为了那一身白袍。
随着战甲的崩溃,云子渊好不容易恢复的一点气力更被消耗一空,他软软地倒了下去,几乎是连呼吸的力气也没有了。
云子渊眼珠子艰难地转动,透过衣领衣袖,他看到自己身上的龙形刺青变得格外黯淡,有些边角地方更甚至都模糊不见了!但让云子渊略微有些安心的是,它还在,龙魂并没有消失,并没有死亡!
冷高逸见状,终于是冷静了下来,他从地上爬了起来,想到自己刚刚狼狈不堪的模样,冷高逸便甚是恼怒,恨不得将刚刚那段记忆从自己的脑海里抹除掉!
“杀了他,杀了云子渊,就不会有人知道刚刚的事情!”
一念至此,冷高逸杀心顿起,腰间软剑转瞬出鞘,寒光凛冽,杀气带着衣衫在风中撕扯,衣衫下血腥的气味大盛,萦绕在其周身。
云子渊见状,挣扎着想要爬起,但是四肢却很无力,他甫一发力,只觉得天旋更地转,脑袋又重重地磕到了地上。
“下了黄泉,不要怪我!”
冷高逸喃喃着,也不管云子渊听不听得到,寒光化成圆弧,空间之力加持着,瞬间以先前数倍之力出手。
云子渊眼露不甘,但是现在他是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虽然因为龙魂与战甲让他摆脱了空间挤压,但是这也让他再度耗尽了所有气力,此刻也呼吸也困难,更不用说躲闪。更何况,在冷高逸空间之力的锁定下,云子渊如困笼中,也没有空间让他躲避。
霎时间,只见软剑如是蛟龙入海,剑尖如同尖利的龙爪一般探出,刺中了云子渊的胸膛。毫无疑问,冷高逸是想将云子渊开膛破肚!
奈何云子渊肉身顽强,软剑在空间之力的加持下,也不过是稍稍刺入了云子渊的皮肉,离要将云子渊开膛破肚还差得很远。
“喝啊!!!”
冷高逸怒喝一声,就算云子渊皮肉再坚,只要自己不断奋力,总能将剑插入他的胸膛,一点点缓缓深入的剑尖就是明证。
重拳打下,挥舞着空间之力像是挥舞一把大锤,软剑则是锥子,冷高逸重重击打在了软剑剑柄之上,无匹劲力透过软剑传入云子渊的体内。云子渊的身体剧烈一颤,软剑的剑尖瞬间往下深入了寸许,鲜红的血液从中喷涌而出,飞溅甚远,甚至都溅到了冷高逸的脸上。
伸手将那血滴抹下,冷高逸的脸上莫名出现了一道血痕。云子渊的身体无时不刻不被先天真一剑气激荡,是以他的每一滴血肉,都沾染着先天真一剑气的凌厉。
脸上的血痕并不深,转眼就消失不见了,冷高逸神色自若,甚至带着点点喜悦。软剑在方才一击之下,更加深入了云子渊的胸膛,这让冷高逸看见了击杀云子渊的希望。
趁热打铁,冷高逸只稍一回气,很快又是同样一锤重重砸下,软剑也随着更加深入云子渊的胸膛。
云子渊脸色变得苍白,胸膛处鲜血汩汩流出,他更没有还手的余力,眼下是真的只能亲眼见证自己的死亡了。
但即使如此,云子渊的眼中也没有什么剧烈的波动,除了是因为鲜血流出而导致的神智迷离,更是因为他并不后悔!云子渊虽然不甘,但是他不后悔,不后悔自己选择了前来万戈城,不后悔自己为了救援百姓,为了救援林明清、林明河而身陷险境。
冷高逸不喜欢云子渊的眼神,他想要看见云子渊求饶的眼神、惧怕的眼神……哪怕只是一丝淡淡的哀伤也好,他就是不想看见云子渊古井无波的眼神!
因为那会让冷高逸觉得自己很失败,他不能接受自己的失败!
于是乎,这不长的城门洞内想起了一声又一声的震响,像是天鼓怒鸣,仿佛雷神亲临,空间在那汹涌的劲力下都显得脆弱,不停摇撼着,更将方才醒来的林明河再度震晕了过去!
云子渊两眼无神地看着,他看见胸膛上的软剑已经大半没入了自己的身体,剑尖都刺入了自己身下的土地!
这把软剑将云子渊钉在了大地上!
冷高逸还在忘我地敲打着,全没发现自己的软剑已经渐渐承受不住这般巨力,开始有裂纹产生。
虽然这把软剑曾经暴碎过数次,但那都是冷高逸为了施展神通而施为,软剑更非凡物,自可修复。但是眼下,冷高逸并未对软剑施展什么神通,他只是将软剑当作一根锥子,只以蛮力敲打。
软剑若是坚韧,或可承受,但是为了将云子渊强大的肉身破开,冷高逸舍了韧性,将软剑变得无比硬直,是以才出现了这些裂纹。
眼下,冷高逸又是一锤重重砸下,空间之力化作的大锤最后一次砸下,登时只听一声脆响,顿见这把软剑轰然暴碎,无数微小的碎片满空激射,触地砸壁后更是化为了齑粉,肉眼不可见。
而受此影响,云子渊的胸膛瞬间变得血肉模糊,原本的剑创被撕裂,被绞烂,看上去甚是凄惨。
一旁的冷高逸原本见到软剑暴碎,还是一脸震惊,一脸迷茫,但是见到云子渊胸膛的凄惨模样后,他瞬间喜上眉梢,一步步向云子渊走去。
冷高逸蹲在云子渊的身前,贴着他的耳边,一字一顿地说道:“现在,我可以轻易地将你的五脏摘出,你死定了!”
说完,冷高逸嘿嘿笑了起来,笑声渐趋癫狂,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他完全不想再去维持自己的人设,只要云子渊死了,他马上就可以摇身一变,再度变回修罗殿里那个人见人爱、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
其实这个时候的云子渊,完全没有听到冷高逸说了什么,他的意识早就已经在弥留之际,只是当冷高逸一语说罢,肆意大笑的时候,云子渊却还是撇了撇嘴,幅度很小,但仍是对冷高逸表达了自己的不屑。
于是冷高逸大怒,他一脚踢出,将云子渊的脑袋深深踩到了地中。
“你有什么资格嘲讽我!眼下的你,只能像只小狗一样,匍匐在我的脚边,你的生命,我唾手可得!你有什么资格、嘲!讽!我!!!”
最后三个字,冷高逸是用着自己最大的气力喊出,每一个字落下,他的脚都会重重踩在云子渊的脸上,让云子渊的脑袋一点一点更加陷入地中。
“不陪你玩了!你真的该死了!”
为了打破云子渊强大到不合常理的肉身,冷高逸花了太多的时间,眼下他必须下杀手了,不然……
突然,有两道风声呼啸,虽然还在远处,还在城中街道的一角,但是风声无疑是在向城门这边飞来,冷高逸更加确定的是,那两道风声一定是鬼牙和灵萱!鬼牙的气息他无比熟悉。
鬼牙和灵萱在城中四处找不到云子渊,此刻一定是被这边的敲打声吸引来!
顿时,冷高逸神色瞬变,眉头紧锁,他可不想被鬼牙发现自己的真面目,虽然鬼牙可能……只是眼下箭也离弦,冷高逸已经没有任何回头之路了。
“死!!!”
“吧!!!”
冷高逸高高举起双手,体内元气像是燃烧了一般,炽烈蒸腾,烘得他满脸通红,而要比他的脸颊更红的,是他的双手。
只见冷高逸双手像是烧红了的铁胚,随着他双手画圆落下,他周遭的那片空间被炽热高温炙烤得破碎,很快又气化,像是带着些许梦幻的白色烟雾,在冷高逸的手心凝聚,慢慢凝结成一把短剑,清亮透彻,如同泪水一般闪闪发光。
这把短剑、或可说是匕首,向云子渊的胸膛刺了进去,冷高逸翻掌一挑,匕首在云子渊的胸膛里搅动了一番,竟将云子渊的心脏生生挑了出来,被冷高逸抓握在了手中。
只见冷高逸修长的指尖到掌心鲜血淋漓,云子渊活生生尚带温度的心脏在他的手中跳动,其还延申出数条血管,连接着云子渊的胸膛内部,也是因此,云子渊还没有死去。
“没想到,不仅仅是皮肉,你连五脏六腑也修炼到如此地步!”
冷高逸心中惊异,只是眼下不是分神的时候,他手掌用力一捏,谁料心脏在跳动的时候自生出一股反斥之力,与冷高逸的手掌向对抗。
只是一颗跳动的心脏哪怕被修炼得再强大,也无法与筋骨血肉相比,冷高逸的手掌一点点加力,空间之力也被其使用上,云子渊的心脏很快就无法承受,跳动得越来越激烈,鲜血喷涌而出,云子渊的脸色白得比愁云还要吓人。
“喝啊!”
耳边风声越来越近,冷高逸心急怒喝一声,将心脏掷于虚空,双手一展,奋起巨力向前挥出,就要将云子渊的心脏生生拍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