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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学分析60,高等代数60,数据结构60,计算机组成原理67,法律基础87,英语85,体育80,哲学90。不出所料,数学班学渣非我莫属!”
卢轻寒腹诽了一句,心中一边默念着成绩,一边紧攥着新买的灰蓝色果汁笔,把成绩都誊录在一个漂亮的蓝皮手账本上。本子上漂亮的手绘线框和图案,看上去和惨不忍睹的专业课成绩有些格格不入。
卢轻寒是R大信息学院04级数学班的学生,现在正值8月初的暑期,9月份开学该上大二了。期末考完之后,卢轻寒的心一直悬着,在家呆了不到一个月,忍不住跑回了北京,打算不管考得好坏,都要把专业课好好补补了。
轻轻关闭了成绩查询页面,卢轻寒有点庆幸自己劫后余生,又脊背发凉地后怕,要是那三门专业课的老师心再狠一点,自己会落到什么境地。
悄悄地抬头,卢轻寒看了一眼身边正襟危坐看文档的标准学霸,心中更加羞愧。徐弦仿佛有所感应,看了看一脸心虚的卢轻寒,眉头微皱,淡定地问:“期末考得不好?”
卢轻寒立时有种被家长盘问成绩的忐忑,还不敢撒谎,郁闷地老实交代:“四门专业课都刚刚及格,公共课大都是良,只有一门哲学是优。”
徐弦沉默片刻,冷静地直戳要害:“下学期如果不想挂科,少参加社团活动,还有一个月开学,好好把数分和数据结构复习一遍,特别是数分,不然下学期的数分和实变函数也危险。”
一向言简意赅的徐弦,难得说了这么多话,卢轻寒深以为然地直点头。
上大学之前,卢轻寒一直觉得自己是个会考试的学霸。直到大一第一学期成绩出来,惨不忍睹的专业课成绩宣布她纯粹是自我感觉良好。
大学的高等数学和高中数学,差别巨大,完全没有连续性,虽然卢轻寒的高考数学考出了145分的高分,也并没有什么用。照样几乎溺毙在数学分析这些专业课各种定理和证明的海洋中。
卢轻寒每天下了课的第一件事,就是跟舍友兼闺蜜叶微淼一起直奔图书馆,翻找各类数学参考资料——找证明方法,然后,抄在作业本上。抄完作业就直奔学生会宣传部去画海报,还有参加海报上的那些活动。
卢轻寒在小学的时候跟着美术老师学过两年素描和水彩,书法也练过两年,之后虽然没有再继续,却喜欢上了绘制各种简笔画和彩铅画,每天把自己喜欢的事物都用彩笔在手账本上记录下来。
这样的才艺在入学没多久就被学生会挖掘到了宣传部,成了一名宣传干事,隔三差五就要在学生会办公室挥毫泼墨。
学生工作和各类活动,十分占用学习时间,卢轻寒被一堆杂事裹挟着,浑浑噩噩地混过了大学生涯的第一个学期。之后抱着侥幸心理,又蹉跎了一学期。这次比上学期还危险的三门60的专业课成绩,犹如三个巴掌,响亮地打在了卢轻寒的脸上。
卢轻寒摸着发热的脸低头半晌,反思了好几遍,终于痛定思痛,决定从明天起,必须认真对待自己的专业课。
和她相比,徐弦是当之无愧的真正学霸。
徐弦和卢轻寒是南方小城G市同一所重点高中毕业的,高她三届。徐弦高中毕业时,卢轻寒初中毕业,徐弦当年以全市第一的高分考入R大,全校皆知。不过当时只闻其名,并不认识。
直到卢轻寒高考结束,在自己那一岁弟弟的住处见到徐弦,才知道徐弦竟然是自己弟弟的保姆唐秀的儿子。两人这才算是真正认识了。
徐弦跟她相反,在大学很少参加社团活动,专心学习,年年拿特等奖学金或是一些名人奖学金,不光专业课出色,写代码的动手能力也极强,大三帮一位教授做了两个项目之后,那位教授觉得他保送在R大读研可惜了,将他推荐给了她爱人所在的中科院所,很快走完流程,跨校保送到中科院J所读研,专业是更加深奥的计算机系统结构。
卢轻寒觉得拿自己的成绩跟徐弦比,纯粹就是找虐,可谁让他们是同一所学校毕业,还都考入了R大信息学院。虽然徐弦是计算机专业自己是数学专业,但数学班除了数学专业课多一些,其实和在同一所学院的计算机班有60%的课都是一样的。
基于这个原因,卢轻寒偶尔会找徐弦请教一些问题,有时候会跟着徐弦一道去中关村著名的海淀图书城买各类参考资料,一来二去的算是熟悉了。
徐弦的母亲唐秀是G市郊区的一位农村妇女,做家务带孩子是绝对的一把好手。徐弦父亲在他10岁的时候在一次意外中去世,孤儿寡母相依为命,幸好徐弦舅舅一家人好,又在同一个村,时常帮衬保护他们,直到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R大。
徐弦长得像他母亲唐秀,眉清目秀,178cm的个子在南方也不算矮。性格沉稳安静,第一次接触他的人都会觉得有些冷,跟他熟了之后,卢轻寒发现他实在是一个沉稳可靠的男生,心很细,生活作息规律得令人发指,做事井井有条。有一次去他宿舍拿书,卢轻寒发现连他宿舍的床位和书桌都收拾得比其他男生干净整齐。
大一的时候,卢轻寒同宿舍的几个女生见他们不时来往,都猜他们很快会成为情侣,两个学期过去了,却发现他们俩的关系依旧在原地踏步。卢轻寒对这种朋友关系很满意,她更喜欢阳光开朗的男生,同样地,她也从没有在徐弦眼中看到一丝对她超越普通朋友的暧昧情意。
所以在叶微淼问她,徐弦是不是对她有意时,她十分肯定地摇了摇头。至于原因,也许徐弦跟自己一样,有自己喜欢的类型,也许跟他母亲是她弟弟的保姆有关——徐弦大学前两年的学费都是他母亲唐秀做保姆赚来的,后来奖学金拿得多,又做点兼职,慢慢地不再从家里要钱了。
徐弦的自尊心很强。两个家庭的巨大差距,能做到坦然和她做这么久的普通朋友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卢轻寒一向更喜欢像父亲一样阳光开朗的男生,父亲去世后更甚,而和徐弦住同一宿舍的本科同学孟浡然,就是那个将帅气开朗发挥得淋漓尽致的男神,只可惜早已经名草有主。孟浡然的学习成绩虽然不像徐弦那样好到变态,也是年年拿奖学金,已经没有悬念地保送了本系的研究生。
这样各项条件都能打高分的北京男生,哪里还能轮到自己这样的普通外地女孩来捡漏,何况自己……,唉,不提也罢。
每次想到这里,卢轻寒都会微微叹气,又忍不住去想第一次见到孟浡然的样子,那是一股将她的心席卷而走的橙色风暴,快到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把心丢了。
现如今已没有什么心情去安慰自己那颗酸涩怯懦暗恋的心,最重要的是要打起精神,直面惨淡的专业课成绩,拼尽全力弥补自己大一欠的债,挽救游走在挂科边缘的自己。
下定决心后,卢轻寒站起身信誓旦旦地向徐弦宣布:“明天我就搬回学校宿舍,每天去图书馆上自习!老徐,你不用去找外面的临时宿舍了,就在这里住到开学。这离你们所很近,坐公交一站地,骑车用不了10分钟。哎,别忙着推辞,我有条件,每周你得抽点时间帮我复习数分和数据结构,还有,今天你做饭,我等下就去超市买菜。”
徐弦面色微动,思索片刻,点了一下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