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琼花玉露的酒坛子颇为精美,坛外所刻天仙栩栩如生。
酒坛遮月,正如陶天明所言,我想对酒当歌你便高悬于夜空,我若醉意上涌你便休要让人瞧见,这话说得霸道!
陶天明反手轻抚额头,慵懒之音传遍广陵,“收!”
酒坛凭空自转,成了一口无底洞,广陵郡中所有死气与冤魂统统被收入其中。
夜空恢复静谧,酒圣伸了个懒腰,坛子落于其手,陶天明将它缓缓盖了起来。
这双尸道此时哪还有狰狞之色,面对酒圣陶天明,二人毫无胜算,此时若不是广陵王在一旁,还得顾及颜面,只怕早就跪地求饶了。
陶天明将酒坛狠狠掷于地面,在如此冲击之下竟无碎裂之音传出,他大手镇压而下,数千行尸连同玉露酒坛齐齐陷入了地底,这一封不知酒圣用了何种隐晦阵法,只是浅有八卦浮现。
陈玉知也瞧不出端倪,但这阵下之物,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陶天明瞥了眼王献之,轻叹了一下,而后注视着双尸道久久不语。
在酒圣的注视下,广陵众人都喘着粗气,刘猖忍不住喊道:“我与这两名妖道没有关系,若是知晓他们如此阴邪,定不会将其留在广陵,还望酒圣明察!”
陈玉知在一旁讥讽道:“我呸,想不到广陵王是个贪生怕死之辈!做尽了恶事还想甩锅,我要是酒圣,定会先一巴掌将你怕死!”
侯岑颜默不作声,她本就厌恶刘猖,此时局面已然被控制,她轻声与少年商量着什么,广陵王在远处看得皱起了眉头。
刘学道指着广陵王鼻子骂道:“若不是你的好儿子将扬州花魁掳来,事情怎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世子刘胥闻言后抱紧了安若初,他可不希望这女子受到什么牵连。
一肚子坏水的男子心中想着,若是今日酒圣能将广陵王与双尸道统统斩于此处,岂不是天助我也。
刘猖被人指着鼻子却不敢多言,虽说双尸道已经没了法器,但想要对付自己还是手到擒来。
陶天明说道:“庙堂之事与我无关,你刘猖如何鱼肉百姓,若晋王不管你,我陶天明亦无权管你!”
刘猖闻言松了口气……
“只是你身为广陵王,却放纵妖人残害广陵百姓,实在是令人作呕,我不想看见你,快给我滚!”
酒圣此言一出,刘猖谄笑着说道:“酒圣大人,能否让这少侠将我的王妃放了?”
陶天明森然道:“今日城外,所有人去留皆凭本心便可,若有人敢仗势妄为,我定不轻饶!”
陶天明这话语显然是对安若初所言,刘胥都听出了酒圣的言外之意,他害怕安若初会离去。
怀中女子听闻后并未动摇,刘胥长舒了一口气,看来这花魁确实是真心喜欢自己。
但刘猖却不敢置信地看着侯岑颜,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里与自己朝夕相处的王妃,居然会临阵反水。
广陵王压住了心中怒火,此时高人在场,他无法发难,只得柔声言道:“岑颜,你这是何故,是不是受了惊吓?”
侯岑颜正声喊道:“刘猖,你少在这里惺惺作态,我乃一介女流并无什么手段,只得被你困于王府,今日之后,我与你再无任何纠葛!”
刘猖狠狠跺了跺脚,一连道了三声好,全然一副吃了苍蝇的模样儿。
陈玉知在一旁差点乐出了声,若不是顾及到王献之,此时定还要羞辱广陵王一番。
陶天明本想给扬州花魁一个台阶下,谁知小丫头不领情,却让侯岑颜逃离了囚笼。
“既然如此,那便滚吧!”
酒圣一点情面不留,广陵众人悻悻而归。
刘猖一脸不甘之色,心中对世子刘胥的怨恨达到了顶峰,但他却不知道,此时牵着花魁的世子,正在谋算着如何解决自己的父亲。
双尸道混于人群之中,打算趁乱离开,谁知身后传来了酒圣之言,他言道:“我让你们俩走了吗?”
刘学道、刘安道两人直直跪在了广陵城外,两人言道:“希望酒圣看着茅山的面子上,能饶我二人一次……”
这话说得苍白无力,却是两人谋取一线生机的唯一办法。
陶天明笑道:“茅山虽不是道门正统,却也不会行此等恶事!你二人罪无可赦,今日就算茅山掌教在此,我亦不会轻饶尔等!”
双尸道闻言对视了一眼,果决之下打算血遁而去,那精血自体内勃然而出,血雾弥漫。
陶天明虚抱昆仑,狂风席地而起,两人才遁于暗处却被禁锢了起来。
酒圣虚抱变实抱,狂风化细流,双尸道随风消散,连一根青丝都没有留下。
此事已了,陶天明半步踏出,瞬息来到了王献之身前,他与其父王澜之交好,二人号称书酒双圣,如若不然,也不会前来广陵助阵。
陈玉知叹道:“老陶,这下该如何是好……”
陶天明将骇人气势收于体内,言道:“我是酒圣,又不是情圣,这事儿我也解决不了……”
“只是这小子道心已失,只怕这辈子都难以提笔了!”
少年为他感到惋惜,想不到才书洛神赋,却已无前路。
陶天明叹道:“时也命也运也,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蜈蚣百足,行不及蛇,灵鸡有翼,飞不如鸦。马有千里之程,无人不能自往;人有凌云之志,非运不能腾达!一切皆有定数,这情劫易结不易解,究竟是涅槃重生,还是潦倒一世,全凭他自己……”
王献之依旧不为所动,双眸无神好比方才那行尸一般。
陈玉知将书生扛回了马车之上,众人一同返回扬州城。
陶天明打起了瞌睡,仍旧半敞着胸襟,若不是侯岑颜先前见到了酒圣之威,定然会认为他是个市井醉汉。
陈玉知在外扬鞭策马,侯岑颜坐了出来,少年问道:“王妃,不知接下去有何打算?”
侯岑颜叹道:“我本是广陵人,双亲早已不在,虽说挣脱了囚笼,但亦成了无头苍蝇……”
“世间竟有如此动人的苍蝇?王妃真会说笑。”
“你可以叫我岑颜,王妃听上去实在刺耳,我想重新开始,忘掉那段不齿岁月。”
陈玉知驱使着老骥默不作声,侯岑颜问道:“少侠,先前你答应我之事可还作数?”
“自然作数,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侯岑颜笑着道谢,她一身华贵长衫气质尽显,少年看得意犹未尽,却控制着自己扭过了头,心中还不时默念:“路边的野花不要采……”
“少侠先前说自己叫陈玉知?不知是不是那位人物?”女子有些好奇。
“不是!”
侯岑颜见少年说得斩钉截铁,心中有了自己的答案,她笑道:“那九公子早已丧生于北莽,想来是我多虑了……”
两人双目对视了一番,侯岑颜露出了古灵精怪之色,若不是知道女子的底细,陈玉知定会觉得她还是个少女!
但这天真之色出现在了一位风韵窈窕女子身上,陈玉知自问抵挡不住,侯岑颜尤胜七万兽骑一筹。
所以说这浮世万千,断然不可光看表面,画皮难画骨,知面不知心。
陈玉知叹道:“情有冷暖随流水,算来一梦世炎凉。”
广陵郡,王府之内,刘猖大发雷霆,这王妃当众离开了自己,如此丢人之事,他广陵王怎能释怀。
说起王妃侯岑颜,刘猖对她可以说是无微不至,没承想这些年过去了,对方竟从未喜欢过自己……
刘猖此时难以泄愤,他毒打下人一番后仍不解气,又唤来了刘胥,此事的祸根皆因他而起。
广陵王没有顾及父子之情,在世子刘胥头破血流后,方才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