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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泥鳅探头探脑,动作不快,慢慢吸收着凝聚于小杂毛后背上的禅意。
半炷香后陈玉知再次打穴渡气,止血后心里松了口气,将李溪扬交给郎中上药,口干舌燥的青衫,坐到一旁喝了杯水,对着小金蛇笑道:“小泥鳅,禅意的味道可还凑活?”
小金蛇左右摇摆,不知是何用意,蹭了陈玉知两下,继而回了盘龙玉中。
“陈小九,你这宠物哪里买的?竟如此通灵。”
面对财哥的问话,青衫淡然道:“捡到的。”
“捡的?”
“恩,与一位故友在凉州山里捡的。”
财哥点了点头,转身对侍从说道:“安排些兄弟去凉州山里溜达溜达,瞧瞧能不能捡到识人性的金色小蛇!”
陈玉知瞧着对方听风就是雨的性格,皱起了眉头,这家伙为人仗义,但似是少了些东西,兴许与生活环境有关,毕竟是一方商甲的独子,估计在他眼中,就没有钱办不来的事儿。也确实如此,那八人若是没有钱财,怎能请动暗影刺出山,想来财哥还算一股清流,至少不会嚣张跋扈胡乱欺人。陈玉知萌生了找财神爷借钱的想法……要不问他借些钱财,也去隐元会中将那八人给通缉了,如此才算礼尚往来。
青衫摇了摇头,这自己的仇怨还是自己来报为妙,若是靠他人成事,一来会欠上人情,二来会让自己养成惰性,求人不如求己,至于那隐元会,早晚得去走上一趟,不说别的,单儿与双儿总是要去救的!境界,境界,不知自己何时才能突破九品……
郎中磨了许久药草,缓缓敷于小杂毛后背,从上到下三道伤痕深浅不一,也不知这家伙是去了何处,竟搞得如此狼狈。
“啊!”
一声惨叫,药汁渗入皮肤,小杂毛疼醒了过来,却因为太虚弱,没多久便睡了过去,瞧自家兄弟这般惨状,陈玉知自责不已,若不是自己肆意调侃小杂毛,他也不会负气出去闲逛,最后弄得狼狈而归,有仇不报非君子,这场子总得去找回来才是。
青衫坐在茶几旁不言不语,财哥说道:“陈小九,我已差遣侍从去寻灵丹妙药了,相信李兄弟不会有事的,你就放心吧!”
没想到顾有财还挺会关心人,陈玉知笑道:“小杂毛毕竟是练家子,这些伤要不了他的性命,只是需要好好调养……我在想究竟是何人伤了他。”
青州财主特别羡慕他们这些练家子,不怕冷不怕热,不怕饥寒交迫,不怕千疮百孔。自己从小到大受过最严重的伤,便是有一次被碎银划破了手指,就指尖那么一道小小口子,还叫唤了好几日呢,若是自己如小杂毛一般伤重,只怕疼也得疼死了。
“要不我安排人手去查一查?”
陈玉知有些想笑,这家伙仿佛有用不完的人手一般,当即摆了摆手,言道:“不用了,等小杂毛醒了问一问就好,莫要太过声张,毕竟还不知晓对方的底细。”
财哥点了点头,又安慰了几句,见陈玉知心事重重也不叨扰,转身出了屋子,又去寻那几个小娘子去了,这家伙白天还说自己闪了腰,晚上却又提枪上阵,当真是个不怕死的主,想来是对那十八般武艺感兴趣,不全都体验一番难以入眠。
凛山寺中阴气森森,夜里有规矩,僧人皆不可出屋,若是坏了规矩,便会被逐出寺庙。只是人有三急,夜里憋不住的时候总是有的,故而每过一段时日,就会有僧人被逐出庙中,但从未有人想过,那些僧人究竟去了何处,一夜之后连打照面的功夫都没有,便消失在了凛山寺。花篮楼,柱下隐隐传出孩童嬉笑的诡异声响,这白天若是听见了还说得过去,只是这三更半夜哪来的孩童,想想便让人毛骨悚然……时不时又有女子哭泣,在北风中显得格外凄惨。
眉须皆白的老僧在夜色中行走,一脸诡异笑容,与方才那大金刚之像截然不同。他走过了斜桥,穿过了小巷,到了潇湘楼外。
陈玉知一直处于戒备状态,盘坐于潇湘楼顶,与月为伴。见有个老僧走入了小巷,便一步跃至其后,直接拔出黑剑,冷声问道:“老和尚,那金刚禅意是你的吧?”
僧人又恢复了慈眉善目,双手合十叹道:“阿弥陀佛,那禅意确实是老衲所有……但都是一场误会吗,特来道歉。”
老和尚没有杀意,满脸愧疚之色,不像是在撒谎,但青衫早已不是初入江湖的愣头青了!人心难测,海水难量,怎能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便放下戒心,人永远不可能正在了解另一个人,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走来走去,站在他的角度考虑问题,想要做到此上两点谈何容易,更别提是对一个素未谋面的老和尚了。
青衫剑指老僧,一点情面不留,剑意尚未爆发,却弥漫小巷,他问道:“那你给小爷解释解释!”
老僧笑道:“画虎画皮难画骨,小施主有疑虑是对的,只是此事说来话长……”
陈玉知冷哼一声,怒道:“那就长话短说!”
“老僧乃是苏城凛山寺的住持,近日有个妖女时常到寺中作乱,意图毁去阵法,放出凛山塔下镇压的邪祟,今日老衲本可将她降服,却不料被一位道人给救走了,想来他应该是施主的朋友吧?”
“是又如何,你想来兴师问罪?”
老僧垂眉笑了笑,言道:“施主那位朋友不知其中隐晦,救人也情有可原,老衲没有责怪之意,只是大金刚禅意刚猛,若是留于伤口只怕难以伤愈,特来驱之。”
陈玉知闻言,眸中怒意缓和了一些,但小杂毛受伤终归是这老和尚所害,怎能说原谅就原谅,故而冷声说道:“不劳费心,你那禅意与小孩子过家家一般,挥手即破。”
老僧有些惊讶,金刚杵上的禅意他最是清楚,刚猛无比,常人断然不可能轻易驱之,看来这青衫剑客有些手段,继而笑道:“如此甚好,老衲也可消除些心中愧意,只是奉劝小施主一句,莫要再插手凛山寺之事,妖女手段狠辣阴邪,还是小心为妙,告辞!”
老和尚与陈玉知擦肩而过,在暗处瞥了青衫一眼,缓缓离开了小巷。
巷中剑意散去,庭院里有几个财哥的侍从睡得鼾声如雷,青衫又跃到了楼顶屋檐之上,望着圆月笑了笑,碎道:“好你个小杂毛,才出去半日便勾搭上了个妖女……”
他想问问李溪扬究竟与老僧口中的妖女是何关系,还想问问为女子挡刀的滋味如何,是不是痛并快乐着。没想到才喝了一次花酒,小杂毛便开了窍,真是孺子可教也,就以这份灵性而言,要比不开窍的小马强上不少,想到此处,陈玉知笑了笑,盘腿坐于屋檐,既不赏风月,也不叹阑珊。
若棠回到了家中,小院半边沿街,半边沿河,乃是苏城大多数房屋的特点,她掀开窗户痴痴瞧着一汪碧波,窗沿有株水仙静静立着,花苞淡黄,花瓣如雪,这花儿大多在春季绽放,只是不知何故,今日竟突然绽放了开来。她有些担心那个臭道士,今日若没有他出手相助,只怕自己逃不出凛山寺,想想道袍在斜桥时的反应,还有桥阶上的一滩血迹,应该是受了不轻的伤,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将他推倒在地,实在有些不讲究,可当时羞意上涌哪里能想这么多。
玉簪女子对着水仙叹了口气,碎道:“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