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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爱一人,执于朝夕,哪里会在意旁人的眼光,这一印长久不分,缠绵到了骨子里。
“啧啧啧,小杂毛真是越来越风流了!”
陈玉知心里嫉妒得紧,观望几眼后便离开了凛山寺,英俊小哥走到哪里都会惹人注意,许多姑娘见青衫离去,私底下甚是失望。归途也算热闹,沿河人家大门敞开,烛火衬着欢声笑语一片祥和。
陈玉知打算去一趟滇南,自从与凛山寺那老和尚一战之后,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不少,若不是死死压制着心境,只怕已入九品巅峰,青衫有些不敢面对,故而想去找月小毒帮忙,这丫头鬼点子多,说不定能助自己摆脱困境。分别时她说要回去处理些事情,也不知道当下如何了……
走走停停,过了大桥小桥数十座,青衫出了苏城,走过财哥的篱笆小屋时,其间仍旧鼾声如雷。陈玉知从未有过惰性,养气与凝练神识日复一日,厚积薄发。
第二天清晨,陶天明摘下了满树柿果,开始酿起了酒,虽说弄起来颇为费事,且要准备不少材料,但人家酒圣就是乐此不疲,嘴里吆喝着小曲,还打趣若棠与李溪扬,言道是自己两手空空,只能送一坛子柿子酒作为两人的贺礼。
若棠姑娘落落大方,没了前些天的扭捏与羞意,笑道:“前辈,一坛柿子酒足矣,若棠先谢过了。”
顾猫儿推开屋门,四下寻找果腹之物,嘴里塞了个凉透的包子,含糊问道:“陈玉知,我还有机会吗?”
“财哥,这可急不得,千万别做逆水行舟之事。”
面对机缘人人都会执着,财哥知道青衫说得没错,但还是想试试,俗话说事不过三,这不是才两次而已。三日又三日,财哥卯足了劲儿与西凤酒杠上了,直到一尊酒见了底才死心,言道是最后一次机会,必须得谨慎……其间也找过酒圣,还想着再讨一尊隐神西凤,却被对方冷言拒绝,灰溜溜回到了屋中,对着小酒尊发愁。
九里虎瞧着不近人情,却恰恰相反,成了小财神最失落之时的明灯,每日在柿树下教他一些粗浅手段,循序渐进。财哥底子弱,又常年饮酒寻欢,修炼起来差强人意,但胜在一股子不服输的劲儿。若棠见师父教他本领,嘟起小嘴巴甚是羡慕,而小杂毛则在一旁言道:“以后一切有我,你还嫉妒他作甚?”
“恩,说得对,以后……希望时间过得快一些才好。”
一日清晨,财哥在树下扎着马步,平举双臂还吊了两坛子酒,虽然痛苦却仍有笑意,青衫抱着黑剑走到了老屋外,言道:“财哥,保持这股子韧劲,金子总有一天会发光,我们江湖再见!”
财哥前一息还咧嘴大笑,后一息便卸下了酒坛,哆嗦着双腿跑到了青衫身前,问道:“你要走了?”
“恩,我还有些事要去处理,在苏城的这段日子很高兴,能认识你亦是如此,跟着老陶和虎爷好好练,有什么问题就去找小杂毛,希望有一天能在江湖中听到你顾猫儿的名号……我不喜欢与人告别,就不去一一拜访了,你帮我转告小杂毛,他与若棠的婚事我怕是赶不上了,来日归来定自罚三杯。”
财哥有些不舍,但也识大体,知道青衫志不在此,叹道:“陈玉知,能与你结识乃是此生最大的荣幸,那日在潇湘楼我并没有胡诌,虽然从小就挥金如土,但确实没几个知心好友,你记住,我顾有财永远是你的兄弟,别的忙可能帮不上,但若是需要财力支持,随时来找我!还有,我会努力的,也不奢求能与青衫黑剑相提并论,但至少下次翻墙时不拖你后腿……”
陈玉知一脸笑意,拍了拍财哥的肩膀,在一声珍重后,离开了老屋柿树,再没有回头。若棠与两位前辈走出了屋子,唯独不见李溪扬,九里虎瞧着顾猫儿,喝道:“臭小子,别偷懒!”
财哥又举起了酒坛子,继而放低下盘,将青衫离去之事告诉了众人。
酒圣与盗圣没有理睬他,九里虎关心若棠得紧,连忙问道:“丫头,你真的愿意在此等上三年?”
女子并不失落,一脸笑吟吟,言道:“师傅,莫说三年,就是三十年人家也愿意等。”
“傻丫头,为师是替你着急,且不说万一遇上了别的女子变了心。江湖险恶,危难重重,这万一……”
陶天明头一次没大没小,赶忙捂住了虎爷的嘴巴,言道:“虎爷,这话可不能胡说,若棠对小道士有信心就行,你瞎操什么心,我也很看好他们!虎爷,你等着瞧,用不了多久,他们必定会名动江湖。”
盗圣也鲜有和蔼之时,并没有与陶天明计较,言道:“如此甚好,丫头,师傅就在这儿陪你等上一等。”
如何与男子相处?
若他情窦初开,你便宽衣解带。
若他阅人无数,你便灶边炉台。
海棠若是断肠花,夕下山野如旧时。
陈玉知抱剑远去,未曾回头乃是不舍,朝着官道走去,不知行至滇南需要多久,嘴边碎道:“小杂毛,真不讲义气。”
远处有个道人坐在大树之上,似是等了许久,一脸风轻云淡,喝道:“哟,少侠这是打算不辞而别?”
青衫抬头满脸疑惑,不明白这家伙怎么会出现在此处,问道:“你不去陪若棠姑娘,坐在树上乘凉?”
李溪扬跃下树梢,挑了挑眉毛,笑道:“下茅山时我答应过师傅,来日必回山门接任掌教!做兄弟有今生没来世,若不与你在江湖中闯出一番天地,怎有脸回归山门,怎有脸娶若棠过门?你这家伙还说我不讲义气,不辞而别就算讲义气了?”
青衫讪笑,微微弯腰侧脸,打趣道:“真舍得让知己独守空闺?”
李溪扬快步朝前走去,喝道:“少说废话,趁道爷现在还没后悔,快走!”
“小杂毛,我赌你一定会后悔……”
几日后两人到了江东五郡中的庐江,滇南远在荆西之下,路途遥远,青衫倒也不急,依旧走走停停,小杂毛却愁断了肠,瞧着街上女子总会想起若棠,唉声叹气之余以酒麻痹情衷。
庐江有一处国子监分院,开办尚无几日,却引得江湖人潮来来去去,志不在此的游侠选择远离国子监,以防又遇上如前些日子阳明七律闹江湖的祸事,而来者皆是些软骨头或者混饭吃的江湖虾米,一心入国子监,妄图挤上庙堂这艘大船,以后走在街上脊梁也能更挺一些。
酒馆中,小杂毛问道:“陈玉知,你久经情场,可知道如何解相思之苦?”
青衫往嘴里放了块牛肉片,笑道:“当然有。”
李溪扬指了指胸口,悲叹:“说来听听,兄弟我觉得天都快塌了,这里痛!”
“我知道一个秘方,专治相思之疾,但是……”
“但是什么?”
“家传秘方不能外传,你若是心甘情愿叫我一声大哥,那我也不吝啬,就当是送你个见面礼如何?”
李溪扬将整盘牛肉推到了青衫面前,正色道:“大哥!”
“九叶重楼五钱,冬至蚕蛹二两,煎入隔年雪,可医世人相思疾!”
小杂毛一脸疑惑,问道:“这些药材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陈玉知莞尔一笑,提了杯酒,看着平如镜面的浊酒杯,叹道:“重楼七叶一枝花,冬至蚕蛹无处寻,原是相思无解……”
“你耍我?”
青衫摆了摆手,言道:“小杂毛,我知道你此时的心情,曾几何时我也如此煎熬过,关关难过关关过,夜夜难眠夜夜眠,人呐,悲喜自渡,他人难悟……别说兄弟不照顾你,去滇南前我陪你上一趟武当山,让你认识认识张曼青、李道子这些风流人物,如何?”
李溪扬抬手抓住青衫肩膀,一切皆在不言中。
酒馆外,一阵锣响,有个身披院袍的男子喝道:“国子监广招江湖游侠入院,每月俸禄优厚,亦可享受各地分院资源,有杰出贡献者可入庙堂为官!明日午时于东城分院考核,为期三日!”
李溪扬瞧着披院袍的男子,似乎脊梁要戳破天一般气势凌人,问道:“陈玉知,你说朝廷在打什么主意?这是打算把整座江湖也死死握在手中?”
“我也不知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王献之那家伙在广陵一手覆血海,伏牛山下小叶子绞杀徐州守军,这可都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庙堂不翻天才怪呢,不过我总觉得风波才刚开始……哎,想这么多也没用,天塌了总有人顶着,我们又不是天下十大,去想这些破事儿作甚?江湖可没那么容易掌控,国子监再强势也顶多算个狐假虎威的地方,就拿茅山与武当山举例,他们敢去招惹吗?百年山门的底蕴难以撼动,若是齐齐出山振臂一呼,只怕这些刚建成的国子监分院都得遭殃!”
李溪扬觉得对方说得有理,暗自将原本推到青衫面前的那盘牛肉拿回,这小动作让陈玉知无奈,他灵光一闪,贼兮兮地笑道:“小杂毛,我有个好主意……以后咱们不用害怕饿肚子了!”
“你又想了什么鬼点子?可别打这盘牛肉的主意,一人一半!”
陈玉知对小杂毛翻了个白眼,言道:“明日我们去城东分院瞧瞧,若能混入院中以后还愁吃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