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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溪扬道髻之上有几处斑白,瞧着也老成持重了许多。
花骨问道:“怎么个闹法?”
茅山小道皱眉思索了许久,嘴巴里蹦跶出两个字:“胡闹!”
少年郎偶有笑意,学着陈玉知的口吻言道:“先拆了黑水城?”
李溪扬拎着花骨朝酒馆走去,叹道:“拆你个头,先填饱肚子再说!”
酒馆中掌柜依旧拨弄算盘,愁眉不展间还有些望眼欲穿的失落,见客人进店又堆出笑意,谁知小杂毛拮据羞涩,只点了两碗素面和一盘咸菜,当即又有些失落神色,毕竟这两碗素面还得生火煮水,核算成本根本赚不到几个铜板,也仅能称作聊胜于无。
卖布先生双手插在袖中,走入酒馆瞥了瞥道人与少年郎,并未坐下,而是贼兮兮朝四周望了望,小声问道:“可是从中原而来?”
这陌生人瞧着并无杀意,但语出惊人终归叫人不安,两人冷冷朝对先生,言道:“此话怎讲?”
卖布先生索性坐了下来,双手探出衣袖,从竹筒里抽了双筷子,自顾自夹着咸菜朝嘴里送,又指了指李溪扬,含糊道:“一身茅山功法莫不是怕人家瞧不出?这感觉似乎是登真隐诀,我所言对或不对?”
李溪扬对这个蹭菜之人目瞪口呆,普天之下高人无数,但仅凭一双眼睛便能瞧出登真隐诀端倪之人,凤毛麟角!
掌柜端了两碗素面上桌,先生二话不说便接过一碗嗦了起来,还把盘中咸菜倒了一空,半碗下肚后又指了指花骨,言道:“你这少年郎岁数不大,但一身杀气却凶戾异常,我观你修为不高,按理说不该有如此杀戮之相,所以能断定这些都与你的兵刃有关,若没猜错应该是一柄飞刀吧?”
花骨也表现出了惊讶之色,问道:“先生究竟是何人?”
李溪扬见素面被他蹭去,又让掌柜添了一碗,继而坐回位置静待对方回答。
卖布先生嗦完一碗咸菜细面,打了个饱嗝后轻抚肚皮,言道:“我只是个卖布先生,但今日也不会白吃你们一碗素面,你俩可是在寻找一位青衫?”
茅山小道毕竟不是初出江湖之人,并未点破其中真伪,而是笑道:“请先生指点迷津!”
“他过些时日自然会回到黑水城,你们若是耐不住性子也可去木吟镇或万花谷一带探寻!对了,你这茅山功法在中原兴许稀松平常,但在漠北却犹如夜间明灯,自己使些匿藏气息的办法便是。”
先生又指了指花骨,言道:“你这飞刀自古便是不祥之物,我劝你少用为妙!飞刀一道无关兵刃,若心境与意境到了火候,飞花摘叶皆可杀敌!”
卖布先生说罢便走出了酒馆,李溪扬倒是气定神闲,心中思索着该如何隐匿气息,而花骨则思绪不宁,兴许是陈玉知身旁的能人异士太多,自打与他相识后便不断有人提醒自己要小心这钝骨飞刀,听了多自己都不敢深想,没想到当年有缘遇见的师傅竟是为了谋害自己,不知他此时身在何处,又不知往后该如何面对。
少年郎不过是定北城中的普通人家,少时便是靠母亲卖果子换些碎银糊口,家中有个姐姐已经出嫁,姐夫乃是城中有名的农户,家中果园良田甚多,如今日子倒也好了起来,而自己若不是凭借手中飞刀踏足江湖,又怎有资格与青衫黑剑称兄道弟?飞花摘叶说来轻巧,可没有境界支撑又谈何容易?
瞧着花骨有些沮丧,李溪扬安慰道:“小骨头,垂头丧气可不是年轻人该有的样子,你想想陈玉知那家伙何时气馁过?就算止步九品也依然在寻找解决之法,所以你应该更加努力,以后多准备些碎石碎叶之类的东西随身携带,没准练着练着就成了,到时候兄弟们可得仰仗着你行走江湖!”
花骨心中对这份兄弟之情很是感激,嘴上却撇道:“你以后可是茅山掌教,如今龙虎山日渐式微,指不定哪一天茅山就成为中原第一道门了,到时候还需要仰仗我吗?”
茅山小道拍了拍胸脯,却又忽然想起了曾黎叔,也不知他今朝身在何处,若来日继任掌教定要迎他回山门才好,回忆起当初下九龙山时,师叔的神色坦然而释怀,唯独对自己还有些不放心,想到此处他咬了咬牙,言道:“放心,等我接任茅山掌教成就宗师之名后,你与陈玉知在江湖横着走都行!”
两人临走时向掌柜问了问方位,朝着木吟镇赶去,花骨一路摘花捻草,并且以各类出刀之法尝试,却终究难有寸进,莫要说是杀敌百里了,就连飞禽走兽都无法对付,少年郎碎道:“看来是我没天赋。”
小杂毛毕竟出自道门,对这类需要靠着有感而发的偏门境界颇有心得,指点道:“人心若不种花叶便长杂草,但这成长可不是一夜就能完成的事情,你莫要拔苗助长了,但出花叶无妨,此后且看天意,拨雪寻春,续昼燃烛!”
少年郎若有所思,随手剑指控出一叶长尾草,嗖一声便将远处那棵大树给刺了个通透,李溪扬竖起大拇指,叹道:“还真是孺子可教也,但凡与陈玉知有关之人,真都不省油啊……”
花骨朝前走了几步,回头问道:“你说谁是灯?”
万花谷外,青衫立起身子轻拍衣衫,又将千梧桐插进了土里,拂袖走入阵中格外出尘,这山门内的女弟子都看得出神,还从未见过这般让人春心萌动的男子,也想瞧瞧他究竟是不是绣花枕头,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小公子在远处岩石上喊道:“莫要掉以轻心,这阵法随时会变幻,降樱、落梨其实为一阵,你且先去感受一下!”
陈玉知走入阵法当中,霎时漫天樱花坠落,与花骨那暴雨梨花有几分相似,本以为这花叶会伤人性命,在几番抵御后却发现这樱花与寻常枝叶并无区别,青衫皱眉立于其中,袖中随手一道无影青罡轰向阴暗之处。
“病猫终究是病猫,纵然一声咆哮,却也成不了虎啸!”
一人淡淡而言,缓缓从阴影中走出,只见他衣衫褴褛手持一把菜刀,赫然是死在玉门关外的甲子刀客,雷肖阳!
陈玉知目瞪口呆瞧着对方,惊道:“雷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