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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中雾气先前被小杂毛造作一空,此时村民扛着刘老头行走却依然比来时要快上不少。
李溪扬忽有壮志凌云之势,不但打算替颜巷村惩奸除恶,更打算与花骨在漠北江湖闯出一番响亮名声,饶是与那位传闻中的女帝交手也未尝不可,总之无论如何都不能被陈玉知远远甩在身后。
回村后两人跟着村长去到了刘老头家中,直至宅外才发现这姓刘人家分明是户地主,虽无法与城镇中的大府邸相比较,但在小村中也是独一份儿的存在,门前一双石狮子小而玲珑,门槛高于膝下,前厅正摆两张太师椅,其上亦有仙人赠桃绘卷高挂,下人莫约三五个,李溪扬问道:“村长,这刘老头家为何如此富裕?”
老村长年迈,稍加思索后言道:“这府邸是从前冯家的产业,自从冯先生去世后便被刘老头给买了下来,老刘是个精明之人,渐渐将从前冯氏的织纺生意给接了下来,这一来二去也就成了村里最富裕的人家,哎……你说这大富大贵又能如何?命数到了头纵然有千金又有何用?这位仙长,还请您救救老刘!”
李溪扬冷哼一声,也明白了刘老头之子为何会恶语相向,无非是想埋了老爷子独自继承家业,这人情冷暖甚难言喻,有时候会炙热如骄阳,有时候却比腊月三九更为寒人。
“放心,我自会想办法救他,能否成事全凭天意。”
这仙家出马自然引得许多村民驻足围观,而刘老头的儿子刘安却仍旧冷如寒铁,时不时还会恶狠狠瞪上两人几眼,俨然一副与李溪扬有深仇大恨的样子,却也害怕这自称仙人的道袍医治好自家老父亲的疫症。若他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想把他活埋,别说这诺达家业无法继承了,就是被轰出家门都有可能……
“村长,你差人去给我准备些东西!一盆清水、一截柳枝、三支清香、一把剪刀。”
见村民去准备材料,茅山小道凑在花骨耳边低声说道:“花骨,稍后你去房顶蹲着瞧一瞧四面八方有无怪异之处,那罪魁祸首断然在村中蛰伏!”
少年郎点头后一跃而上,李溪扬将雷击桃木剑倒悬前堂,以清水敛去双手污浊红尘气,点燃三支清香后默念经咒观想三茅师祖之姿,霎时桃木剑上涌出浩然正气与淡淡雷意,道人大喝一声:“去!”
三支清香悬于堂前与桃木剑遥相呼应,道人轻抬手臂虚合手掌,一截柳枝无端掠至其中,小杂毛学着陈玉知那般微扬嘴角,亦将意气风流彰显的淋漓尽致。他将剑指祭于前胸,以柳枝入魂拂去刘老头仅剩的二魂六魄,随后把凭空燃烧的柳枝高高掷出,念道:“虚离实合,抱朴子,君不语,云笈七箓入缱来!”
浩然正气拔高至一方苍穹,堂前缓缓升温隐有沸腾之势,早春微凉村民们未减衣衫,此时无名热血之状蔓延在每个在场之人心中,道人这看似随意的手段却叫百姓叹为观止,亦更加坚信他能凭一己之力拯救颜巷未来。
登真隐诀有言,失魂聚魂本不难,该无惧渊之邃,先散后聚七箓诛降。道人剑指隔空轻点七后又三,每一次都会喊出对应魂位之称呼,一道又一道白色匹练不断掠入刘老头体内,直至一道肉眼可见的黑烟涌入刘家大宅,李溪扬笑道:“道爷早已恭候多时!”
茅山小道凌空转身取剪朝天合十,一剪后颜巷天空云散,黑烟被其以道门秘法硬生生剪断,自此便可以说是往后再无忧虑,刘老头的命亦算险险保住,只是此时这地主老财尚未苏醒,李溪扬言道:“失魂以归,往后慢慢调养便是!”
道袍说罢又跃至屋檐之上,手中紧握桃木剑,风吹道髻颇有几分江湖豪侠之姿,较之青衫黑剑丝毫不落下风……其中隐晦兴许与那日在江南道入静、请官有关,只求此间人自然是将燕舟给搬了出来,而他在江南道以剑气横跨至豫州的大风流之举让小杂毛佩服不已,无锋究竟为何物只有亲身体会方能知晓。自己虽没有陈玉知这般天赐造化,却也能从燕舟留在自己体内的寸寸剑意窥伺一二,无锋不争并不是屈居人后,而是谁可与尔争锋的藐视姿态,举世皆敌亦可!
“花骨,瞧清楚了吗?”
少年郎咧嘴一笑,身影已然消失在了刘府屋檐,“跟我来!”
雷击桃木剑虽然只是把木剑,但此时亦破天荒散发出一声剑鸣,其浑厚之音人间罕有,倒也不是说李溪扬的境界有多高深,而是自古木剑只有道门会有人使用,而道人大多都不会同剑客游侠一般豪情万丈,故而这令人心安的浑厚才成了人间少有。
村民们见仙长掠出府邸,亦统统跟在后头紧追不舍,人人都想瞧一瞧把颜巷祸害成如今凄惨模样的幕后黑手究竟是人是鬼!
刘老头躺在太师椅上不省人事,宅子里仅剩下刘安一人,他内心并未有什么挣扎,径直走到屋外关上了大门,继而在四周探查了许久,确认连下人都全部出去后独自面对刘老头,言道:“爹,我害怕你醒来后将我赶出家门,也害怕继承不了偌大家业……所以,你去死吧!”
一只手狠狠捂住了他的口鼻,魂魄重归体内本就虚弱不堪,就那么眨几下眼睛的功夫,刘老头便被自己的独子谋害于家中,至于魂渡西天或是下达幽冥便不得而知了,只是刘安又推开了自家大门,俨然一副痛失亲人的样子,哭喊间心意殷切!
花骨顺着屋檐直至村尾最后一户人家,也未等李溪扬赶到此处,瞬息出手!
钝骨飞刀盘旋与手心,自飞花摘叶后他头一次使用钝骨飞刀,但今朝的出手之法全然是自己凭借感悟自创而出,但究竟有何威力他也不知晓,唯有一试而已。
刺耳的破风声响彻小村街头巷尾,继而是房屋倒塌的声音络绎不绝,少年郎以七寸飞刀随手削去半座房屋,泥砖之上的切口光滑无比浑然天成。
一个如花骨一般的少年青丝掩面,滚滚黑烟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