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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干刚走近门口,就听令人厌烦的吆喝声:“买定离手,压大压小…大大大…小小小…”早掩盖住骰子碰撞骰蛊发出的噪音。华干笑了笑,掀开门帘,一股烟雾扑鼻而来,华干挥了挥烟气,看到屋里乌烟瘴气的,九张四方桌子围满了人,都在声嘶力竭地喊着自己的点数……
华干碰了碰站在门旁昏昏欲睡的秦二井,秦二井瞥了华干一眼,立刻惊醒地扯着破锣嗓子大声喊道:“华爷!”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内变得鸦雀无声。
赌徒们都惶恐地看向华干,在他们欲撤之际,华干微笑着,大声喊道:“不是公务,放心玩。”说完,赌徒们又开始了令人头痛的吆喝声。华干对秦二井大声吩咐完,便走到门外抽着旱烟。
“都给我小点儿声。”秦二井怒斥完,便摇晃着身体走向里屋。
不一会儿,门帘被掀开,走出一个身材瘦小,长相猥琐的男子,伸着头张望了一番,谄媚地笑着说道:“华爷,有失远迎。”
华干摆了摆手,笑着说道:“别客套。”华干招呼他走到胡同处,询问着关于“花枝楼”一事,姬臣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连连摇头不知。连问了好多遍,姬臣还是坚持不知情。华干冷笑了声,又慢悠悠地走到姬臣的旁边,谄笑道:“姬爷再好好回忆一下?”说罢,一个大耳刮子扇了过去,姬臣应声倒地,不禁地捂住腮帮子,从干瘦的手指缝里还能看出通红的手掌印,蜷缩在地上嗷嗷直叫,吐了一口血水,一颗牙齿滚落了出来。华干瞥了一眼,笑呵呵地说道:“姬爷,记起来了没?”
姬臣咽了咽血水,战战兢兢地蜷缩着,大眼珠子转了转,慌忙说道:“华爷,小的记得了。”
华干将他扶了起来,他仔细回忆了一下,向华干描述了一番:“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小的在‘御利坊’输得精光,懊丧之下便去了一家酒肆喝着闷酒。这时,有个五十多岁的男子主动搭讪。在闲聊中得知,中年男子是大都来的商人,他有说郊外有户人家急需筹措一笔钱用于治病,并给小的写了详细信息。”
“叫什么名?”
“自称徐方古。”
“那人什么摸样?”
“中等身材,身体强壮,眼睛眯着……”
“继续说......”
“小的当时有点迷糊,只记得这些……”
华干示意他继续说着,姬臣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次日,小的依照他给的地址寻到那户人家,正如他所说,可谓是‘雪中送炭’,那户人家以破房屋作为抵押,小的给放了五两银子。
“过了些时日,小的过去催账,那户人家的小女子哀求小的,给她宽限些时日,小的便威胁她,‘必须在规定时日内还上欠银,否则将你卖到“花枝楼”当姑娘。’又过了些时日,那老农的小女只身一人在家,还是没钱还。小的便吩咐秦二井,将她扭送到县城准备卖了她,如果卖不了好价格,再卖到‘花枝楼’去也不晚。不曾想,还……”
姬臣说完,不禁咧着嘴巴大笑着,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掉牙之疼。华干示意其继续说,姬臣绷了绷脸,又失声笑了笑,说道:“秦二井在跟踪那小女时,被一个少年给打得不轻,他弟兄也被秦二井莫名其妙地给扇掉一颗门牙……听着可解恨啦!”说完,又自言自语道:“让你俩平时再欺负我!”
华干紧问道:“你说昨日秦二井跟踪的少女是你放贷的少女?”
“是啊。”姬臣回完,看向华干懊悔地拍了拍大腿,焦急地说道:“快告诉我那少女家的地址。”
华干询得地址后,飞似得跑向城门处,小声对着一个弟兄嘀咕着,说完,挑选了一匹快马,迅速地出了城……
......
赵兰儿坚持不让简单烧水,又取来毛巾给简单擦了擦手,并让简单更换上取来的衣服。简单更换完衣服后,看到店内的客人多了起来,又帮衬着戴洛和赵洪远忙了起来……
中午时分,店里只剩下简单四人,大家围在一起喝茶聊天,等着酒肆送来的午饭。这时,听到门外有人哼唱着小曲,简单一愣怔,小声说道:“别说我在这!”说完,慌忙跑向后院。桌前只剩下赵洪远三人面面相觑。
赵洪远看到裴可可蹦蹦跳跳地走进店,东张西望了一番,说道:“兰儿姐,爷去哪儿了?”被裴可可突然的一问,赵兰儿惶恐地站了起来,低着头讪笑道:“不…不知!”
裴可可眨着大眼睛,笑嘻嘻地问道:“赵掌柜,您该知道吧?”
赵洪远佯笑道:“老夫也不知,不过今早倒是来过,穿着甚是邋遢。”看了看,继续说道:“噢,掌柜的临走前还嘱咐我好生教导戴洛。”
戴洛一听,笑着迎合道:“是啊,可可姐!我终于可以学东西啦。”
裴可可头一歪,“切~”走到简单做过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伸手举起茶杯,说道:“茶凉了可不好喝。”
赵洪远三人对视了下,赵兰儿赶紧取来一个新茶杯,刚要去提茶壶,被裴可可拦住,裴可可的大眼珠子轱辘乱转,瞅了瞅表情慌张的赵兰儿,笑着说道:“兰儿姐,不用了。我就是路过。”说完,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赵洪远偷偷擦了擦汗,庆幸地说道:“还好,还好……”
简单探出头张望了一番,又慢慢地回到座位上,只见那三人紧紧盯着自己,赵洪远说道:“简掌柜,往后这等事别让老夫挡了。太吓人了……”说完,四人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未止,听到裴可可讥讽道:“呦,爷!您回来的够快呀。”笑声孑然而止。
“是……是啊。”简单讪讪说完,端起茶杯喝了口茶。
裴可可走到简单背后,来回踱着步,也不说话,突然又停止,整个店里悄然无声。“爷,我来帮你按捏!”话音刚落,裴可可的两只胳膊便搭在简单的肩上。惊得简单猛地站起。刚要说话,跑进一个衙役摸样的人,简单长吁一口气,窃喜道:“来得及时!”
那衙役直接来到简单身旁,趴在简单耳朵上耳语一番。众人看到简单的脸色变得灰白,惶恐地作揖道:“有劳!”说完,那人也顾不得礼数,又奔跑了出去。
简单听到此消息,犹如当头棒喝,瘫坐在座位上,陷入沉思之中……众人询问发生了何事,简单突然站了起来,佯笑道:“让各位受惊了。”然后转向裴可可,说道:“回府!”
简单和裴可可刚走到安府门口,看到华干正骑马而来,“驭`”快速跳下马,将缰绳拴在门前的石狮子上。三人一并进入府内,看到令狐若在正房门口打扫着卫生,看到简单三人后连忙低头作揖。简单犹豫了一下,又给华干使了个眼神,华干淡淡地说道:“令狐姑娘,有没有什么要说的?”
令狐若听后,愣怔了一会,又微微低下头,轻轻摇着头。华干对着简单笑了笑,说道:“那就再等会儿。”说完,坐在台阶上掏出烟袋……
过了好一会儿,有一个衙役快速地跑了进来,对着华干耳语着,华干频频点着头,说完,站在一侧等候着。华干磕了磕烟锅子,说道:“简少爷,卖干菌的老农找到了,常年在此贩卖,并无异常。对了,你让高林保打听的事情也有眉目了。”站了起来继续说道:“请随我来。”说完,示意衙役带路。
高臻所出售的房屋距离安府只有几条胡同,在衙役的带领下,很快抵达了那处民房,门口有两个衙役在站岗,华干向前寒暄了几句,对着简单说道:“一个月以前,高臻出售了一处偏房,买家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瞥了一眼正打着颤的令狐若。
说完,走进院内,发现地上有一张草席,这时,过来一个仵作,对着华干说道:“头儿,发现了两具尸体,无外伤、无毒迹、死因蹊跷,死亡时间应在今日丑时。”华干走上前,蹲了下来,掀开草席看了一眼,抬头看到脸色灰白的令狐若,吓得颤颤发抖。淡淡说道:“一男一女,年龄在四十岁上下……”
未等华干说完,令狐若慌忙上前掀开草席,目瞪口呆地盯着,突然跪下便是嚎啕大哭:“爹、娘,是女儿害了你们……”
在场的人诧异地对视着,简单给裴可可使了个眼神,让其上前安抚一下。这时,令狐若跪向简单哭泣道:“爷,是我害得你!”说完,便磕起了头。裴可可一听,生气地摔开她,愠怒道:“你……”
简单连忙上前扶起,看到她的额头磕出了血,伸手向裴可可要手绢,裴可可生气地将手绢扔在简单手里,气嘟嘟地背过身。“节哀顺变!”简单安慰道。“有话慢慢说。”
令狐若一边抽泣着一边说着,在说到姬臣第一次来催银走后,有一个与令狐若父亲年龄相当的人找到他们。他自称甄远,来自大都。他在卢龙县城闲逛之时,听闻令狐家被人放了高利贷,他说自己也有相同的经历,不忍心看到令狐一家受此折磨,便邀请令狐家到他的住处暂避一时,还说几日便回大都,也好让令狐家帮忙打理。
“在他的大力邀请下,令狐一家权衡过后,便随他来到此地。在相处几日后,令狐一家感觉甄远为人和善,对令狐一家照顾有加,令狐一家感觉是吃斋念佛带来的福报。
“又过了几日,甄远告诉令狐若,说他马上要回大都,但有个事一直令他欲哭无泪,说有个‘简行镖局’开业了,一个叫简单的掌柜的霸占了自己的店肆。甄远又是孤苦伶仃一人,自己无权亦无势,总咽不下这口气。就想拜托令狐若帮忙教训简单一番。令狐若听后,当场拒绝。甄远便显露出小人嘴脸,拿她父母作为要挟,如果不按他要求办事,不仅将令狐一家的行踪告知放贷之人,还要去官府控告令狐一家非法入侵民宅。
“迫于无奈,令狐若在询问如何教训之时,他将一袋儿草药交与令狐若,在询问何物之时,他只说是能让人疼痛难忍,不会伤及性命,待三日药效过后,便可恢复,让‘简行镖局’不能顺利营业。在询问如何进得安府之时,他只说让我回家等候便是。”
令狐若哽咽着说道:“爷,就是这样。待我进得安府后,我犹豫了好长时间,但为了父母,我又不得不……在下药之时,我只放在汤里很少很少,剩余的全部让我烧掉了。后来才发现爷并不是甄远所说的那种人,爷对下人和蔼可亲,相待如宾。尤其是昨夜,爷到我床上,丝毫没碰我一下,我就更坚信了爷的为人,也更加地懊悔万分。”说完,又跪向父母的尸身大哭了起来……
华干将简单拉至门外,说道:“她说得是真的,我都调查过了,确有此事。”
简单疑惑道:“他怎会认定我定买下令狐若?!”
华干挠了挠头,说道:“看来害你的人对你非常的了解。”
简单一听,心里咯噔一下,暗惊道:“对我了解!那有可能是我身边的人!江湖险恶呀。如此说来,那个叫甄远的人比我还早到此地,早已布控好了棋局,就等着我呐。那……‘简行镖局’里会不会也有他的棋子……”令人细思极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