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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鬼之事当真蹊跷,若是有人伪装,敢在这风口浪尖上大胆行事之人,会是谁?
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人影,谢灵焉沉吟,会是西陵炎的安排么?
虽然西陵炎已经放弃了借用西陵屹的势力,但这样转头就给西陵屹一个打击和试探,这是否不太合理?
行到东苑,因为方才的闹事,四周的侍卫又增多了几分。谢灵焉在外围稍加盘桓,陡然意识到,若是真有人能绕开西陵屹的暗卫和这群千牛卫兵又能轻易地全身而退,那么此人若不是武功已臻化境,便是,此刻仍在这东苑之中!
此番随行,随行名单皆有定数,要么是有人冒充,要么是有人一开始便存了恐吓之心。
谢灵焉自嘲一笑,总不会,是来为她报仇的人吧?
雪家早已没落,只剩经商的叔父和少不更事的堂妹;父亲的弟子里几乎没有学武之人,多是像惠德佑那般的文弱书生。谁人会有这份心、有这份胆,大半夜闯入皇觉寺闹事?
眼下月黑风高,想要查证闹事之人确有些难度。谢灵焉沉吟片刻,瞧见从远处走来的人,忽然眼前一亮。
一片浓云飘过,遮住当空之月,一时间四面又黯淡了下来。
一名僧侣正在月下走着,看身形,却正是方才在湖心亭子里对他们胡吹乱侃的那位湛机和尚。
如今诸人都已入眠,唯独他在外独身一人行走,再联想到他那番颇有深意的话,谢灵焉倒有意和他聊聊。
这样一前一后跟了片刻,湛机忽然停住脚步,微微一笑道:“小施主苦心跟了这么久,这里是个较好的谈话之地,不如现身吧。”
谢灵焉暗自惊心,虽然她并没有刻意用轻功,但这人居然听出是她,这份功力倒是不容小觑。
她从树影中走出,向着湛机施了一礼,面上仍是笑嘻嘻的,“大师好有闲心,半夜不睡觉往这里溜达做甚?”
二人此刻恰停在一处偏僻的拐角,若不细看,也发现不了二人的身影。
湛机抬头看着她,也还以一笑,意有所指地道:“难不成,小施主是被那女鬼吓到,因此睡不着在外面游走?”
谢灵焉颔首,愁眉苦脸地道:“主子心头不爽,遭殃的可是我们。大师心胸宽广见识深远,方才亭中那番话奴才看王爷倒是听进去了,若是大师还能再对王爷提点一二,想必效果更好,也让王爷早日解脱心结回归朝廷。”
“哦?竟有这等事?”湛机有些讶异地看着她。
谢灵焉暗中观察他的神情,确是一副诚恳的模样,便连忙点头道:“王爷自称是在皇觉寺休养,以奴才之见,恐是有些心灰意冷,如今幼帝当朝,若没有王爷从旁辅佐,怕难成事。”
她并不知晓湛机背后的人是谁,因此出言试探,不论是西陵屹的故弄玄虚或是小皇帝的试探,甚至是西陵炎特意安排过来的人,她都不会畏惧。
湛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双掌合十诵了一声佛号,“连小施主也如此忧心社稷,天下必然无碍。眼见天色已晚,小施主还是早些回去歇下罢。”
谢灵焉一欠身,“大师也是。”二人对视一眼,彼此一笑,转身各自分道扬镳。
次日方醒,谢灵焉便听得门外一阵吵闹,她极快地穿衣洗漱毕,推门出去一看,迎面走来了一个小太监,正是与她一同奉了西陵仝的命令前来皇觉寺的丁桐,向她迎面一施礼,“见过灵公公。”
谢灵焉故作好奇地道:“那边发生了什么事,一大早竟这般吵闹?”
丁桐嘿然,“灵公公不知昨夜那事么?摄政王今儿个一醒来,便为那事气急,一口咬定是这西厢中有人假扮女鬼恐吓,如今正在大肆搜查要揪出其人呢。”
谢灵焉追问道:“是仅仅东苑?还是整个西厢?”
丁桐一愣,立马苦着脸,“这个奴才还真是不知了,眼下东苑最闹得凶,不过以王爷的性子,怕是整个西厢都会被翻过来的……”他瞧着谢灵焉的脸色越发阴沉,连忙又道,“奴才这就去东苑再打听看看。”
说完这话,丁桐便一溜烟跑开了,不多时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脸上露出惊疑之色,“公公,王爷方才突然下令,说即刻回宫。”
又要搜查人,为何又要突然回宫?谢灵焉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丁桐凑上前一步,低声道:“方才宫内传来消息,东宫太后又遇刺了,幸得武功郡王救驾,方才逃过一劫。这回刺客倒是抓到了,竟然是萍云宫里的一名下等宫女!”
听到“东宫太后”四个字,谢灵焉愣了一愣,才想起来指的是当初的左皇后。因先帝仅有一子,西陵仝登基后尊生母魏贵妃为西宫太后,而左皇后被他尊为了东宫太后。
但一想明白这点,她的心里又狂跳起来,果然是有人一心要置左皇后于死地?而且,又是萍云宫!想起那天见到的那名神色诡异的宫女,谢灵焉的心不由怦怦跳起来,难道正是那个纵火的女人?
只不过,救驾的居然又是那个人啊……谢灵焉勾了勾嘴角,脸色又沉了沉,难道这是西陵炎在背后做的手脚?
从西陵炎与她谈判达成诺言起,她便知晓了这个男人绝非外表看上去那般无害。往下思索,谢灵焉心中越发揪紧,难道,当初在永和宫纵火也是他授意那名宫女做的么?
“事不宜迟,既然王爷要动身,我们也立即跟上。”谢灵焉不再犹豫,当机立断道。
回到宫里,谢灵焉得知西陵仝正衣不解带在东宫太后身边伺候,连忙往那边赶去。
西陵仝的神色看起来极为惊惶,一见到谢灵焉到来,他仿佛见到了救星,一把扑过来抓住她的手,颤抖着道:“实在……太可恶了!”
谢灵焉瞧见屏风后卧着的东宫太后,脸色苍白毫无血色,也不知这次能否醒来。她定了定心神,安抚地拍了拍少年的手背,轻声道:“陛下莫慌,到外间来,此事如何请详说与奴才听。”
西陵仝茫然地点了点头,跟着她走出屋内到了隔壁,等到安定了片刻,才讷讷地道:“昨日……燕王妃与肃王太妃前来拜谒娘娘,朕看娘娘兴致极高,提议往御花园散心,其余二位也都欣然允之。”
“肃王太妃?”谢灵焉想了想,恍然忆起那便是西陵炎的母亲,“正是因为这番缘故,才有武功郡王出来救驾?”
西陵仝连连点头,脸上才恢复了一丝镇定,低声道:“那宫女来得毫无征兆,一时间御花园里乱作一团,娘娘和太妃都伤了好几处……不过太医倒是说并无大碍。郡王赶到时,情急之下与那宫女搏斗,他伤得才较重,不过好歹是把那宫女擒住了。”
谢灵焉一愣,连肃王太妃也受伤了?她犹豫了片刻,终于在心里把对西陵炎的疑心驱散了些,若是他当真想要行刺,断无道理把他自己的母亲也拖进来罢?
但是,她隐约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之处。
西陵仝唉声叹气,这时的他恢复成了八岁的孩童,虽然已成为帝王,到底还是年幼不经事,一遇到这样的变故便慌了手脚,哭丧着脸道:“这下好,一场闹事又把皇叔弄回来了!现在娘娘又伤着了,这可如何是好!”
谢灵焉皱了皱眉,在西陵仝的心中,皇位仍是最重要的——尽管东宫太后伤成如此,他最重要的倒还是摄政王的归来。
谢灵焉猛地打了个冷战,她突然道:“陛下,那宫女是生擒?没有自杀?”
西陵仝正要再叹一口气,听她这么一问,登时愣了愣,“生擒,郡王当场将她打昏,后来更命人对她施以迷药,便是怕她畏罪自尽。眼下,朕下令将她关在了天牢里。”
凭西陵炎做事的谨慎,这样布置自然不会有问题。谢灵焉沉吟片刻,向西陵仝道:“除去娘娘,还有太妃与郡王受伤,陛下将他们安置在哪里养伤了?”
西陵仝听明白了她想去武功郡王那里套话,正好他也想派人出去刺探一二,立即道:“朕安排郡王母子就近暂住在御花园旁的聆心阁,朕这就派你过去探视。”
谢灵焉微微颔首,转身正要告退,突然被西陵仝一把抓住了手腕,神秘兮兮地道:“朕听闻,昨夜皇觉寺里也闹了很大动静,你也见到那女鬼了么?”
谢灵焉心中一动,谦卑地道:“奴才无缘得见。但是奴才想……”她停顿一下,看向满脸期待的西陵仝,“那位突然出现的‘女鬼’,一定有着让摄政王欲罢不能的容貌吧。”
她并不直接说出“雪惜歌”的名字,但西陵仝为她这番话似乎很满意,点点头挥手让她退出去,自己又转去了东宫太后的跟前,做足了孝子的模样。
离了萍云宫,谢灵焉即刻赶往聆心阁,平日里那儿并无人居住,曾经西陵仝为了逃她的课东躲西藏跑到御花园来,后来更是躲进聆心阁里,叫她一番好找,最后也是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