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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醒并不是什么时候都是好事，此刻的保罗才知道，让六六六用这些东西修补身体，也不是一件好受的事儿。
如果有机会让自己更强壮点，还不用自己去流汗受累的锻炼，没人不乐意。
所以保罗一直觉得，只要自己狠狠心受点伤，可以占点六六六的便宜——尽管这家伙给自己修补身体的方式，挺恶心的。
可上次是昏迷中‘占便宜’，这次一清醒，就知道，便宜真不是那么好占的。
在骨渣落入身体的一瞬间，他只感觉到了各种酸麻疼痒，是那种让人想去挠想去发疯的感觉。
但是他却动不了，明明只有胸口受伤，可浑身上下都难受万分。仿佛身上每一寸，都有无数蚂蚁在吞噬自己的血肉一般，让人难过无比。
这已经不是万蚁噬心，而是万蚁噬身，从内到外，从上到下，连一根汗毛都不放过。
好似过了一刻，又好似过了很久很久。
……
“你刚才说给我一头牛，还说让我把他吃掉，对不对？”六六六的说话声，让保罗回过神来。
定了定神，发觉身上好受点的保罗立刻矢口否认：“我没有，我是说，你可以把他的钱拿去，自己也能买好吃的……”
“你又在糊弄我？”六六六非常不爽，看着白大个目不转睛。“你刚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我刚才什么都没吃，现在都饿了，我就要吃……”
被它的目光盯着的白胖子，此刻脸上的绒毛都支棱了起来。他努力不让自己的目光和六六六对上，浑身都绷紧着。
捂着伤口的手都有些因为用力，上面的绒毛都微微颤抖。眼睛更是一眨不眨地盯着保罗，生怕他说出来一句去吃的话。
“我没说，真没有，不信你再回忆一下。”保罗压根不信。“再说了，你刚才不是吃了那么多人？”
“你可没说让我吃，说让送回家的，我当然送回家啊！现在吃掉什么都没了，我送回家，他们当种子，就可以提供很久的食物……”
保罗顿时松了口气，还好还好，送地狱，总比知道这只狗直接吃人的好。
虽然觉得这只肥狗肯定有事瞒着自己，但是保罗也不打算多问：“回头给你买牛吃，别着急。唐利，保险箱里的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生硬地转折了话题。
此刻恢复了人形的唐利早就提着袋子，站在了保罗旁边，一脸的忠心耿耿狗腿子模样，看到保罗看向自己，立即拍拍袋子：“老大……老板，都好了！”
又一踢脚下的另一个大包，里面发出了铁器撞击声：“我还把其他东西也收拾了一下，这里还有些武器，还有点纯粉和杂草。另外还有点……”
“嗯，你先带上。”保罗说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身体。
而后看了看胸口的血迹，一把扯掉自己的衣服，走到门后的衣架上，从上面拿了件西服。
一边往身上穿，一边冲两个猪头人说道：“你们两个，刚才明白情况了吧？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来？哦，对了，还有你，你是打算继续留下当老大，还是跟着走？”
两个猪头人刚才应该已经被瑞安叮嘱过，闻言一起点头，白胖子此刻脸色不是很好，毕竟看着有人把自己辛苦奋斗的东西打包，肯定不是什么滋味。
但是听到保罗的问话，还是点了点头——毕竟东西被带走，连人也被带走，总比被送到地狱强。
……
保罗又想了想，问瑞安：“你不是说你们帮派里，总共有七个黑暗生物，现在这里……才五个？”
瑞安用有点不太敢正视的那种目光，看了一眼六六六：“老板，刚才有两个，被这位……大人，吃掉了！”
是不是吃掉保罗也不想解释：“好吧，那你和他们都记得看着点，别让我再受伤了。对了，你们都有车吧？”
“老板，我拿了老大的车钥匙！”唐利表功。
没脑子想的就简单，老大没了，以后只有老板。所以一心讨好老板，办事的时候居然还挺靠谱。
保罗看着这家伙有点哭笑不得：“行了，那你开一辆车带着东西。瑞安，你一会儿开我开来的车。”
“还有你们两个猪头人，自己去找辆车，顺便带上你们的老大。对了，你那断胳膊遮挡一下，看着血淋呼啦的，看着恶心人。”
上去提起不情愿地赖在沙发上的六六六，就往外走了出去，也没注意后面瑞安回头，冲已经变成‘曾经’的老大无声地用口型，说了一句‘别跑’。
出去就顺畅了许多，保罗身后跟着平诺克兄弟，再加上老大都跟着。虽然几个人的神色有些不对，但是灰帮里也有规矩的，老大的事儿，那些小喽啰们根本不敢多问。
……
重新来到小巷子里，随着门被关上，身后的喧嚣声被隔离，光膀子穿西装的保罗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顿时觉得浑身都放松下来。
无视了大门口两个看门人疑惑震惊的目光，带头朝自己的车走去。
一边走一边吩咐：“唐利，等下把那些杂草和粉，扔到路中间去……”
唐利想也不想回答：“好的老板！”
让他带着那些东西，哪怕是扔了杂草之类的，保罗也不敢和他一辆车。
万一被巡捕查到，那麻烦绝对不少。就让这家伙自己开辆车跑吧，遇到事儿就不认识他。
至于让那三人一辆车，他们爱来就来，不爱来更好。最好是不来，保罗也不乐意自己屠宰场多太多不三不四的人——当然他们如果不跟来，肯定会让六六六去找他们玩开地狱门的把戏。
结果还没走到车旁，忽然发觉不对。
大街上的阴影处，影影绰绰的，怎么好像多了不少奇怪的身影。
更远处，不时还有嚎叫声传来。
真正的鬼哭，还有狼嚎！
百鬼夜行？
这么搞什么鬼？
保罗纳闷地很，再仔细地看了看，自己眼睛没花，确实是有很多身影，在附近的街道阴影处，鬼鬼祟祟地。
而且偶尔那些身影被灯光照到，还能看出来，它们根本不可能是人的形象。
这是百妖夜行？
迟疑了一下，保罗转头看向瑞安：“那些……是怎么回事儿？”
瑞安早发觉了这点，听到保罗问，看了一眼六六六：“应该是刚才这位大人，拿出来的那块骨头，吸引过来的人。你知道我们黑暗生物，对一些能量波动，有些敏感。”
“那块骨头的力量很强大，比我听说过的一些圣物还强大。所以他们应该是来探查情况的。只不过附近的人都知道这是的地盘，他们不敢太过靠近。”
“哦！”保罗脚步顿了一下，然后继续向前。“不用管，我们走，只要他们不过来就行。”
现在他精神不好，真没精力去想别的。
反正那骨头渣已经没了！
……
上了车，把钥匙扔给瑞安，保罗就抱着六六六开始闭目养神。
身体不累，刚修补过的身体，现在绝对没问题。可是精神上的疲累，让他有点撑不住。
熬夜开车，折腾这么久，特别是被枪击，再修补身体。
有过忍耐痛疼经历的人都知道，实际上那种累，比体力活动更累人。
保罗迷迷糊糊中醒来的时候，发现天都已经亮了。
看了看时间，都已经是上午。
只不过看窗外千篇一律的景象，他也不知道到了哪儿，扭头问瑞安：“到哪儿了？”
“快到屠宰场了，老板。”
“哦！”保罗点点头，从后排拿过来一瓶水，还客气了一下。“你要吗？多着呢？”
“不用了老板。”瑞安摇头道。
一瓶水灌倒肚子里，保罗瞬间精神了起来。
先回想了一下昨晚的经历，就开始折腾六六六。
“保罗，你是叫我起来吃牛吗？”六六六迷糊着醒来问道。
“还没呢，等下就到。”保罗说谎都不带脸红的，反正到了屠宰场，肯定有人来宰牛，到时候买一头，让这家伙吃了就是。“我问一下，那些种子去了你家，他们会怎么样？”
“种子就是埋地里等着长大呀！”六六六奇怪的很。“你们这里不是吗？”
“怎么埋？”保罗懒得争辩。“长出来会是什么？说清楚点，一会儿给你买一头大牛，那可得花我好多钱的！”
“我想起来了！”一听到钱字，六六六突然叫了起来，翻了一下身，精神焕发。“保罗，你还得给我分钱呢！”
“你说的，我有三个脑袋，咱们俩挣钱了，你就给我分三成。刚才你是不是让人拿了很多钱？要给我分三成。三成……我是不是可以自己买牛了！”
这家伙怎么还记得那么久以前的事儿？不科学啊！
保罗恨不得打自己的嘴，没事提钱做什么？它要是想不起来，那一大包钱，还不都是自己的。
“你先给我讲清楚，然后我给你分钱。”保罗施展拖延计。
“不行，停车停车，给我分钱。我不要你给我买牛了，我自己去买。”六六六忽然不依了起来。
“一头牛很贵的，分你的三成，也不一定够买牛。”保罗很认真地说道。“瑞安，你说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