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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比太极殿上的惊心动魄,慈安宫中的气氛倒还算得上祥和。
正如凡笙所想,皇后不过是试探,并没有真正在茶盏中下毒。然而眼前的太子妃和那位徐侧妃的反应可谓是对比鲜明,差点没将皇后气个仰倒:
堂堂太子妃,竟然毫不设防,容貌看着也是出挑之人,偏偏木讷无趣,三言两语便对自己这个母后态度亲昵起来,不但想都不想,端起茶盏就喝,话里话外,还想讨要一些回太子府!真是个傻白蠢!
而坐在她下方的徐侧妃,却是一条蛰伏在冬夜,心机深沉的毒蛇!
皇后齐氏深信,只有真正心怀鬼胎的人,有过同样心思的人,才会以同样的心境揣度他人!那位徐侧妃端着茶盏,眼神分明流露出抗拒和挣扎,在自己目光的注视下,不得已喝了一口,还默默的吐在随身帕子上,以为她什么没有看到,哼!
正因为如此,仿佛恶趣味一般,皇后开始不断赏赐一些吃吃喝喝的东西,一下子糕点,一下子燕窝桃胶羹……
看透皇后心思的凡笙自然享用的无比开心,她对食物来者不拒,又明知道皇后想要惩治某人,她若是不配合,或许会被视为同伙,为了避免无妄之灾,她自然不会介意落井下石对付徐青鸾!
疲于应对的徐侧妃,最终没有抗住皇后的手段,吃了半碗燕窝桃胶羹和一块糕点后就面色雪白起来,还真以为她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只有同样吃得小肚子鼓鼓的凡笙明白,她是被自个给吓得!
少倾后,一个小内侍出现在慈安宫,皇后不但免了见礼,还与之低声耳语了几句,目光顿时变得冷凝肃杀,皇帝那边果然是雷声大雨点小,只是看来有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是应该好好收拾了!
至于这个太子妃……皇后有些嫌弃的看了一眼一身银红色,笑容明媚的女人,虽然梳着妇人发髻,性格却大大咧咧,没有半点城府,虽然蠢了点,但比起那些浑身都是心眼子的女人,这样一个东西留在衍儿身边,倒也不那么碍眼了……
说了几句祝福、训诫的话后,皇后便懒洋洋地端起茶杯送客了!凡笙长吁了一口气,终于不用端着一张假脸,装腔作势了,对于一个面瘫患者,实在是太为难她了,连忙带着身后浩浩荡荡一群宫女便退出慈安宫。
喝了一肚子茶水还有满满一碗燕窝羹的她,除了慈安宫便捂着小腹,颇有些期期艾艾的向身后的大宫女说了要更衣的需求。大宫女不敢怠慢,引了她连忙向偏殿走去,半路上看见几个内侍匆匆走过,面上表情虽说有些严肃,脸色却不见任何惊惶。
“那边可是出了什么事?”凡笙蹙着眉,有些好奇的问身边的大宫女。
大宫女面色不变,声音却格外发冷:“自是无事!这里毕竟是皇后娘娘的慈安宫范围,就算出事也自会有人处理,太子妃娘娘无需多想!”
凡笙顺从的点了点头。所谓好奇害死猫!就算她知道发生了什么又如何?她可不是圣母,后宫之中哪有什么无辜的人,就算是棋子,也有属于棋子的命运,其他人大可不必干预!后宫之中大多是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知道太多并不是什么好事,虽然她不想身后永远有双窥探的眼睛,但也不想因为轻举妄动搭上小命,这件事还是要从长计议!
只不过虽然她不能打听,但后宫之中,从来不乏阴灵,想暗中打听点什么并不困难。
于是凡笙很快从一个吊死鬼那里打听到了消息,说是在御花园的心湖里面发现了两具宫女的尸体,这两位宫女原本是服侍柔妃的人,皇后吩咐此事不得声张出去,但本人却愤怒非常,说是一定要整一整后宫的不正之风。
吊死鬼的复述,凡笙不由感到后背一阵发冷,心中将女人间斗争的凶险程度提升到虫族战斗的前面,毕竟就算是对抗虫族,她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束手束脚。
自从到了这鬼地方,死人的事时有发生,甭管什么理由,甭管有多小心,谁也不能保证自己不被人惦记上……
就譬如眼前的事情,分明就是那位看似大方贤德的皇后,借此机会警告某些不安分的妃嫔不要搞小动作,否则后果严重!
凡笙走在前面,自然有大批的宫女内侍簇拥着她朝宫门方向走去。余光看到灰头土脸的徐青鸾,方才皇后的态度已经很清楚,这辈子,恐怕徐青鸾没有再在背后阴她的可能!尚且不用她动手,这个女人自以为聪明,自己都能把自己给作没了!
只不过她今日的一番表现,势必让皇后更将肆无忌惮的将爪牙渗入太子府,想到要没完没了应付那些乱七八糟的阴私事,甚至从此跟后宫实力牵扯不清,顿时让她感到不寒而栗,不能在这样下去,必须要有制衡皇后的办法!
凡笙微眯着眼睛,脑海中闪过皇后高高在上的表情,脑海中原本一闪而过的念头变得清晰起来——皇后齐氏这样的女人,不愧是山东儒学大家族走出来的,她从骨子里压根就不屑跟后宫那些女人争宠,但她若是狠起来,必定是会用雷霆手段镇压!而这一次,真正触动皇后利益的事情是……
想到这里,答案已经呼之欲出!
有人想往太子明衍身上泼脏水,想要鼓动皇帝废太子!所以皇后才借以她早已知道哪些事情,整治宫中风气,而她最想整治的莫过于几位藩王的生母!!
当然,皇后敢这么做,敢下狠手,甚至以雷霆手段收拾皇帝身边的宠妃,肯定也是揣度过皇帝的心思的!
毕竟谁都知道皇帝对于皇后,只有敬重并无太多爱意,若是她真的对皇帝心爱的小妾下了重手,恐怕皇帝也并不是乐意看到的。
联想到慕容明衍此时身在太极殿,她突然感觉到这对母子在之前的隔空交手后,又十分默契的联手了。这或许便是慕容明衍无法接受皇后的行为,却又不得不对其百般容忍的原因。
凡笙有理由相信,皇后此刻来这么一手,乃是皇帝直接授意的,最重要的是皇帝要借皇后的手,警告那些藩王,要他们谨守本分,不要贪图不属于自己的权势和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