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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夫人说完，目光落在姜婉身上：“所以你还有什么路可以走呢？”
姜婉只觉得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压抑得喘也喘不过气来。
“夫人！”杨氏站了起来。
她自从嫁给姜来以后，生活一直很顺遂，但她生活在一个很特别的杨家，让她无法做出牺牲女儿的下半辈子。
“我会带着婉儿离开京城，和谢家的婚约，我们也会退掉，但她不想嫁进你们顾家，我也绝不会强求她。”
杨氏说完，走到姜婉身边，握住她的手，给了她一个眼神鼓励。
本以为恩威并施，就会一切顺利的顾夫人有种使不上力的感觉，这对母女还真是固执！
想到儿子的身体情况，顾夫人闭了闭眼，缓了下，本来她不想牵连更多的人进来，但现在她不得不这么做了。
“三太太果然和寻常人不同，但你为了你女儿放弃了京城的一切，那你的儿子呢？我没记错的话，你家五郎天资聪颖，深受骊山书院几位先生的喜爱，将来的前程必定不可限量，还是说你们只打算让他考个秀才就行了？”
杨氏心头一梗，说不出话来。
女儿和幼子都是他的心头肉，三娘很懂事，小五一样懂事。
她不想牺牲女儿的婚姻，但也不想连累儿子的前程。
进退两难的杨氏痛苦不已，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
只有活了两辈子的姜婉看出了顾夫人的手段。
能在京城高门世家当主母的女人，都不简单。
姜婉上辈子在永宁伯府生活的短暂时间里，徐夫人的心计和手段，对她影响极大。
前世的姜妍知道是丈夫徐四不能生后，决定破釜沉舟，勾引永宁伯成功，诞下奸生子，以此要挟永宁伯，逐渐蚕食伯府，除掉婆婆和长房，毒瘫丈夫，开始放肆和公公扒灰。
老永宁伯哪里经得起这般折腾，没几个月就去了，徐四继承永宁伯的爵位，而她也成了伯爵夫人，养着奸生子，子孙满堂，寿终正寝。
徐夫人唯一算漏的就是姜妍没有底线，以及高估了丈夫的道德。
最终才会功亏一篑。
前世种种在脑海中闪过，顾夫人毕竟是世家贵女，手段施展都是步步为营。
她真正的目的，就藏在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里面。
没有谎话，但隐藏了关键信息。
姜婉作为势弱的这一方，天然处于劣势，但并非不能抽丝剥茧，猜到了顾夫人真正的意图。
脑海里信息太多，姜婉神色凝重，努力想要寻到一个突破点。
直到她看到顾夫人胸有成竹的模样，灵光一闪。
或许因为某种原因，她是最适合嫁给顾淮的人呢？
姜婉忽然想到顾夫人一直将泄露消息的人，往姜妍身上引去，但她自己又没有亲口说是姜妍泄露的。
这是顾夫人作为世家贵女的修养，她不喜欢说谎，但可以引导她们误会。
比如刚才是杨氏说出来的，泄露消息的人姜妍。
“呵。”姜婉轻笑一声，引得母亲杨氏和顾夫人同时看过来。
她抬头看向顾夫人：“我可以嫁给顾淮，但我必须先联系上谢家哥哥，夫人必须等我们处理好姜家的事情之后，再来顾姜两家的婚事。”
杨氏反手抓住姜婉的手腕：“婉儿！”
姜婉苦笑着拍拍母亲的手背，随后对顾夫人道：“请顾夫人回家等候消息吧。”
顾夫人还从未被人这么不客气过，但她也不在意了，只要姜婉妥协就行了。
“行，你直接用你母亲的名义给顾家递帖子就行。”
起身后，顾夫人留下了礼物，带着她的人离开。
走出正堂前，她鬼使神差的回头，正好对上姜婉深不见底的双眼，心里莫名察觉到了一股危机。
从目前的情况来看，姜婉的确被她拿捏在了手里。
那以后呢？
顾夫人迟疑了一瞬，随后又想，嫁入顾家，成了自己的儿媳妇，还不是任由自己拿捏。
单单一个孝就能镇住她。
更何况姜婉还要病弱的母亲和年幼的弟弟，需要她的帮扶。
顾夫人一走，杨氏就迫不及待的问姜婉：“你为什么要这么答应顾夫人？你父亲向来重诺，婚事也是他主动提的，如今我们又该怎么开悔婚的口呢？”
姜婉坐下来，抬起双手遮住了眼睛。
她当然知道婚事是父亲定的，不能让父亲成为出尔反尔的人。
可是如今的顾夫人，和当年的徐夫人并没有什么分别。
为了挫一挫姜妍的锐气，徐夫人亲自将她带在身边教导，如何引导徐四走上正途。
姜婉本就被算计的，做妾的日子已经生不如死，还要被徐夫人利用。
可是她没有选择，徐夫人告诉了母亲和弟弟在姜家的处境，她不得不答应徐夫人。
现在顾夫人和前世的徐夫人，也就是门第有所差距而已。
她姜婉，还有母亲杨氏，弟弟小五，都是这些人手里的筹码，为了达到她们想要的某种目的。
松开手后，姜婉看到了母亲满含热泪，眼眶通红。
在父亲去世前，母亲的人生都很顺遂。
但老天是公平的，母亲的后半辈子要开始吃苦了。
姜婉不忍心，扶着母亲坐下，反过来劝慰她：“嫁给顾淮当正妻，总比给徐四当妾要好，谢家哥哥那边，我出面就行。”
杨氏哪里不知道，这是女儿要自己背上悔婚的污名，她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所以只能哭，抱着姜婉痛哭不止。
姜升来到静心苑时，杨氏刚刚睡下。
“顾夫人呢？”他进来就开始找人。
“刚走不久。”姜婉神色平静的请姜升坐下。
这时候姜升哪有心情坐啊，急急转身要走：“不坐了！我要找顾夫人商量事情。”
姜婉想到谢家哥哥还没消息，虽然不太愿意找姜升，但现在只有他能调动最多的人手，帮忙联系了。
“大伯！刚才顾夫人来了，说了我的婚事，我答应了。”
刚刚踏出屋子的姜升立刻折身回头，神色大喜：“真的？”
姜婉知道，姜升不在意她嫁给谁，在意的顾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