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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很重要，以后交给丁妈妈管。”
“花木衣料都由定例，变动不大，只需要一个管事，所以她们三个，有两个要送走。”
“另外我看着，家里还有不少活契的下人，去叫人牙子来， 按照契书上剩余的年份算钱转卖出去。”
“最后便是签了死契的家生子，前院里头，年纪大的留下，认字的留下，力气大的留下，其他的全送去庄子上。”
“后院里的，年纪大留下，会算账的留下，有一技之长的也留下，其他全送去庄子上。”
姜婉一连几个安排说出来，惊得彤月目瞪口呆。
丁妈妈有所察觉，反而冷静下来，担忧道：“那些活契的下人都好说，但签了死契的下人，都是过了明路的。”
言下之意，便是能来家里干活的， 都是有关系的。
“明路进来的，那边明路放出去！该补偿的补偿，总有人愿意的。”姜婉并不担心。
根据预计，许多年纪大的更想去庄子上。
彤月站在旁边，静静的望着姜婉，从她身上看到了一丝老太太的影子。
不！
她比老太太更聪明也更果断！
姜婉起身，吩咐彤月：“主院这边的人员，你亲自去清点，最迟明天晚上，你们这儿的册子要送去静心苑。”
彤月低头领命，丁妈妈看出来，她心意已决，纵然担忧，但不破不立。
姜家的下人太多了，特别是主院和前院。
天色暗下来，杨氏才从前院回来，脸色特别难看，明显是被人气到了。
姜婉放下手里的笔，快步迎上去，扶着母亲坐下：“朱家走了？”
“这么晚了！他们当然要走！”杨氏接过姜婉递过来的热茶，没了从前的矜持，一口灌下去后又道，“明天他们还要来！”
“大哥哥和朱姑娘定亲好几年了，先不说中间的媒人，两家来往互送的礼物，就不是一笔小数目。”姜婉继续清点人员册子。
杨氏想起她回来的时候，被几个小丫鬟拦着，跪着求她不要卖了她们。
“你要减员吗？”
“嗯，家里的主子不多，下人太多了，光吃饭不干活，整天勾心斗角，还要发月例，现在姜家可没有多余的银子养闲人。”
“这个当头，你减员的话，要是传出了刻薄的名声……”
她的话还没说完，姜婉便抬头道：“娘！姜家什么情况，顾夫人也不是不知道，我的名声早就没了，再坏点又怎么了？”
杨氏自嘲的笑了笑：“也是，我又多想了。”
姜婉劝慰：“大哥哥的事，等品竹姐姐回来，我们再做打算，朱家想踩着大哥哥的头退婚，这绝对可不能，不是他干的事，他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杨氏揉揉太阳穴：“你说的也是，我着急也没用。”
母亲今天真的累了，雪松送了药膳过来， 姜婉服侍母亲用下，便让李妈妈带她去沐浴更衣，早点歇着。
等杨氏睡下，姜婉便回了东厢房，继续斟酌人员的删减。
月上柳梢头，霜雁在门口敲门，说是白姨娘求见。
姜婉头也不抬：“请她进来吧。”
没一会儿，白姨娘出现在面前，福身问安。
姜婉抬头免礼，发现她的神情特别憔悴，仿佛一天之内，老了五六岁。
“快坐快坐！”
白姨娘谢恩，这才缓缓坐下，整个人都没了精神气：“三姑娘，程家那边迟迟不个消息，现在外头越传越离谱，除了报官，真的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姜婉放下笔，合上册子，望着她的眼睛：“你现在最担心的是什么？是朱家退婚，还是大哥的科举考试？”
白姨娘言辞激动：“朱家要错在先！婢妾当然更担心大郎的科举考试了！”
看了眼雪松，她收起账本和笔墨退下，霜雁则是机灵的关上门。
屋里只有她和白姨娘两人，姜婉便直说了：“大伯瞻前顾后，没有任何人比他的前途更重要，大哥的事，他之所以想要压下来，是因为他马上要调去礼部了，这个时间节点，完不能出岔子，但大哥若是在明年秋闱很有可能受影响，但一直不管不问，以后大哥可能再也没办啊参加科举了。”
“那不成！”白姨娘立时站起来，攥着帕子，浑身都在发抖，“他十五岁就中了秀才，在京城不拔尖，但也是脑子聪明的那一拨！多少人五十多岁还在考，他才二十一岁！这么年轻，怎么就此断了科举路呢！”
姜婉有时候挺佩服白姨娘的：“大哥哥有秀才功名，虽然不够格受吏部调任，但有大伯在，以后官位品级高了， 大哥多攒点钱，捐个流官还是没问题的。”
白姨娘扶着桌子又哭又笑：“老爷给二郎找先生，逼着他要考个秀才，大郎明明很有潜力，偏偏因为庶出的身份，一直被太太和大姑娘打压，老爷不知道她们的所作所为吗？”
见姜婉叹气，白姨娘侧过去，仰着头，努力不让眼眶里的泪水流出来：“老爷什么都知道！他就是不重视大郎罢了！毕竟哪有嫡子还活着，庶子继承家业的道理？”
“现在大郎尚且出众，老爷便不上心！今天大郎要是为了老爷，忍辱负重，担下了这个恶名！他以后比二叔子还不如！”
白姨娘埃安擦干眼泪，转头跪在姜婉面前，抓着她的裙角：“三姑娘！他是身上掉下的肉！以后五娘的依仗！他替他父亲考虑，但他父亲从未替他考虑过，程家不给说法，婢妾拼死也要去报官！还大郎一个清白！”
姜婉低头看她：“你这样会彻底得罪大伯的。”
想起这些年在林氏手下讨生活的日子，白姨娘嗤笑：“如果婢妾没有孩子，婢妾宁愿样儿宝妹妹一般，去庵堂过一辈子得了！”
“行！我帮你，但我给你个建议，不要直接去京兆府，去找郑大人，让大哥哥亲自去找他，最好是当街拦住他的轿子。”
白姨娘有些茫然：“哪个郑大人？”
姜婉扶她起来：“御史台的郑青郑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