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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婉有点惊讶：“这种文集还有吗？不是说明妃殁后，当时的翰林院上书逼迫，还未登基却已经监国的太子，焚毁了她所有的文集策论吗？”
顾淮回道：“明贵妃对大楚的贡献不可磨灭，并不是所有文人士子都反对她，还有有一些人私藏了她的文集策论，这能传承了下来。”
翻开顾淮送给她的书，姜婉心里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前朝王皇后文治武功，被奸妃佞臣害死后，是大楚太祖替王皇后正名。
明贵妃出身不高，但也是跟着楚太祖打天下的，在大楚开国后，主动退居让贤，让太祖娶了新皇后，稳固江山社稷，只因为她插手朝政，最后依然逃不过牝鸡司晨的罪名，为了楚太祖的江山，她不再干预朝政，却郁郁而终，死后集合成册的文集策论，也被安上了罪名，统一焚毁。
是后来主持焚毁仪式的太子登基掌权后，才在顾家先祖的鼎力支持下，替明贵妃翻案正名。
只是那已经是二十年以后，当年逼迫明贵妃认罪的人，坚持焚毁明妃所着文集的人，早早作古化成了灰，他们的子孙后代也都是聪明人，给了顾家先祖不少证据，也保全了各自家的荣华富贵。
姜婉有时候在想，乱世时，他们夸赞明贵妃的才德，蒙受明贵妃的大恩，在天下太平之后，明贵妃能左右太祖的决定，他们却又开始害怕，各种动作不断，将她困死在后宫。
天底下男子都能建功立业，女子却不能。
明明乱世之中，女子也做了不少贡献，待到太平之日，却只能放弃功业，依附丈夫而活。
否则便有各种罪名接踵而至，逼迫着女子放弃所有，只能洗手作羹汤，困在后宫后宅，相夫教子。
“明妃娘娘很厉害。”姜婉轻轻说道，心里补了句，她的结局却不该如此。
“三爷奶奶，可以用膳了。”海棠进来禀道。
姜婉亲自捧着这两本书，去了内室，放在自己床头的小几上。
师父说过，凡是天下不让女子看，却能让男子看的书，那便一定要看，因为说明这些书里面一定能学到东西。
用了晚膳后，顾淮便与姜婉说：“我还要去迎园一趟，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就行，母亲是自幼学的谢氏规矩，你不一样，现在才开始，肯定很累。”
“谢谢夫君。”姜婉心里感激，她本来做好熬一天的打算，今天算是托了顾淮的福，能提前回来，不用伺候婆婆用膳。
他对自己这么好，姜婉自然也不能让他太累，总是睡软榻也不太好。
若是有了开过脸的通房，或者纳了姨娘，也能在床上睡个好觉。
“霜鹂，你去送送三爷。”姜婉自认为十分贴心。
顾淮却猛地看向刚刚动了一步的霜鹂，目光微凝，看得霜鹂大气也不敢出，实在承受不住顾淮的压力，转头看向姜婉求救。
姜婉也发现了，顾淮的反应，好像有点不太对。
她也没让霜鹂直接去伺候他呀？
只不过先让霜鹂去送送他，两人先彼此熟悉熟悉，接触下，若是有不满意的地方，她再另外寻人便是了。
“夫君？”姜婉走过去，小声叫了他一句。
顾淮回神，望着姜婉的眸光深处，是姜婉看不透的深渊。
“不用！我自己去行了。”顾淮坚定的拒绝了，大步流星的离去。
郝嬷嬷看了眼顾淮的背影，又回头看着忐忑不安的霜鹂，最后才对姜婉解释道：“郎君不喜旁人伺候，奶奶的好意他心领了。”
姜婉点头：“我知道了，以后我不会再有今天这样的事了。”
听到这话的霜鹂猛地抬起头来，眼泪瞬间溢满了眼眶，心里害怕得不行，难道她是被顾公子厌弃了吗？奶奶这是放弃她了？
正屋里人多眼杂，姜婉叫上霜鹂一块去梢间里，拿起乞巧节的册子，边盘算着边对霜鹂道：“你也别灰心，来日方长，等三爷熟悉了你的存在，你总会有机会的。从今天开始，你便与雪松一道近身伺候吧，你的按摩手艺不错，这段日子可能要辛苦你了。”
霜鹂连忙擦干眼泪，睁着通红的双眼，不敢置信的问：“真的吗？奶奶没有放弃奴婢？奴婢真的还有机会？”
姜婉转头望着她：“自然是真的，但你要跟着出沁园的话，这两日你先跟着季夏好好学一学顾府的规矩，最重要的是，要记清楚顾府所有的下人，是干什么？什么时候上值？各自脾性的又是什么？这些你都必须铭记于心，才不会犯低级错误。”
“要……要记这么多吗？顾府的下人好多呢。”霜鹂咬着下唇，面露为难。
“多吗？霜雁都记下来了呢。”姜婉的眼神淡了，转头继续瞧着册子，“你若是做不来，这个机会便让给霜雁。”
霜鹂一下慌了，立刻答道：“奴婢能做到！一定能做到！不会给奶奶添麻烦的！”
姜婉头也不抬道：“去外头候着吧，三爷的确不喜欢陌生人靠近他。”
说到这里，姜婉不禁顿了下，她与顾淮也算不得很熟悉，但顾淮对自己，好像并不是很排斥。
到了迎园里，顾望还没有回来，谢氏免了顾淮的礼，让他坐下后，便屏退了伺候的下人们。
明日进宫，太后和皇后那边，谢氏都有把握，唯独萧贵妃的心思，她拿捏不准，心情便有些沉重。
忽的抬头，瞧见儿子怔怔着，双目无神。
谢氏瞬间放下手里的笔，起身走到顾淮面前：“晏清，张太医今天说了什么吗？”
她实在担心儿子的身体突然变得更加糟糕。
回神的顾淮忙扶着谢氏坐下，解释道：“孩儿无碍，张太医说，继续调养，三年五载后再看情况。”
谢氏猛地抓住顾淮的手臂：“怎么还要三年五载的？难道是上次落水的后遗症？还是什么别的原因？”
“母亲！你别担心！若是你实在不信张太医，我们可以请楚大夫来看。”顾淮提了个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