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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对，不管是薛凡，还是姜元娘，都只是他的棋子而已，我怎么能忽略这么重要的人，太后毕竟在宫里，做什么都不太方便，需要有人替她出面。”
青葙浑身发抖，额头贴着冰冷梆硬的床板，听到姜婉又道：“你告诉我怎么联系到红鹃，我保你姐姐一条性命。”
短暂的挣扎后，青葙抬起头，气息虚弱，却眼神坚定：“奴婢愿意全力相助三奶奶，只求三奶奶事成之后，送奴婢和姐姐离开京城。”
听完她的话，姜婉眼神微沉：“你知道我要做什么吗？”
“奴婢能进孟家，碰到孟夫人和大姑娘这样的主子，是奴婢三生有幸，她们带奴婢，一如顾夫人待慕荷海棠她们。”
青葙说着说着失声而笑：“大奶奶曾经夸奴婢天资聪颖，可奴婢身如浮萍，命如草芥，区区一个婢子，何德何能，竟可以是识文断字，读那些圣贤书。”
她抬起头来，拿起手边的暖炉，将冰冷的被子重新裹上：“三奶奶，在顾家这些人里，奴婢只相信你。”
姜婉知道她被关起来这么久，一次寻死的念头的都没有，就知道心里肯定有挂念的人。
原以为会是她的养父母，没想到还是共济会的人。
“所以你们目的到底是什么？”姜婉可不觉得，在哪里都能发现共济会的卧底，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青葙将暖炉放在心窝处，静静的道：“大多数勋贵人家，安插人进去很简单，甚至收买成自己也很简单，只有清流簪缨之家，规矩森严，主人以身作则，我们根本找不到机会。
所以才就有了我们的存在，从卖身为奴开始，第一选择是成为家中男主子，成为得宠的妾室或者通房，第二选择是成为女主子的心腹，嫁给府邸里三代以上的家生子。”
想到青葙的身份，姜婉好奇：“如果两样都做不到呢？”
“那就会成为弃子。”青葙自嘲的笑了笑，“每个人的情况不同，只要还有利用价值，每个人都有继续活下去的机会。”
姜婉打量着青葙的皮肉骨相，是个标准的京城美人，在孟家长大，被孟氏挑选作为陪房丫鬟来的顾家，是孟氏很信任的人。
正常情况下，青葙能够顺利成为顾潭的通房，乃至是姨娘。
这在清流之外的家族中，很是常见。
在顾家却是不同，娶进门的儿媳妇，照世俗规矩要准备通房，但丈夫愿不愿意接受是另一回事。
从顾老太爷那一代开始，他的妾室都是长辈所赐。
后来的谢家嫁进来，规矩愈发严苛，哪怕是长辈所赐，也得是三代以上的家生子。
顾家是从顾老太爷父亲那一辈靠科举起家，之后顾老太爷有从龙之功，光宗耀祖，跻身京城贵族之列。
只是顾望并非陈氏亲生，谢氏又非京城贵女，所以顾观才是最好的案例。
顾观的两位妾室，一个梅姨娘，是陈氏从洛城陈家带来的家生子，父母祖父母都在洛城陈家，是按照规矩挑中的。
另一个是叶姨娘，出身清白，祖父是不得志的小官，家有余财。
若非父亲赌得倾家荡产，母亲病重，兄长弟弟还得科举，恰好她又被顾观看上，不然她至少是个秀才娘子。
叶姨娘读过书，小时候生活的叶家乃积善之家，祖父疼爱，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骑马射箭都有涉猎。
最重要的是叶姨娘识时务，所以她嫁给顾观做妾，帮助叶家一夕之间翻身。
之前顾老太爷给顾淮挑选妾室的标准，便是按照叶姨娘这种，往上一个层次挑选。
祖父父亲都得当过官，家庭和睦，名声在外，属意的是初代或者二代的清流之家。
可这样的人家，哪里舍得送女儿给别人做妾。
纵使是顾淮又如何，清流清流，本就是不同于其他汲汲营营、善于攀附的家族，自然没人愿意。
青葙在别人家注定成为主君通房，但在顾家，又是另外一番规矩。
顾潭此人，骨子里就不是恪守规矩的人，可惜，他看上的，都是顾淮院子里的丫鬟。
这些人又是谢氏从陈郡带来的家生子所生下的女儿，从出生开始，便精心调、教。
和她们相比，青葙的出身，远远及不上。
顾潭这条路断了，那就得从孟氏身上下手，可孟氏婆婆头上还有个强势的婆婆，在二房这边，乔氏不管是在陈氏那里受了委屈，还是在丈夫或者谢氏那里受了委屈，挨骂的都是孟氏。
因此二房实际上的权力在顾老夫人手里，顾老夫人终究有驾鹤西去的一天，所以孟氏不能越过乔氏去讨好陈氏。
孟氏好歹是主子，该有的尊贵还是有的，可她心腹丫鬟，过得还不如扶疏院的粗使婆子。
何况顾家大权被牢牢把握在大房的谢氏手里，青葙想嫁给顾家的家生子，难如登天。
如今青葙也想明白了，顾家只要有谢氏在，她一辈子出不了头。
“三奶奶，奴婢没小雀儿小鹃儿她们有本事，只是很幸运的进了孟家，跟了大姑娘，多少还是学了些恩义道理，奴婢不能恩将仇报。”
姜婉没有多问，也不去怀疑青葙，只要能联系上红鹃，得到想要的消息，真假到时一眼明了。
离开阴冷的柴房后，姜婉吩咐下人去拿热菜热汤来，外加炭火给足。
看守青葙的婆子很是诧异，心里仍旧不敢质疑，送走姜婉她们，连忙进去帮忙收拾屋子。
“青葙姐姐身体弱，以后这些粗活都交给我这个老婆子就是。”
青葙笑笑，没有回话，只紧紧抓住手里的暖炉。
真暖和啊，如果自己早点想清楚该多好。
热汤热菜送来，屋角摆上四盆碳，不消片刻，青葙穿着的单薄夏衫被汗水湿透。
姜婉回到沁园，叫上霜雁进屋，好生交代一番，这才转身去潇湘阁，与上官文君一块去接顾淮。
带上官文君去接顾淮，自然不能落下宋六娘，好歹是尚书府出来的姑娘，这次宋家也有郎君参加会试，姜婉可不能厚此薄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