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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会安见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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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东沙岛留了一队人马驻守,四海舰队扬帆起航,航向西南,马尼拉的红毛夷暂时不想招惹,便只能去安南的猴子处打秋风。

    六艘战舰航行海上,炮口如林,拉风招恨,路过的商船俱都远远的躲开,没人敢招惹,都祈祷这群活爹不要欺负自己。

    这特么的太吓人,必是红毛夷无疑。

    明生恨的压根儿发痒,早知道拖两条破船玩仙人跳多好,可惜为时已晚,钟馗逛街,船影皆无。

    无敌就是寂寞啊,明生臭屁的感慨一声。

    一路无惊无险,到得安南广南国会安港。

    此时的安南并不太平,正处于南北朝时期,却是不同于中国的南北朝,更类似于三国,国有主,可惜是个傀儡,北朝郑主相当于曹操,兵多将广,挟天子以令诸侯,南朝阮主,相当于孙权,兵少将寡,但有天险阻隔,自保无虞。

    刘备就没有,毕竟国土太少,装不下。

    广南国主政的正是阮主,而会安港则是其国最大的港口城市,开埠营商,来者不拒,荷夷,西夷,大明,日本的诸多商人都在此设立商站,其繁荣更胜日本的长崎,乃是南洋第二大海港。

    会安主城坐落于会安江北岸,江中有二十余大小沙洲,经年发展之下,也是建筑迤逦成群,人流攒动,同主城舟桥相连,热闹繁华。

    码头处人潮汹涌,过百艘船只停靠岸边,更有大小船只往来穿梭,明生暗暗赞叹,这地方天时地利人和都占了,难怪繁盛如斯,不比自己发展的城市,都是瘦驴拉磨,强行拔高。

    奋进号一马当先,其他五船紧随其后,缓缓靠近码头。

    这种规模的舰队,即使在会安也不多见,几十艘商船齐来不奇怪,毕竟海上不安定,抱团取暖求个平安。

    可这特么是战舰,炮口森森。

    阮朝的官员派出数艘快船拦截,问明来意之后,更是惊疑不定。

    大明何时又要巡海四方了?云骑尉,忠武校尉,竟能统领偌大的舰队?这是多大的官?

    而且都是夹板战舰,大明的水师消逝两百余载,又要卷土重来不成?真是奇也怪哉!

    执守的巡检不敢放行,飞马禀报市舶司提举。

    明生身穿青袍官服,头裹方巾,漆皮护腕,腰缚蟒皮鎏金带,足蹬绒漆皂靴,腰挎绣春刀,模样不伦不类,正站在船头不耐烦。

    这厮自报家门,乃大明云骑尉,忠武校尉,奉命巡查南洋。

    既然有了官身,自然要尽力一用,安南好歹是大明名义上的属国,官衣罩身,行事也方便许多。

    他这边吹大气,却是忙坏了会安提举司。

    安南一应体制皆源自大明,市舶提举司掌管对外贸易,勘验课税,维持海贸秩序。

    提举阮文经听闻禀报,急忙携一众官员赶至码头,果见码头上人群聚集,望着远处的战舰指指点点。

    战舰有近三层楼之高,桅杆高耸入云,旌旗飘扬,望之令人生畏。

    阮文经乘坐快船登上奋进号,操着半吊子大明官话问道“尔何人?来广安何为?”

    明生双手后被,昂首曰“大明虎豹营统管忠武校尉赵明生,奉命巡查海疆,来会安特为补给尔,因何阻拦我等?”

    “补给?”

    阮文经面色狐疑,接过明生印信观瞧,可这玩意没用,他哪里知道真假,对大明的了解,也仅限于过路海商的闲言碎语,哪里知道大明有多少军队,如何命名。

    不过看气势,当真有一派天朝上国的架势,不似作假。

    只是北朝郑氏同大明往来颇多,南朝阮氏却是同大明官府少有接触,你牛赑个甚,本官可不是好欺负的。

    “补给则可,休要生事,我朝自有法度,违者严惩!”阮文经轻哼一声,喝令巡检放行。

    呃,官帽子没用,人家不认也不惧,明生也无所谓,能进港便好,却是要看一看这所谓的南洋第二大港是何模样,舰队可是携带了不少货物,正好发卖一些。

    船只缓缓靠岸,明生带数十人当先下船,也不由暗暗赞叹这港口果然牛赑,明人遍地走,倭人多如狗,红毛夷,白头巾多如牛毛,买卖易货,好不热闹。

    放眼望去,建筑也是千奇百怪,中式的酒楼,日式的馆驿,欧式的教堂应有尽有。

    船员们自去采买不提,明生寻了一处中式酒楼,踱步而入。

    点了一个雅间,酒菜上过之后,叫过掌柜攀谈。

    掌柜年约四旬,乃是广府人士,来会安已经八载,在明生银币打砸之下,将会安详情了解个七七八八。

    会安繁华不假,但内中三教九流,诸国各有势力,暗中斗狠较力却是不为外人所知。

    红毛夷在会安地位最高,甚至高过安南本国商人,如葡夷,荷夷都在会安设有商馆,其商人来会安贸易,税收近乎于零。

    盖因为安南南北相争,南朝阮氏人口,地盘皆不如北朝,北朝军队是南朝的数倍。

    如此,红毛夷便成了阮氏的大腿,多从红毛夷手中购买火绳枪,弗朗基等火器,借以对抗北朝,红毛夷的地位自然水涨船高。

    其次是南洋诸国,也大多在会安设有商站,为同北朝争锋,阮氏极力笼络诸国,合纵连横之下,做些让利也自无不可,这些国家的商人税收略高,但也仅仅高过本国商人半成,当然也有关系不好的国家,如南部的占城,西边的真腊,可这些敌国也入不了会安。

    再次才是明国,倭国商人,此两国人在会安最是没有地位,受盘剥最重,收税最高,更是要经常遭受官员索贿,黑恶势力欺压。

    无它,没有后台,明国,倭国都实行禁海政策,这也就表示前来贸易的商人大多都是私商,在本国是见不得光的,也自然不可能有常驻会安的官方机构提供庇护。

    这其中倭国又比明国略好,好歹人家还团结,知道抱团,再有不怕死的狠劲。

    可明人就有些不争气,不仅不抱团,内部又分化为若干派别,什么广东帮,福建帮,南直帮,琼州帮,内部经常勾心斗角,这特娘的还怎么玩,有心人自然不会错过这等机会,拉一个,打一个,结果最后吃亏的都是明人自己。

    人心不齐,没有哪个人能将明人的力量拧在一起。

    当然,这其中也有明人来会安讨生活最多的缘故,商品就那么多种类,内部竞争是难免的,窝里斗这个臭毛病令人相当无语。

    “团结就是力量!”明生突然想起了后世的一首红歌。

    掌柜的滔滔不绝,大倒苦水,也不知是无心之言,还是有意为之,明生这个官有多大,安南人不知道,明人还是有明白的,可特么的谁关心这个,那么大的舰队拉过来,总不会是闲着抽风,臭显摆吧。

    明生听后,似笑非笑道“本官听闻出自我大明的海寇也是不少,怎的就没有庇护海商?某可是知晓有很多都是收过路银的。”

    掌柜就咧嘴苦笑,言道“将军却是高看那些贼寇了,买路银不假,可那是人家不打劫你,可没有哪个跳出来为海商说话的。

    不被丢海里喂鱼已经不错了,还哪里敢有那种奢望,更何况也没有哪家敢同阮氏作对,毕竟是一国,水师也不是好惹的。”

    明生哀叹一声,这厮说的有理,黑涩会哪里敢同国家势力对抗,即便是小国。

    哎!数千年儒家浸染之下,国人的野性被磨平,“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是有,可那是万不得已,不到走投无路,但凡有一点活路,都是讲道理,论公道。

    可特么现在是野蛮世界,你在这里玩嘴,人家跟你比的是拳头。

    打不过你,当然低头听你唠叨,拳头比你大,一拳打得你满面桃花开,再哔哔?老大的板子抽死你,泰西是如此,南洋也不例外,道理都是在内部讲的,外族?终归比的是拳头,谁的大谁是爷。

    明生不置可否,自己的苦自己受,海商们能甘愿接受盘剥,自然有其中的道理,无非获利丰厚尔,你今天帮他们出气,没准人家对着你的背影吐口水,哪来的瘪三装大气,俺们就爱当下等人,关你屁事。

    这就是人心,所处环境不同,自然想法不同,在你看来是苦胆,可人家就是好那一口,烂好人千万不能当,都是场面人,没有利益的帮忙纯属扯淡。

    两日后,明生将会安一地了解了大概。

    会安虽不是阮氏的首府,但却是他的心脏,国库的财富十之五六来自此处,世家大族也多在会安有所经营,而这些贵族当真不是个玩意,尤其对明人来说。

    怎么说呢,安南名义上是大明的属国,他这属国不同于李朝,李朝是真心向往明朝的文化,那是真关系好,不是假的;安南那是被揍的,故此天然对明人有一种敌视。

    可是不敢招惹大明朝廷,这些跑海过来的明人却是成了替罪羊,有事没事拿来出出气,或者狠狠的搜刮,找回些许自信心。

    毕竟见明朝的大官,他们都得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