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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路大嚷，白秋展听到动静也赶紧跑了下来。
“怎么回事？”
明月白抱着脑袋，“你们家的这些人非说你不愿意见我，我们的关系还用分个彼此，你该早些调教这些人了。”
他说着眼风又看着乔伊，女孩子吹了冷风，鼻头眼睛红红的像一只小兔子一般，一双眼睛衬着漫山白雪越发水洗一般晶亮晶亮的。
白秋展只将她往怀里拉了拉，低声道，“吹了冷风，难受？”
乔伊微微摇头，懒洋洋的模样靠着他，一副不想说话的样子。
“你找我有什么事情？”白秋展扶着她，三人又往山下去。
明月白狠狠抽了抽鼻子，歪着头看着他，“山顶的风景好看吗？”
白秋展轻轻瞥了他一眼，“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告诉你怎么能满足你如此强盛的求知欲。”
青田跟在后面不远的距离，脸上只是憋着笑意。
“你竟是欺负我，乔乔，你是不是病了？”他说着又绕到另一侧，有一手就要扶到乔伊额头。
白秋展一把打开他的手，“她是困得。”
说罢，就将小丫头背到背上，下山的路还有一半距离，草木深深，他反倒只是享受她这一刻的乖顺。
乔伊推他不动，深深蹙着眉头。
电光火石的一瞬间，白秋展近乎粗暴将他推到一边，只将乔伊拉起来站好，仍旧只是蹲下身子，“上来，我背你下山。”
乔伊只是愣住，手里的一把雪花顺势掉在地上。
她回头看了一眼雪地上的明月白，只是弱弱道，“他方才说是有事情要告诉我们，我们是不是？”
白秋展停下步子，只是右手拍打她几下，“他就是个骗子，你不是很聪明吗？倒叫他给骗了！”
乔伊消嘻嘻笑着，轻轻用双手箍着他的脖子，啧啧道，“怎么突然问到了好大一阵醋味，你可真是！”
“什么？”
乔伊不答他，只是更加用力箍紧了他的脖子，越发笑得欢快，“没什么！”
白秋展撇了撇嘴角，双手微微用力将她往上面抬了抬，抱怨道，“最近是不是长胖了？”
乔伊嘻嘻笑了两声，也不答他。
明月白好半晌才追过来，看着他们仍旧只是笑嘻嘻凑上来，“我真是有正事要和你们说，你们不听可是要后悔的。”
“八爷和乔老板受伤的事情已经有些眉目了。”
“什么眉目？”
“你猜是谁动的手？”
“这世上和我爹有仇的并无二人，这大约是不用猜的，我只是好奇是谁有这么大的本事，竟然能够与青帮对抗。”她说完后，又歪着头看着明月白，“这个其实也不难猜，毕竟二爷可是数一数二的不好对付，所以，你就说吧！”
明月白睁大眼睛只等着她来猜，没想到又被这丫头摆了一刀，面上带着几分丧气，“是谁你也猜得到，就是森林如今攀附上的那人。”
白秋展只停下步子，仔细看着他，“这消息，你是从哪里查出来的？”
明月白嘻嘻笑着，仍旧打算卖个关子，“这件事你等着八爷告诉你吧！”他说着又快走几步，先一步消失在拐角处。
乔伊话听了一半自是闷闷，“你们家的人一个个脾气都十分古怪了！”
白秋展只是无奈笑着，“他算是古怪里头最古怪的那个，自小他一出世就被我外祖母待在身边养着，性子只往骄横跋扈的方向去，却是个不知冷暖的臭小子；可惜如今我舅父终于想起来管束他的时候，性子就已经这般了。”
“原来如此！”乔伊只默默叹了口气，难怪这人看着如此亲切，说起来，竟然和她一般都是由祖母宠着长大的，但是他比之她也算有过之而无不及了。
山下面，接他们的车子一早就停在路口。
乔伊看着四面，早已没了明月白的影子。
“他啊，早回去了。”白秋展说着拉着她上了车子，“我们不用理会他。”
乔伊点点头，坐在车里的时候又想起雪山上的雪景，两辈子她都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雪，静静地在山顶看雪看月亮，等着太阳升起本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了。
八爷的伤势如今已经大好，他拄着拐杖已勉强可以行走，整个人坐在庭院里晒着太阳，身上仍旧盖着厚厚的一层羊绒毛毯。
“你们回来了。”他微微抬眼，神色带着积分打量和笑意。
“那时候应该也是冬日吧！”白秋展淡淡打断两人的谈话，“我因为淘气所以骗了父母早些回来，那天不是个好天气，出奇地冷。”白秋展说了一句，就转过头讲不出第二句来了。
乔伊只是抱着他坐在软塌上，屋子正中央炭火烧的很旺，可这人身上却像是一个冰窟窿一般，冰凉冰凉地。
八爷看着他又是不忍，“二哥，还是我来说吧。”
白秋展只低头看着明灭的火光，轻轻顺着女孩绵羊毛一般细软的碎发。
“我听过一些传言，真假且不论了，”他说着又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茶，“我记得那些日子我爹娘背地里天天都在讨论这些事情……”
乔伊只听着他回忆了一把童年，又道，“你可以打住了。”
白秋展面上仍旧只是苦笑，“你且说吧！我一直都是相信他们的为人。”
八爷叹了口气又道，“十八年前，林家夫妇到从上海离开之后不久，经过昆山北边的望山时遇到了伏击，车上面除了林家夫妇，还有你祖父。”
“可是——”乔伊只是震惊说不出话，祖父不是自然死亡吗？她这些年从没有好奇过这件事，祖母也从未提过呀！
“看来你祖母从未对你提过，但是你父亲必定是知道的。”他说着又看了眼白秋展，“可就是后来，人们却在伯父伯母的车上发现了林家夫人。”
白秋展只是压抑着情绪，手下捏着乔伊的手臂微微有些疼。
“三人在半山出了意外，被我们的人发现的时候，据说只有林太太身上受了致命伤，而伯父伯母都是意外身亡。”他说完又看了白秋展一眼，适时住了口。
“你说的不错，林太太的却是在我父母的车上发现的。”白秋展只说了一句，放下手里的两只鼻烟壶出了房间，这些年他未曾一日不后悔着。
虽然白家人对林太太的尸体动了手脚，可是仍旧有一些人都议论说是他父母杀了林家人和乔家老爷，又绑走了林夫人，最后意外跌落山谷而死。
这些年过去了，恐怕也只有他相信，自己的父母绝不是这样的人。
“这件事当时闹得很大，无论你祖父还是林家夫妇，或者伯父伯母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因此当时几乎是都归咎于意外死亡。”八爷拉着乔伊又道，“依我对伯父伯母的了解，他们是绝对做不出这等事情。”
乔伊抬头只看着他，“你那时候比我大不了多少，还哄我？！”
八爷颤巍巍从位上站起来，乔伊忙扶着他到门外，白秋展已经不见踪影了。
“所以，当时没有人追查真相吗？”
“没有，那时候林子熙已经被他祖父带出国，而你们家，老太太倒是查过，最后总之并没有继续追究，而二哥他那时候也不过是个孩子，也就是那段时间，他失踪了很久，后来就被老大带回了青帮。”
乔伊听着只是震惊，“我只是愿意相信他的。”
她手里又看着两个鼻烟壶，“这两个东西我一并带走了，若是有机会，就物归原主如何？”
八爷点头，“也好！”
乔伊回家后，径直去了后院，祖父的灵堂就是三进院子的最里边，她悄悄绕了进去，只是跪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
冯姨拉着她起来，“这里阴气重，小姐身子单薄，还是别待太久。”
乔伊嘴里答应着，却半晌动也不动。
冯姨从外面端进来一杯热茶送到她手里，“喝杯热茶，暖暖身子。”
乔伊接过来轻轻抿了一口，又道，“我祖父是如何死的？”
乔伊站在他身前，面上只是傻笑。
林子熙侧着头叹了口气，俯身将小白抓到怀里，只道，“我刚下火车，还没回住处，就先来了此处。”
乔伊闻言之装作不懂，走在前面，“祖母念叨你许久，仿才刚睡下，你稍后可以去看看她老人家了。”
“我倒不是为了她过来的，不过这次来上海也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想着不若就别来了，可是就像是着了魔一般，非要往此处不可。”他轻笑着转过头看住她，右手仍旧摸着小白的脑袋，小家伙躺在他怀里也是相当乖顺了。
“哦？说起来再过几日就要开学了，林，林大哥也要回学校代课不是，早些回来准备一回，倒也是好的。”
“我上课从不需要准备。”他回的很快。
乔伊撇了撇嘴，聪明人果然是从不给人留个活口。
“对了，林大哥，你小时候十几岁就到了国外？何时回国的呀？”乔伊领着他进了大厅，“如今，我父亲母亲都不在家中，你千万别拘束。”
林子熙淡淡答应一声，“不拘束。我从小就在国外生活，回国大约是几年前，祖父想念故国，就一起回来了。”
“哦，那你还会出国吗？”
“你倒是还盼着我离开？”他说完又叹了口气，“那我就走了。”
他说着果然起身，迈开步子眨眼就到了门口。
乔伊忙追了过去，只是生气看着他，“你就这么轻易生气？”
“呃？我并没有生气”他只是看着外面，眼神飘忽地转。
这就是死鸭子嘴硬吧！
乔伊长长哦了一声，一手仍旧拉着门栏，整个人拦在他跟前，“不着急走的话，就留下来吃顿便饭如何？我亲自下厨，赏不赏脸？”
林子熙低头看着她终于带出一丝笑容，嘴里仍旧道，“就是不知道是不是能吃，话说你倒是会做饭吗？”
乔伊冷冷瞪他一眼，她确实还不曾在家里做过饭，不过上一世她确实做过几样小菜，那时候做饭是她生命里最实在的日子。
那时候，甚至整个人都不打能确定自己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可是只有吃着自己亲手烹饪出来的米饭，还有苦的咸的，那时候也才感觉自己和这世界都是如此地真实。
外头，太阳穿破云层一点点升了起来。
林子熙倚门站着，只是望着天边，这里的这个丫头，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左右了他很多决定。
这一次回去的时候，祖父交给他一个任务，杀了白秋展，当年的那些事，时隔多年，其实祖父不知道他已经早就知道了，只是——
这些恩怨终于要开始清算了吗？
他还不太敢确定。
孔太太道外面的时候同样是怀着一丝不确定，淡然还有一丝侥幸心理。
进去同传了许久，直接带着她进了一处院落。
她不曾到过这里，看着一切都是那陌生地过分。
“太太稍微在这里等一阵儿，马上就过来了。”他说着立刻出了房间，还顺带将门带上了。
孔太太倒了杯茶，拧了拧手里的帕子，心里仍旧惴惴不安，他会不会相信她的话呢？若是一旦要证据，她也是有的。
如此想着，片刻外面就已经听到了动静。
她慌忙跑到门边，门从外面打开，森林带笑将她推进了房间。
“你过来做什么，我是要见他。”她说着就要饶过她出去。
森林只笑着，一手硬拉着她坐到大厅里，“手里有事情要处理，马上就过来，不如我们两个人先聊聊。”
孔太太偏过头瞪着她，嗤笑一声，“我和你这个戏子有什么好说的！”
森林仍旧只是笑，眼睛打量着她，这应当是她进来收拾最妥帖的一次了吧！范曦月想设计她，也不想想自己几斤几两？
“和我没什么好说的，也好，那你就等着与说罢！”她说着轻轻咳了一声，叹着气道，“孔小姐——”
“你根本不配提她！”她气的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把将她推到旁边，“你信不信我马上就能叫你下地狱？”
森林低头看着她手里的匕首，一味狂笑几声，“你快些动手才好，否则若是被看到了，可就来不及动手了。”
冰凉的匕首在脖子上冰凉的触感并不可怕，因为死亡的滋味不是这样子的。
“我要他亲手杀了你！”她说着已经收回了匕首。
森林站直了身子，轻轻道，“孔小姐的死和我无关，你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