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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林泽安静坐了半晌,旁边的人连喘气的声音都微不可查。
“子熙,你是打算一辈子不原谅我了?”他松弛的嘴唇上下动了动,手指反复磨砂着手里头的拐杖。
“祖父,您为什么像是变了个人一样,我们就非得走这条不归路吗?”
“不孝子,我可是带你过来报仇的,你这些年口口声声都是要去报仇,现在我带你过来了结这件事,你倒怪我!”
“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林子熙感觉车子里的空气有些呼吸不过来,他一把拉开车门,苏州的晚间想必上海要更冷一些。
贾平直从屋子里一点点出来,这个人比他方才进去的时候脸色还要灰败,林子熙莫名有些同情他了。
“少爷,东厢房都清理好了,你和老爷就暂且住在这里!”他说罢又弯腰凑到车窗边,“父亲带母亲治病去了,约十天半月,你的事得慢慢来。”
老爷子嗯了一声,冷冷道,“你母亲的病无人能看,我看不要那么久,你爹他三日内必定能赶回来。”
贾平直听罢整个人都不好了,林子熙又看了两人一眼,心里乱糟糟拧成一团,他绝对会后悔带祖父到自己家里。绝对会!
等到晚膳布置好了,贾平直已经累的直不起腰,他随着福伯到了自己的院子,里头靠着院墙一排站了十几个老中医。
“二少爷!”……
“你们都给我娘看过病?”
“是的!”众人齐声回答。
贾平直心头越发不安,又深深看了王中医一眼,径直先进了里屋,“王老先生,你随我进来。”
王老先生是给家里看了十几年的病的老中医。
他恭敬走了进去,心里早已打好了腹稿一进门就开口解释,“二少爷,太太她真的是得了重病,我们这十来个人真的没有办法!”说着说着还似乎要哭了一般。
“停!她亲儿子还活着,轮不到你来替我娘哭丧。”
“我娘真得了不治之症?”
王医生点头。
“没有任何法子救治?”
“真的没有,中医不行,但是西医就未必了。”他说罢红着脸,像是自己受了莫大的委屈一般。
贾平直双手撑着脑门,脑袋里一阵阵疼。
“我娘怎么得的这个病?”
“这个不好说,女人的病多少和心情有些关系,还有饮食,锻炼……”他咕噜噜说了一大堆,贾平直听着觉得脑袋更疼了。
“滚!”
王医生得令立刻抱头逃一般跑出去,这深宅大院的事情他们最不想掺和其中。白秋展到家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三爷的人马虽然仍旧守在码头上,但是却没有和他们第二次动手。
白秋展倒了杯水坐下,上前查看了八爷的伤势,他双眼现在都被厚厚的一层白布蒙着,整个人由于看不到东西,显得战战兢兢。
白秋展拉他仍旧坐下,屋子里看了一圈,对着徐医师道,“老八这个眼睛没有什么毛病吧?”
徐医师哼了一口气,大口喝了杯茶,“有没有毛病可指不定,检查了才知道原来他眼睛被东西灼烧到了,真是瞎胡闹。”他气得一把又将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
“就是没看清楚,一个火红的东西戳到了眼角,没他说的这么严重!”八爷尴尬摆了摆手,什么也看不到,又悻悻将手收了回来。
“二哥,你追,追到人了么?”
“没有,他们使了金蝉脱壳的法子,林家人都逃走了。”他说着又看了乔伊一眼,这个人只是眯着眼不住打呵欠。
“对了,二叔现在在哪?”
“这个,您还是问嫂子吧!”
乔伊捂着嘴从位置上站了起来,一把拉住他的手,“他是叛徒,我准备严刑拷打一番,如今小高正审着!”
“胡闹!二叔怎么是奸细?”
“二哥,你想想我们的行踪一直被暴露,这可不就是有人泄露了嘛!二嫂审一审我倒是支持的。”
“可,万一不是二叔呢!二叔年纪大了,可经不住什么大刑!”他说罢就要往里头冲去,青田已经浑身是血从里头跑了出来。
白秋展凉飕飕看了他一眼,“怎么了?”
“二叔他畏罪自杀了。”
“什么!”白秋展觉得自己脑门很疼了,这样的话他觉不相信。
几人前后脚到了青田的屋子,屋子里头一片狼藉,灯泡蜡烛都被打碎在地上,林二爷浑身是血躺在床上。
白秋展一把将青田从屋里头拎了出来,“你都做什么了?”
“爷,他受不住大刑都招了,泄露大家行踪的人就是他,而且他都认了,我就一回头准备告诉太太,谁知他就直接撞墙了。”
“二哥,他这是畏罪自杀。”
“你胡说什么!”白秋展冷着脸甩开她温热的手掌,“我二叔什么性子我不知道,你这次太叫我失望了。”
“你们都太叫我失望了!”
他说罢头也不回又进了练功房,乔伊看着大家只气冲冲到了二楼。
八爷被徐医师扶着默默出了院子,五爷凑到门边往里头瞧了一眼,天空中一道惊雷闪过,闪过林二爷满脸带血的脸颊。
五爷吓得身子一连后退了几步,面上尴尬看着青田,嘴唇都忍不住打结,“给二叔厚葬了吧!”
“五爷,他可是叛徒,得丢到城外的乱葬岗,怎么能厚葬?”青田说罢只是又细细打量他的脸色。
五爷被他盯得上下不自在,又嗫嚅着,“对,乱葬岗,乱葬岗……”说着,整个人一步步出了院子。
大风从四处肆孽着卷进院子,吹得每处窗户大门啪啪作响,后半夜,风雨大作,风声如同鬼哭狼吼一般,青田从外头披了斗篷飘过每一处房屋,最后端着一个果盘坐在大厅中,一口口碎碎吃着枣子,这是太太的命令。
第二日,风朗气晴。
院子里树上的老叶新叶都掉了一地,芸香伺候小姐一大早就起床了,八爷眼睛上的粗布仍旧没拆,因而整个人早晨心情都算不得好。
“这布什么时候可以拆掉?”他骂骂咧咧,偏偏徐医师就和没事人一般,惹得他有气又无处使。
白秋展脸色又黑又冷,昨夜他练功房呆了一晚,始终没想通这丫头为什么这么做,她并不是糊涂过分的人,可是她竟然也没有一个理由给他。
五爷已经吃完饭了,整个人印堂发黑,双目红肿着,看样子倒是怪吓人的,右手习惯性就要去拿酒瓶。
“五哥,你这样子还是别喝酒了吧!”乔伊出声阻拦,大家也都齐齐看了过去,五爷的脸色真是难看极了。
八爷嘴角勾了勾,双手捧着碗到嘴边浅浅吃了一口。
“八爷,我来喂你吧!”芸香看他手指半晌摸不到筷子,心里一软,上前捧着碗一勺勺喂到他嘴里。
“谢谢哦”八爷轻轻道了谢。
“老五,你昨晚没睡觉吗?怎么眼睛肿了,徐苒,你给他看看是不是过敏了?”白秋展细细看了两眼,真的有些肿的厉害。
“不碍事,就是昨晚没有睡好,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五爷说着身子已经站了起来。
乔伊伸了伸手臂,跟着打了个呵欠,“五哥,你昨晚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
“没有!”五爷一口否认,又道,“半夜下雨风吹开了窗户两次,倒是吓得我怎么都睡不好!”
“五哥,你怕什么?”
五爷闻言面色一白,“我这几日杀了太多人,所以夜里头一个人睡不安稳。”
白秋展扫了她一眼,帮他解围,“老五从小就有这个毛病,每次杀了人总有好些天过不去,所以师父那时候总说他是投错行了。”
“我也记得,五哥,小时候你总喜欢抱着我睡,还安慰我不要怕,都是这个缘故啊!”八爷说着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皮猴子,这些事都记这么清楚!”五爷说罢整理了衣衫,对着大家道,“那我先去处理手上的事了。”
“老五!”白秋展跟着他出了院子,“万事小心,如今上海滩局势不太稳,你和嫂子一定得万事小心啊!”
五爷点点头回身抱了他一下,头也不回走了。
白秋展依靠大门站了许久,面前小路深深不知通向何处,其实这条路可以通往无数个地方。
乔伊倚着厅门看着他的背影,这个人身形越发瘦削了,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多到说上三天三夜都未必能讲完。昨天下午,何应元私运烟草的事情已经刊登出来,何应元如今已是臭名远扬,算是唯一一件乐事,昨晚明月白还来了电话感谢他们,只是她都还没来得及和他说一声。
白秋展一回头就看到女子笑意盈盈的面容,太阳光打在她身上像是笼罩了浅浅一层光雾,他勾了勾嘴角往院子里走,眼前不觉她已到了面前。
“二哥!”一声叫的他心跟着痒痒的。
白秋展任她抱着脖子,板着脸看她,“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胡闹也该有个限度!”
“你回来了就只会数落我?昨天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担心五爷对你不利,可是她没有别的选择。
白秋展无奈揉了揉她头顶的碎发,“别的选择,二叔如今人在哪里”
乔伊眯着眼直视他的双眼,“二叔,你二叔可是个奸细。”
“是,奸细在哪?”白秋展伸手捏了捏她小小的鼻子,“你这个鬼丫头,以后有事能提前通知我一声吗?心脏都被你吓出毛病了。”
“我可不信。”她弯了弯眼睛,细细打量他,“昨日真的没有追到林家,没追到你能轻易回来?我以为你是刘皇叔呢,若是不报了仇轻易不能回来。”
“刘皇叔,刘备?”白秋展点点头想了半晌,一手搂着她往屋子里去,“我还真是,不过半路上有人告诉我……”他将嘴巴凑到乔伊耳边将事情细细说了。
“你眼睛都瞎了一半,看得到?”白秋展毒舌的时候从来不饶人,乔伊站在他身旁只是嘻嘻笑个不停。
“八爷,我看你是真不打算要眼睛了,赶紧把纱布蒙上,我也是不是华佗再世,可不能妙手回春!”
“谁说你是华佗再世了,你就是”小华佗那也得有人认才是个理儿!”八爷愤愤说完,又将纱布盖上。
“所以,就我这浅薄的医术,你这双眼睛估计没个十年八载估计也看不清人了。”徐医师冷冷说完先一步进了屋子。
“八爷,我扶你进屋子。”芸香上前扶住他的手臂,过了门槛终于进了房间,八爷一路跌跌撞撞着半晌终于进了屋子。
“冉冉,你可不能公报私仇,我这眼睛如果不赶紧好,我怎么帮二哥处理事情啊!”八爷已然意识到眼睛的重要性了,一番话说的众人鸡皮疙瘩都起了一身。
四人围坐在客厅中,乔伊与白秋展两人窝在沙发上,身上裹着一条厚厚的毛毯,青田和芸香两人站在后头。
“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怀疑五哥?”白秋展看着乔伊,其实他心中早有怀疑,只是不能下定决心去查。
“从小高当上青帮的主人。”
“这么早?为什么?”
“因为你敬重洪老大,所以他的儿子你必定得保他完全,但是五爷就不同了,他将小高推了出去,这本身就够奇怪了。”
八爷转了转脖子,赞许道,“嫂子你果然明察秋毫!”
“马屁精!”徐医师幽幽呸了一口。
“二哥,我实在想不到五哥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想当初可是他亲自将你带回来的,我们兄弟几个的感情绝作不了假!”
白秋展拧了拧眉毛,手掌被乔伊我在手里,他长长叹了口气,“所以,你就特意派他过来故意试探他?”
“是!”乔伊没有掩饰,“所以五爷必定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
“所以我今天放他走了。”
两个人旁若无人对话,八爷已经能坐不住了,刚站起来脚下不知踢到什么东西抱着脚哇哇大叫起来。
芸香忙上前扶住他坐下,心里长长吁了口气,最近照顾这个人可真不是件容易的伙计,倒是比做饭更难一百倍。
徐医师帮着他脱掉鞋子检查过,漫不经心道,“不过脚肿了而已!”
“什么叫不过脚肿了而已,你试试,话说我是不是踢到一块玄铁了,怎么这么疼!”他仍旧哎吆哎吆叫个不停。
“可不是,就是二哥前两年从东海运回来的一块玄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