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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山庄做客之后,如包庞博所言,大半个月的时间,官东都在上海。这会正是公司最忙碌的时期。苏菲虽然和他没法见面,但两人一直有互发短信保持着联系。
一开始,讨论的是两位老人的那张老照片。
“我问过我妈了,外公的确还有些物品在她那留着。等我回来,我再去我妈那找找看。”
慢慢的,交流的话题就成他们彼此的了。
“我找到了一样有意思的东西,你肯定会喜欢。”官东在短信里说。
“是什么?”
“保密。等我回来,我再送给你。”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下个周末。”
苏菲便开始数着日子,等他回来。她的生命中,从未试过等一个男人,从来都是男人等的她。这种等待中的甜蜜,对她来说是种新奇的体验。
包庞博也很新奇。什么时候他的老板,居然也会像别人一样,一天到晚盯着手机检查有没有信息。
一个周一的上午,天气和暖,苏菲收到了官东的短信。
“我在你家楼下,方便下来一趟吗?”
苏菲正在厨房煮牛奶,看了短信“啊”地叫一声,无比惊喜,转身就着急想出门,走没两步,赶紧回去关了火。再欲拿钥匙出门,又停下了脚步,急急跑入衣帽间换了套好看的衣服才匆匆忙忙跑下楼。
到了大堂,隔着远远的,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落地玻璃窗旁的他。许是因为一路小跑过去,或是别的缘故,苏菲只觉得走近他时,心头忽然蹦蹦乱跳。
“早。”他向她露出了比阳光还和煦的笑容
苏菲也面带笑靥回了句“早”,接着她留意到了放在他脚边一个半米多高的盆栽。
“咦,这是?”
“柿子树。”
“柿子树?你说真的?”苏菲简直难以置信,弯下身子去仔细研究。
“上次在我家院子里,你说过想在自己家种一棵柿子树,正好我在上海认识一位喜欢种植盆栽的朋友,所以就请他帮忙寻来了这个柿子树盆栽。”
“太神奇了,我从未想过柿子树可以种在一个花盆里。”苏菲如获珍宝,忍不住伸手轻轻触摸柿叶子。
“别看它现在只有叶子,到了时候也是会结果子的。”
“那结了果子能吃吗?”
“这个......”
她见他露出认真思索的表情便笑了:“没关系,等结了果子,我们试试不就知道了。”她看着他的眼睛,说:“谢谢你,这是我收到过最有意思的一份礼物。”
他望着她笑:“你喜欢就好。”
两人的目光交融在一块,彼此静静对看了一会,眼神中都流转着一种小别重逢的喜悦。
还是苏菲先开口,她的脸微微泛起了红晕。
“你是刚回来吗?”
“嗯,搭的早班机,刚从机场过来。”
她心里甜甜的。
“你不是说周末才回来?是上海的事情提早结束了吗?”
“没有,只是偷个懒回来一趟,下午两点还得赶飞机回上海开会。”
她瞄一眼大堂的挂钟,已经十点多了,不由得微微蹙眉。
“剩不到两个小时,你又该出发去机场了。”
“还有时间。”
“如此辛苦赶来赶去,你该不会,该不会只是为了给我送盆栽吧?”
“就这个原因还不足够吗?”他反问,眼里全是温柔与笑意。
苏菲心花怒放,却又不好意思表现出来,抿了抿嘴,只是轻轻“哦”了一声。
“今天天气很好。”他说,回头望了望玻璃窗外的风景,向她提议,“要不我们出去散散步?”
“好。”她欣然同意。
“那,你要不要上去先换双鞋子。”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这才发现自己还穿着拖鞋!方才着急下来见他,竟连鞋子都忘了换,她暗暗笑话自己怎么也跟非语一样冒冒失失的。
他帮她将柿子树盆栽搬上楼,正好她也回去换一双鞋。
苏菲家附近有个公园,这公园除了地方大和环境清幽,并没有太特别之处,故游人并不多。园里有一条河畔,河床很浅,然而因着前些日子下过几场大雨,河里一下子涨满了水,哗哗地流动,令人听着也心情欢畅。
两人沿着河畔一路散步前行。
“这条河有名字吗?”
“好像没有。但我们可以自己给它起个名字。”
官东失笑,问:“那不知你想给它起个什么名?”
她当真认真思考起来。她观察着这条小河,岸边长满了芦苇,风过处,芦苇像河面的波浪般暗涌摇曳,如一幅长长的流动的油画。
“就叫‘芦苇河’如何?”她扭头朝他笑说。
“有何不可,只要你喜欢。”
她从他眼里又看见了宠溺的目光。
两人在芦苇河畔并肩吹着河风散步,有时候挨得近些,有时候挨得远些,一边的臂膀,总是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对方手臂的温热。走着走着,两人的步伐便不知不觉一致了起来。她和他都不是话多的人,偶尔想到什么才随意地聊些闲话。即便是沉默的时候,彼此也并无尴尬或感到要开口说话的压力。
苏菲嘴角偷偷上扬,她很满意这样的相处状态。
漫步了长长的的一段路,他见她似乎走乏了,便提议在公园的椅子坐一坐。
“其实我有点好奇,”她问,“一个人独居山庄是什么感受?不会感到孤独吗?”
“孤独?”他微微笑了笑,“我倒觉得,孤独是一种情绪,而不是一种状态,跟你住在闹市或是荒郊无关,也跟你有无伴侣无关。住在热闹的市区,不见得就能远离孤独,相反,有时会让你觉得更加的孤独。”
“那你孤独吗?”
“每个人都生来孤独。”
“刚才你说,你认为孤独跟有无伴侣无关?”
“这只是我自己的感受。很多人觉得,爱情或婚姻能解决我们的孤独,但我觉得,孤独就像感冒病菌,没有真正的解药。而伴侣就像是生病时的一杯温开水,可以帮助你抵抗病菌,却不能帮你消灭病菌。”
“是这样吗?”她从椅子上起来,一边细细品味他的话,一边踱步到面前的围栏,然后转过身来,背靠着围栏,与他面对面四目相投。
“记得以前看《倾城之恋》,有一幕让我印象深刻。白流苏第二次离家去香港,范柳原到码头上去接她。当时天空下着蒙蒙细雨,白流苏穿了一身绿色玻璃雨衣,范柳原说她像个药瓶,然后附在她耳边说‘你就是医我的药。’”
他含笑凝视着她:“所以你相信爱情是医治孤独的解药?”
“我也不知道,”苏菲想了想,“但我希望它是。”
他点点头,并不反驳。
“那么,你都喜欢自己一个人呆着?”她又抛出另一个问题。
他眯着眼睛思考片刻,回答道:“应该说,我既享受孤独,同时也渴望有人陪伴。”
她歪着头看他:“这不矛盾吗?”
“这矛盾吗?”他耸耸肩,爽朗一笑,“或许吧。但人不就是矛盾的个体吗?”
她听后笑了:“要如此说来,我大抵也是个矛盾的个体。”
两人又吹了一会河风,眼看是时候出发去机场,才依依不舍地分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