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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说高手在民间,事实上民间确实有许多非科班出身的高人。
他们没有经过系统的烹饪培训,甚至都无法掌握一个完整的菜系,但凭借祖传的手艺,他们却能把某一样东西做得比特一级大厨还牛逼。
白殷就是这样一位民间奇人,但他的境遇却比南山牧野还要悲惨。
今年36岁的白殷也曾开过一家自己的点心店,后来被老婆给绿了,因为刀砍奸夫两条街,结果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不久前才刑满出狱。
特别值得一提的是,这个人对自己的手艺非常自负,因为他除了做点心就不会别的,全靠这么一手绝活养家糊口。
不过今天遇见了林雪瑶这个顶级吃货,白殷也是服气,觉得自己遇上了真正懂得欣赏自己的食客。
一来二去,聊着聊着,白殷架不住小女生崇拜的眼神,就向两人展示了自己烹饪的秘诀。
那真是一件传家宝物——白娘娘!
乍一听这名字,林雪瑶奇怪地看着南山牧野,“他说的白娘娘,不会是白骨精吧?”
南山牧野也觉得荒诞,神话中的人物怎么可能跑到现实中来,还会帮人烹饪?
这不是扯淡吗?
见两人不信,白殷从隐匿角落取出牛皮纸袋,里面有一个被红布包裹的面团,那爱惜的模样就像对待自己八十岁老娘。
“这恐怕有些年头了,多少岁了?”南山牧野闻了闻,居然没有一点酸味。
白殷伸出三根手指,“三百岁了!”
“这是什么呀?”林雪瑶糊涂了,听两人话里的意思,这东西还真是活的?
“这是老酵母团!”南山牧野向她解释起来,现代人都用酵母粉、苏打和碱来发面,但是在古代,人类只能用野生酵母菌进行发酵。
说到这里,南山牧野就奇怪了,“你这块老酵母怕不是一般的野酵母菌吧?”
白殷神秘地一笑,向两人讲述起这块老酵母的来历。
原来他们白家祖上世代居住在云南,是当地有名的巫蛊医,深谙养蛊炼毒之术,后来无意中培育出一种特殊的蛊菌,带有奇异的香气。
那时人们还没有苏打粉,吃的馒头都是自然发酵,但是受到乳酸菌的影响,发酵出来的面有股酸味。
白家先祖突发奇想,能否用蛊菌进行发酵呢?
经过多次试验,没想到这块蛊菌不但能吞噬面粉中的乳酸菌,发酵出来的馒头没有酸味,还有一股奇异的香气。
从此以后,白家先祖便成为世界上第一个不用吃酸馒头的人类,并且将这块蛊菌世代流传下来。
那么,怎样才能把它流传下来呢?
其实很简单,每次发面的时候,将蛊菌揉进面团里,蛊菌会进行自我繁殖,整个面团就会变成一块超大号的蛊菌,然后从中揪下一块,每天用温水喂养两次,下次发面的时候再揉进去……
如此过去了300年,当年炼制蛊菌的配方早已失佚,只剩下了这块蛊菌。
曾经有人出价300万,白殷都没舍得卖,想着把白娘娘留给自己的女儿,无论什么时候,这都是一门吃饭的绝活。
林雪瑶听得一脸神奇,说好的科学发展观呢?
怎么还有这种事情?
南山牧野暗自思忖,“这世界上酵母菌不知几何,这块老酵母应该是水果发酵,然后通过古法培育而生,发酵时和氧气反映,生成二氧化碳……加碳酸钠的话,就不是那么回事了,那是利用碳酸钠遇到面的酸性物质,反映生成碳酸,分解产生二氧化碳,PH加到正好5.6,所以才有这样的口感吗……”
林雪瑶听他一个劲地叨咕,立刻就有了自信,“不就是一块老酵母吗?我们也能做得出来!”
“啊?”白殷吃了一惊,觉得这姑娘一定是疯了。
白案靠的是什么?
是发面!
自己这块老酵母价值300万,相当于一把上古神兵,得到它就等于在白案这行开了外挂,就问你牛不牛?
如果真有人能做得比他好,那么这人的配方岂不是也值300万了?
哈哈!
他以为他是谁呀?
食神吗?
想到这,白殷更加自负,“不是我看不起你们,真要能把面点做得像我这样,我这个摊位让给你们了!”
林雪瑶猛地一拍南山牧野的肩膀,冲白殷扬起下巴,“这可是你说的,别后悔,我们一定能做的比你好!”
“说、说什么?”南山牧野整个人都傻了,“我有说过吗?”
其实他就是随便分析分析,没想到大小姐竟然当真了,还直接向人家下了战书?
不过话说回来,像白殷这样的手艺,的确当得起米其林三星厨房的面点师。
但他为人自负的人,你想要收服他,光有钱恐怕不够,必须得从厨艺上胜过他,让他心服口服。
而且林大小姐都把狠话放出去了,纵然力有不逮,南山牧野也得尝试一下。
这天不到9点两人就收摊了,反正也没生意,干耗着没有任何意义。
然后南山牧野去买了1000多块钱的食材,准备好好研究一下发面的配方。
这下两人又没钱了,不过林雪瑶非常支持他,同时做好了典当心爱首饰的准备。
毕竟狠话是自己放出去的,她全靠着这个男人给自己争脸,和脸面比起来,钱不是问题。
回到家里,林雪瑶洗漱完就早早睡下了,只剩南山牧野一个人在厨房折腾。
凌晨4点钟,她起来上厕所,看见厨房还亮着灯,便睡眼惺忪地走了进去,不禁吓了一跳。
只见案板上摆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光葡萄酒就有好几瓶,面粉洒得满地都是,放眼一片狼藉。
南山牧野正坐在角落里,头发乱糟糟的,眼睛布满血丝,直勾勾地盯着头顶的天花板。
这是走火入魔的节奏啊!
林雪瑶走到他身边,柔声说,“要是做不出来就算了,别勉强自己,回头你再疯了,我还得去精神病院给你送饭,多丢脸呀!”
南山牧野依旧空洞地望着天花板,仿佛失了神丢了魄。
林雪瑶又劝了几句,没什么效果,就去睡觉了。
梦中,她又回到了记忆懵懂的童年,小小的女孩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哭泣。
房门打开,走进来一个温柔的身影,将她轻轻抱在怀里,“雪瑶妹妹,告诉哥哥,谁又欺负我们家的小公主了?”
“呜呜……牧野哥哥,妈妈说要移民新加坡了…呜呜……以后没人给我做好吃的了!”
“好了,不哭了,公主的眼泪是珍珠,很值钱的,等哥哥成为真正的食神,回来天天给你烧菜吃,再说你爸爸那么有钱,肯定能请到比我爸爸更好的大厨!”
“可是,你走了,后有人欺负我怎么办?”
“雪瑶,你记住,女孩子可以不扎人,但必须得有刺,坚强点,只有你自己才能保护自己,明白吗?”
……
林雪瑶挣扎在梦里,如论如何也醒不过来,她梦见在那个下午,自己拼命追赶一辆银色轿车。
一边跑一边喊,“小野哥哥,小野哥哥……”
她好希望那辆车能停下来,好希望时间在那一刻静止。
然而她跑得太着急,狠狠地摔在地上,使劲地哭。
那辆银色轿车就这样带走了守护她的骑士,永远消失在了视线中。
“呜呜……”
“牧野哥哥……”
“呜呜……”
蓦地,从梦中哭醒。
映入眼帘的,是南山牧野那张惊慌失措中带着关切的脸庞。
“大小姐,你怎么了?”
林雪瑶拂了拂秀发,发现脸上全是泪水,那种本该早已经忘记的情绪,犹如潮汐般冲刷着她柔软的心壁。
突然很难过。
突然很想哭。
南山牧野以为她梦见母亲了,所以一时沉浸在离别和思念中。
不过没关系,最能抚慰人心的永远是美食,当下他端出刚出笼的发糕,吹了又吹,“尝尝看,味道怎么样?”
林雪瑶心情郁结,看都不看就抬手掀翻盘子,用力地瞪着他,“谁让你进来的,你不会敲门吗?”
“我敲门了,但你一直哭,我就进来看看怎么回事,叫了一半天你才醒……”
南山牧野解释着,觉得莫名其妙,自己忙了一晚上,好不容易把糕点做出来,没成想当头霹雳。
自己这是招谁惹谁了,受此妄之灾?
叹了口气,他默默地收拾起打碎的盘子。
林雪瑶这会缓过神来,也觉得自己有点过份了,“你别叫这个名字了,我再帮你想个名字!”
“为什么呀?”南山牧野很是郁闷,“我挺喜欢这名字,南山牧野,为什么要换?”
“我突然想起来,这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的名字,你不能用他的名字!”林雪瑶说话时,眼眸中有不明的情绪。
“很重要吗?早怎么不想起来呢?”
南山牧野也来了脾气,“我又不是狗,想叫什么就叫什么,反正这个名字就是我的,我就叫南山牧野!”
“你……”林雪瑶粉脸生煞,怒目而视。
“一大早上那么大脾气,我又没惹你!”
南山牧野收拾起碎盘子,嘴里嘀嘀咕咕地走了出去。
林雪瑶赤脚下了床,拉开窗帘。
天空依然阴霾,楼下街道仿佛也被染上萧瑟的烦闷。
“牧野哥哥,已经十七年了,都快把你忘了,你过得好吗?”
林雪瑶幽幽一声叹息,在那声叹息里包含了太多不知经年的伤感和思念。
厨房的南山牧野莫名鼻子一酸,打了个喷嚏,却不知谁在念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