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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房里,各酒店顶级的大厨们人人忑不安,揪着一颗无处安放的心。
这桌宴席凝聚了所有人的心血,就看最后那一道菜了。
首当其冲的是苏家父女。
堂堂烹饪协会会长,居然把压轴好菜压在了一个摆地摊的小贩身上,导致八方名厨功亏一溃,那将成为虹海市烹饪界的笑话。
南山牧野虽然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倒是苏家父女那不安的眼神,着实令他如坐针毡。
“过关了,过关了!”
就在这时,王涛一顿疾跑加闪现冲进厨房,紧紧地握着南山牧野的手,激动之情无以言表,“同志,不,高人,你可真是我们大家的救星啊!”
在场所有人都傻眼了。
这样都过关了,怕不是神仙吧?
南山牧野也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的健康证有着落了。
苏大荣看着南山牧野,表情相当复杂,欣喜,感激、猝不及防的轻松和渡尽劫波的虚弱。
这个年轻人绝对称得上是力挽狂澜,一解苏家声望倒悬之危。
苏灵雎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很难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是真的,直到周围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她才露出了压力之下解脱出来的笑容。
自己是怎么了?
苏灵雎一遍一遍地问自己,她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去相信这个并没有多少好感的男人。
但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男人没有辜负她的信任,给苏家争了一口气啊!
回夜市的路上,苏灵雎亲自开车相送,看向这个男人的眼神里除了愉悦的笑意,还有小女生对偶像的崇拜。
“你是怎么做出来的?”苏灵雎问,她真的太好奇了,为什么那么平淡无奇的酒,会产生近乎神迹的效果。
“这是秘密!”南山牧野神秘地一笑。
苏灵雎撇撇嘴,心情有些沮丧,想想也不怪人家,如此高深玄妙的菜谱肯定不会轻易外传。
毕竟你又不是林雪瑶,不是他的大小姐,人家凭什么惯着你呢?
“想学啊,我教你呀?”
“嗯?”
苏灵雎以为自己听错了,受宠若惊道,“你真的会教我吗?”
“其实这道菜有两种做法,至少我知道就有两种!”
南山牧野一点都不矫情,当下就把其中奥妙讲了出来,“我先说陶仲文的做法,其实他并没有酿出真正的仙酒,只是利用了人性的弱点,他给皇帝酿的‘七品玉莲琼浆’不过是普通的酒而已!”
苏灵雎糊涂了,“可是,既然是普通的酒,大臣们怎么会品出不同的滋味呢?而且连皇帝都接受了这所谓的仙酒?”
南山牧野娓娓说道,“这个严嵩啊,他是当朝首辅,所以皇帝在赐酒的时候,他喝的第一杯,他也知道陶仲文根本酿不出仙酒,但他没有戳穿陶仲文的把戏,因为严嵩是阿谀奉承的小人,在品酒的时候,他就故意说自己喝的是苦酒,借机向皇帝吐苦水!”
苏灵雎仿佛明白了什么,恍然如是,“所以,有严嵩带这个头,后面的官员只能一一效仿,说自己喝了酸酒、辣酒、麻酒、甜酒、咸酒?”
南山牧野补充道,“没错,如果他们不这样做,就证明有人在欺君,严嵩是首辅大臣,皇帝肯定支持他,那么欺君的就只能是你了,所以大臣们不敢得罪严嵩,也不敢得罪皇帝,只能陪着一块演戏,这时候酒是什么味道已经不重要了,你说它是什么味,它就是什么味,酸甜苦辣咸这些都被说过了,大臣们只留下一个香味没说,这恰恰就是酒原本的味道,也是专门给皇帝留的,皇帝喝了,发现这酒确实很香,他又笃定大臣们不敢骗自己,便觉得自己喝出的是香味,说明自己有福气,自然是龙颜大悦,于是一锅普通的酒,就这样变成了所谓仙酒!”
苏灵雎听得娇笑连连,这不就是中国版的皇帝的新装吗?
但她觉得南山牧野的‘七品玉莲琼浆’肯定不这样,于是就问他怎么做的。
南山牧野轻描淡写地说,“我只是用了你们家的陈年酒膏,兑着水烧开后,加了些调料而已,真的没那么神!”
“不可能,你不愿说就算了!”
苏灵雎一脸不信,那锅就刚做出来的时候,她也亲自品尝过,根本没有任何调料味,就是一锅酒膏的香味。
见她不信,南山牧野索性交了实底,“其实调料不在锅里,而是在碗里,我是把咸盐熏烤在碗的底部,当这只碗盛了热酒之后,咸盐融化,喝的人自然就尝到了咸酒!”
苏灵雎呆呆地看着他,下巴快掉下来了,“所以……你在另一个碗里烤上白糖,就变成甜酒了?第三只碗里烤上黄连膏,就是苦酒?”
“没错,所以同一锅酒,每个人喝出来的味道都不一样,雕虫小技,见笑了!”
苏灵雎哑口无言,心里充满鄙夷。
你敢信吗?
全市所有大厨都束手无策的一道菜,竟然就这样被蒙混过关了?
“你那是什么眼神啊?”南山牧野感觉受到了冒犯,“我跟你说,就是你那位食神师兄本人出面,我看他的手段也未必能高明到哪去!”
“才不是呢!”苏灵雎不以为然道,“我师兄是有大神通的,肯定比你这坑蒙拐骗的小把戏高深!”
南山牧野也不解释,世人大多迷信权威,如果李嘉诚穿一双普通布鞋,都得被吹捧成西班牙大师手工制作的,这就是日晕效应。
而就在这时,苏灵雎的手机响了起来,是父亲打来的电话。
“喂?为什么?你说领导们要见这道菜的师傅?”
苏灵雎看了南山牧野一眼,心想这种把戏要是被当面拆穿了,那得多尴尬啊。
更何况这小子用什么名字不好,偏偏顶着食神的名号,人家要是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自己叫南山牧野,让人家星海翼集团的代表们情何以堪?
想到这些,苏灵雎直接说,“爹,你告诉他们,高人已经回去了,心诚的话,让他们去夜市见吧!”
说完,她挂了电话,就开始数落起南山牧野来,“你就不能换个名字吗?干嘛老是用我师兄的名号,如果这次我师兄也来了大陆,我看到时你怎么办?”
“同名同姓的人那么多,他管我叫什么名字!”南山牧野不以为然道。
不过话说回来,苏灵雎现在有些明白了,为什么林雪瑶甘愿跟这个穷小子混在一起。
这个男人,真的太给女人长脸了。
比起之前他让自己丢掉的脸面,今天一下子帮自己加倍赚了回来,苏灵雎心里美滋滋的。
想到两人之前的不愉快,苏灵雎觉得自己有必要澄清一下误会,矜持了一下说道,“我为那天的事情向你道歉,我不该用那么卑劣的手段去笼络你,其实吧……我想的是先用美人计骗骗你,让你做我们淮扬膳府的行政总厨,然后再冷落你,你能明白吗?真不是你想的那样……”
“你不用解释了,我明白,你不是那种随便的女人!”南山牧野不让她继续说下去了,既然对方这么诚恳,自己也说几句掏心的话吧。
“苏小姐,那天我也说了很多违心的话,我也向你道歉,不该那样伤害你,其实你身材挺好的,比那些胸前两大坑的女人强多了,说你是蒜苗有点过了!”
苏灵雎脸颊一红,“好了,别说了,过去的事就过去吧!”
“嗯!”南山牧野点点头,而后一本正经煞有其事地说,“你知道吗?你腰部的肌肉非常紧致,没几个女人能有那样的手感……”
“讨厌呀你……”苏灵雎娇嗔道,耳根红透,脸颊一阵阵发烫。
南山牧野却是一脸真诚,眉飞色舞,“这不是赞美你吗?真的,我当时拿手一摸,哇,超赞的,就你这身材,一看就是经常健身,皮肤富有弹性,肉质细嫩,红烧可惜了,这要是撒上点盐,用绍兴黄酒腌制,上南乳提香,高温清蒸……”
“还说……跟你们家大小姐这么皮吗?”
“不敢,她会掐我的……疼疼疼……掐着肉了……”
把南山牧野送到夜市后,苏灵雎独自驱车原路返回,不经意间看到右手边空荡荡的座位,心情总是有种异样的感觉。
忽然很失落,仿佛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在经过一处绿化带时,她停下了车子,开始去寻找那瓶此前丢弃的香水。
绿化带那么长,连她自己都忘记丢在哪一段了。
但是苏灵雎并不灰心,她打着手机电筒,一遍一遍的找。
那么执着!
那么热切!
不为什么,她就是要找到那瓶香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