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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叶真身本就一半由魔而生,自是知晓魔气无处不在的道理,但她未与噬魔菇争辩,静等着噬魔菇自述。
噬魔菇识趣继续道:“魔气正如灵气,无处不在。正经道修吸收天地灵气,魔修则吸收天地魔气。灵气由天地善念而生,而这魔气,则生于天地恶念。恶念之中又以人之恶念为最。你以为是魔气操控了村民,殊不知,那一户户的魔气,正是由村民一己贪念而生。”
噬魔菇引导着千叶回到村中,让千叶仔细瞧村户屋中。
果然,净化干净的屋子在村民回去后,又氤氲上了魔气。
“姑娘你仔细瞧,看看那魔气出处。”
沿着魔气游走轨迹,千叶亲眼所见,魔气由着这户村妇心口位置扩散出来。
千叶滞立于原地。
“姑姑,我到家了,那我先回屋了。”大壮见千叶发呆,拽拽她的衣袖告别。
千叶失神不语。
“姑娘?姑娘?”噬魔菇呼唤千叶,它没忘,它的小命还掌握在千叶手中。
“我......”千叶开口,却不知道说些什么。
“唉!姑娘你道行尚浅,不识人心险恶也属常,万不得钻牛角尖,跟自己过不去呀。”噬魔菇劝道。
千叶并非钻牛角尖,事实上,她此刻头脑中一片空白,想要思考,却连有什么值得思考都想不出。唯一的感觉就是喉头像是被什么东西扼住了,心中乱糟糟却又空荡荡的。
“我......”再次开口,千叶仍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姑娘,你看开点吧,地界就是这样的。唉,你家里可把你护的太好了,这么个瓷娃娃,怎么就放心你一个人出来闯荡呢。”
千叶如此,吓坏了大壮,大壮狠狠拽了拽千叶衣袖:“姑姑?姑姑!你别吓我呀,你怎么了?”
大壮的摇晃终是唤回了千叶的思绪:“我......没事。”
“姑姑你可把我吓死了,没事儿就好。”大壮如释重负,“那我就回去了,再耽搁的话,被我娘发现就不好了。”
“去吧。”千叶想起噬魔菇,又用心神对它道,“你附在这孩子身上,对你二者皆无益处,速速离去吧。”
噬魔菇自知小命保住,为难地诉苦:“姑娘,我真身被你毁坏,现无处可去了。”
为了报恩,噬魔菇从本体上分化出两株分身,分别附着于父子身上,虽不能救人于苦海,起码能用自身修为,吊住马大头的命。
要不是有这菇,恐怕马大头早被打死几次了。
后遇上千叶,噬魔菇看她与花辛道行微弱,未将两人放在眼中。可千叶吸取魔气的手段属实厉害,它不敢声张,遁逃至远处大壮身上的分身。
是以,大壮来找马大头,噬魔菇才蛰他阻止。
这菇虽是魔物,然品性不坏,知恩图报。
千叶不欠无辜者因果,故而提议:“你若愿意,可与我同行。”
若千叶为普通修者,噬魔菇未必会跟了她。但千叶有吸魔的本事,跟在她身边,日后自己也能跟着分杯羹。
思虑利害,噬魔菇毫不犹豫,缩紧身子蓄力,“噗噜”一声,弹跳至千叶掌中。
大壮正偷摸地翻越篱笆,感到后颈一阵轻松,回头一看,脖子上的蘑菇已经到了千叶手里,对着千叶咧开了一嘴缺豁的小白牙,后翻身一个跨步落在院子里,猫着腰溜回屋子。
因着大壮这一笑,千叶心中郁结少了些。
“姑娘,此事你打算如何?”目送大壮进屋后,噬魔菇问道。
“我......”千叶似乎又要放空,不过这次缓了过来:“人皆有命,命定于己,恶因总有恶果报。这事,我管不了。”
......
千叶找来村长,如实告知内情,奉劝一番后,遣散了小茅屋前村民,携花辛与噬魔菇离去。
马上,三者默契地不再提临溪村一事。
噬魔菇跳跃着,从花辛袖口攀上头顶:“姑娘,你是哪家哪户的修者呀?家里怎就放心你们两个小辈出门?”
花辛一手控缰绳,一手在额前挥动,像驱赶苍蝇一样驱赶噬魔菇:“你下来。”
噬魔菇没胳膊没腿儿,还没五官,动作却异常灵活,避开驱赶,硬是赖在花辛头顶。
“洞冥妖境千叶。”
“中佛莲?!”佛莲如雷贯耳的名号,吓得噬魔菇在花辛脑袋上打了个趔趄,翻滚一圈后才停住,“你......您就是大名鼎鼎的‘坐下佛莲’?”
此番场景千叶见怪不怪,只道:“何谓中佛莲?”
“这......这......您......您就是......怪不得啊!怪不得您有如此手段!可您身上怎看不出修为呢?”
初见千叶与花辛,二人身上除了一些功德光之外,噬魔菇正是未见二人修为,才敢小瞧。
千叶不愿再提,敷衍道:“神帝手笔罢了。到底何谓中佛莲?”
在地界,千叶的名号可谓是传说中的存在,各路修士没有没听说过的。
噬魔菇这才后知后觉,感叹自己真是抱对了大腿,态度上也发生了极大转变,恭敬地为千叶解说:“娘娘您常年闭于妖境,不晓得地界妖族势力。”
地界,成仙有望的大妖王,才有能力突破洞冥妖境结界,进入妖境修炼。没本事的,或不愿成仙的,才留在地界。
这些个留下的大妖王势力各成一派,以地域地盘划分领地,分别是南方夜鸮妖君、北方寿鼋妖君、东方繁鹿妖君及西方玉矶妖君。
由于洞冥妖境独立与地界,且以千叶为首,是以,地界精怪称为“南鸮北鼋东鹿西玉中佛莲”。
其中又以佛莲实力高深莫测、地位尊崇无比、性格飞扬跋扈,精怪怕言语之中多有唐突,便不敢随意提及,且于妖境常年避世,因而其余四位就有了“四方妖君”的总称。
噬魔菇提到的这些个妖王,千叶都见过,可这势力一说还真没听谁提起过。
花辛亦是:“你这蘑菇,困于一隅,消息倒是挺灵通。”
“嘿嘿!”噬魔菇谄笑:“我虽尚不能行走,可来往妖魔鬼怪不少,一来二去,也就知......”
噬魔菇正说着,声音一顿,身体栽落马下,通体泛起黑雾。
千叶扯停马匹,翻身下马,捧起噬魔菇:“怎么了?”
随着黑雾蒸发,噬魔菇肉眼可见地缩小,足足小了一半身量,黑雾才散去:“坏......坏了!马恩公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