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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明月幻象后,千叶的灵智回到自己体内。一睁开眼,她首先看到小和尚空无灵智的躯体,紧接着透过雾气瞧见外围等候的明家众人。
此时天刚蒙蒙亮,即便有烟雾遮挡,千叶也能看清明家人脸上五花八门的表情。
她没动身,静静地在雾中观察着明家人的态度。
阿鹿脸上是显而易见的关切;明战的目光中则多了些殷勤;雯夫人一脸地不情愿,眼珠却时不时往这里瞟......
但无一例外的,每个人脸上都带着担心。
这种担心大多不是关系明月的生死,而是关心明家家主的存亡。
忽然间,千叶起了捉弄捉弄明家人的想法。
借着烟雾遮挡,千叶施法变化成皋芒的模样,手中把玩着明月交付给她的青光丸子,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
许是明家家主地位使然,白发明应也在观摩之列,一眼认出了把她乌发变白头之人。
向来寡言少语的明应当即失去镇定叫道:“跑!所有人,跑!快......”
变化成皋芒的千叶使出唯一一丝灵气法力,堵上明应的嘴,并强迫她坐下:“本相看谁敢!”
明家人相互之间勾心斗角、离心离德,但却都不是傻子!纷纷从白发明应的反映和眼前“男人”的自称中看出端倪。
近八成明家人立马诚惶诚恐地跪拜道:“恭迎冥相亲临——!”
反应慢的,听到这声,也后知后觉地跟着跪拜。
零星剩下几个不为所动的,分别是是慌了神来不及作为的明应、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阿鹿和一脸茫然地雯夫人。
当中,雯夫人紧接着就被夫君明戬拉着跪了下去。
阿鹿穿过跪拜着的晚辈,迎面来到千叶面前,盯着千叶手中的青光丸子。
“明家人怕你,我可不怕你!你说,你究竟把阿冉怎样了!”
阿鹿身材单薄纤瘦,平时又总是顶着鸡窝脑袋,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如今千叶却能从他眼中读出似鹰的凌厉。
千叶反手一挥,把阿鹿悬空固定在重阳门门柱之上:“年轻人火气不小。”
“这小丫头中了戾怨网,命不久矣。”千叶抛了抛手中的青光丸子,“不过,本相答应了她,可以解除冥契——”
“咚!”
白发明应闻言竟从椅子上翻倒下来。
“姐!”阿鹿在高处惊呼道。
白发明应完全不顾在场的众多晚辈,抛下脸面,连滚带爬来到千叶脚边跪下,拉扯着千叶的衣摆,虔诚地仰望她:“冥相所言当真?”
千叶一脚踢开明应:“哼,本相还至于骗你不成。”
明应也不知羞恼,再次爬回千叶身边,卑微道:“明应失言!求冥相施展神通废除冥契!”
千叶不着痕迹地拉开与明应的距离,她没想到,解除冥契竞对明家如此重要。可明明消契在即,为何明月宁愿留在幻象之中?
她心中纵是好奇,也无法劝说自己强行偷窥明月往事。
再看看下首一片跪倒的身影,千叶将阿鹿从重阳门上摄到身边,端着架子道:“就你吧,新家主。”
千叶一掌将青光丸子打入阿鹿腹部:“一个月后,由你召来本相,届时,放你明家自由。”
将阿鹿推送到明应身边,千叶装神弄鬼地凭空退回浓雾之中。
变回自己的模样后,千叶见小和尚的灵智还未归位,叹了口气。
明明是修佛之人,怎么还如此执着。那是她神智清明时做出的决定,何必为难她?
你想活之时,人家让你死,你想死之时,人家让你活,不觉得难受吗。
想着,千叶兴味索然地盘腿坐在二人身边,一边等着小和尚灵智归位,一边观察浓雾之外明家人的反应。
阿鹿显然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白发明应倒是在他旁边开心得很。
明家晚辈纷纷抬了头,将目光投向阿鹿。
“阿鹿,怎么样?”白发明应身上沾染着泥土,自己却浑然不知,双眼发亮地看着阿鹿。
雯夫人见状,为了维护家族形象,自作主张朝众人发话:“行了!家主之位已顺利移交,诸位无需多虑,且回吧,好好准备下个月消契之事。”
在场有自知之明的本家和旁家自觉先行离开。一部分想留下询问后续事宜的,也被雯夫人无情赶走。
这下,更是没有一个人记得明月了。
千叶怜悯地看向明月紧闭双眼的脸庞,可惜道:“你说说你,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一个个地全然不顾你的死活。”
千叶并不讨厌明月,相反的,她还有些喜欢明月这样的地界女子。她比之许多妖王、仙神都要率直。
其实,千叶也好奇明月的过往,明家人中错综复杂的辈分,着实有趣。明戡和明月的故事,千叶也想往下看一看。
这时千叶心中竟有点期待小和尚能说服明月了......
“她现在生死未卜,不能如此!你们难道都不长心吗!”
浓雾外,阿鹿气恼的声音唤起了千叶的注意。
“阿鹿,她中了冥相的戾怨网,绝无生还的可能。再者,待冥契解除,她与明家便再无关系!凭什么得到明家人的供奉?”白发明应从旁劝说。
明应不是挺看中明月的吗?这又是闹哪出?千叶回想着祭礼上,明应对明月的态度,没有多么恭敬,但面子还是会给的。
“就算她不再是明家人,可她是明家家主,便是不受供奉,也不能随意扔到山间野地啊!”
说话的是明战。他和明月似乎也有些不愉快的往事。
“大人说话,哪儿有小孩儿插嘴的份!回去!”雯夫人不由分说就把明战往外推。
“若算年龄,小舅舅比我还小上一些,嫂嫂这么有本事,怎么不去推搡小舅舅!”明战侧身躲过雯夫人!
“够了!”阿鹿怒道,“你们全都给我下去!我得到了家主信物,是现任家主!说什么,你们就做什么!”
阿鹿果然不像所表现出的那般无能。明月所说家主本就应该是他,他们之间,难道也有什么过往?
千叶正琢磨着,全然没注意到身后的小和尚全身突然痉挛起来,嘴角也渗出了黑色的血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