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0章 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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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前百姓听说又死了人,围在一处窃窃私语。

    最近一段时日,姑苏一带不太平。

    连环案不破,到了入夜时分,家家关门闭户,就怕招来凶犯。

    周仵作蹲下身子,在公堂上当着众人的面翻动尸身。

    春芽见此茫然四顾,她还想找地方吐。

    没想到刚拜师,就碰见几十年难遇的疑难杂案,并且凶手极其残忍。

    “师傅,我来给您打下手。”

    犹豫再三,春芽坚定地道。

    这是师傅周仵作对她的考验。

    如果能冲破眼前的难关,未来的路好走多了。

    再一个,即便被杀的是花娘,命比纸薄,难道就不要求一个真相?

    “春芽,你来取下茉莉下身的匕首。”

    有人帮忙最好不过,周仵作不客气地指挥道。

    “是,师傅。”

    春芽颤了颤,咬牙闭眼,克服心里的阴影转动匕首。

    那是女子的隐秘部位,却被如此凌虐。

    凶手真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呜呜,怎么可以……”

    春芽抽出匕首,眼泪止不住地流。

    看到春芽的动作,秦晴上前两步,站在春芽身后。

    一具尸身,没有名节可言。

    秦晴还是想给死者保留最后的尊严,她用身子挡住堂外百姓们看热闹的视线。

    陆景之看出秦晴的意图,没有上前。

    此刻,他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秦晴说过,在大齐人不平等,但是命是一样的。

    她从不为自己的言行辩解,却力所能及地保护女子,哪怕是一具尸身。

    堂上,鸦雀无声。

    “唉。”

    好半晌,张举发出重重的叹气声。

    张举来到尸身前,随意扫一眼后,不忍再看。

    太惨了。

    迎春阁的茉莉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刀伤,边缘切口整齐。

    “周仵作,这些伤是生前伤还是死后伤?”

    如此折磨,还不如给一个痛快。

    “生前伤。”

    周仵作很笃定地道,“茉莉是被折磨致死。”

    生前伤和死后伤,有明显的区别。

    “死后伤出血少,亦无血凝块形成。”

    茉莉身上两处大伤,周围有血凝,还有轻微的结痂。

    生前,人体有自我保护的机制,基本可以断定为生前伤。

    “本官知道了。”

    张举抓了抓头发,没有勇气继续听下去。

    为官多年,第一次见到挑衅官府不把他放在眼里的凶犯。

    “大人,闹市不是第一案发现场。”

    稻草里,几乎没有多少血迹。

    可见,凶手折磨死茉莉姑娘后,又大胆运送到闹市。

    此举,只为引发百姓的恐慌。

    “岂有此理!”

    张举面色憋得青紫,好像被人扇了几巴掌,脑瓜子嗡嗡的。

    这些遇害者,除了一个有身孕的妇人外,皆为花娘。

    “春嬷嬷,你不晓得姑苏最近一段发生连环命案?”

    张举找不到人发泄,只得质问迎春苑的春嬷嬷道。

    “知道。”

    春嬷嬷吓得脸色发白,一个劲儿地哆嗦。

    她是知道,却总有侥幸心理。

    姑苏的花街,闻名大齐。

    成千上万的花娘,总得有那么一两个倒霉的,轮不上自家。

    谁料她松口后,悲剧发生。

    现下,被张举质问,春嬷嬷的机灵劲儿又回来了。

    “大人,姑苏在您的治理下没出过岔子,百姓安居乐业,咱们都相信您定能找出真凶。”

    言外之意,春嬷嬷因为相信张举,因而不放在心上,大意了。

    “这……”

    张举面色更加难看,好像又被人抽了几个巴掌。

    春嬷嬷一番话,说得他无地自容。

    事实是凶犯百无禁忌,张举无可奈何。

    “你细细说昨晚带走茉莉姑娘的书生长相。”

    前几个花娘惨死,都是突然发生,没有引发重视。

    没想到凶手还敢出来作案,并且明目张胆。

    “大人,老婆子真的有印象!”

    虽说昨夜迎春阁几乎客满,多是生脸孔,但带走茉莉的人,春嬷嬷印象很深。

    “请画师画像!”

    张举推了一把官差,看到希望的曙光。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他要通过画像,把真凶揪出来!

    “大人,画师家里的母猪下崽,他回乡下照顾去了。”

    没找到人,官差声音没比蚊子大多少。

    这下张举差点气炸。

    衙门的画师,动不动就找借口躲懒。

    “上次是他丈母娘家的母猪下崽他照顾,这次留到他家猪了,让他留在乡下,以后改行养猪去吧!”

    “我来。”

    陆景之从容地道,“准备笔墨纸砚。”

    有人自荐,张举乐不可支。

    张举没见过陆景之,只知道与云家交好的人,背景不简单。

    “春嬷嬷,你先从凶犯的脸型线条来形容。”

    为使得画像更加准确,先确定画像大体的轮廓。

    “来人看起来有书生气质,长相英俊,下巴线条明朗……”

    春嬷嬷怕自己形容有误差,又叫来几个迎春阁的花娘。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遇到不确定的,几人商量。

    小半个时辰后,画像新鲜出炉。

    随后,陆景之对着画像,露出一抹深思。

    “此人有点眼熟。”

    秦晴无意扫了一眼画像,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沈淮。”

    虽然有一点小误差,但的确与他相识的人过于接近。

    秦晴一时间想不起来,被陆景之点醒。

    “我记得沈淮的眼下有一颗泪痣。”

    秦晴又问道,“春嬷嬷,带走茉莉的书生有没有泪痣?”

    “没有。”

    春嬷嬷仔细回想,而后摇摇头。

    男子有泪痣,看起来风流多情,是花娘最喜欢的类型。

    “虽说没有泪痣,但是书生涂抹了脂粉,身上有很浓重的香粉味道。”

    不是书卷的墨香,而是脂粉味。

    在江南,男女皆爱美。

    男子涂脂抹粉不稀奇,但是味道这么重的不常见。

    也因此,春嬷嬷对书生印象深刻。

    “他很阔绰,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

    茉莉是迎春阁过气的花娘,已经年过二十。

    春嬷嬷是好心给茉莉接活,结果把人送上不归路。

    “去请沈公子到公堂上问话。”

    张举和官差打探,得知画像的人与醉花阴的东家相似,以为找到了线索。

    昨晚,他们还在薛府见过面。

    这与后半夜沈淮去迎春阁不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