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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势没有他们逃难的那一晚湍急,但是因为船翻的太突然,两个人都被呛了好几口水,林北的胳膊和后背还被河中间凸起的石头划伤了。
她顾不得疼,伸手抓住岩岫,两个人相扶持总好过她一个人挣扎。
岩岫一只胳膊被林北抓着,另外一只胳膊紧紧地攀着翻倒的木船。两人一船被河水冲着往下漂。
虽然样子有些狼狈,到底没有什么危险,林北终于放下心来。
“林北,岩岫,我来救你们。”远远的,就听到岸上的人大声呼喊,开始还听不清晰,距离越近听的就越真切。
距离凫游不多远的时候,凫游一个纵身跳下河,游到林北和岩岫身边,“你们回来,真是太好了。这两天大家都很担心你们,嫲嫲已经念叨你们两天了。”
凫游水性好,他一个人拉着岩岫和林北两个人依然显得十分轻松,还有能和他们说话。
三个人游到岸边,林北身子还浸在水里,只一颗脑袋枕在岸边的石头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其实远没有逃离青岩部落那一晚累,但是因为寻到了大部队,因为知道安全了,所以她整个人从身体到神经都放松下来,便懒懒的不想动弹。
但是,不动弹不行,因为凫游告诉他们,“咱们必须要赶路,否则天黑前回不到大家现在居住的地方。”
林北侧着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太阳正在头顶上,现下才中午吧,一个下午都不一定能赶到的地方,那得多远啊。
她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最艰难的一段路都走过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岩岫身体比较虚,她和凫游一左一右搀扶着他慢慢走,顺河而下,一直从日头当头走到日暮西斜。
林北已经快支撑不住,那两条腿好像灌了铅,走一步都要使出浑身的力气。
“凫游,你们怎么会走这么远?”林北好奇,她和老嫲嫲约定的是第二天晚上和他们会合。可是以临水部落的情况,一群上了年纪的老人一天半的时候怎么能走出这么远去。
“薄骨和嫲嫲带着部落的人先走,我在后面查看情况。青岩部落的人脚程太快,当晚差点追上我们,没办法,大家只好连夜奔逃,白天走了一天,只歇了半夜又继续赶路,直到昨天夜里才算是彻底安顿下来。”凫游心有余悸地说道。
林北看凫游的脸色,果然都是疲色,眼睛里也布满了血丝。
为保体力,他们都没有在说话。林北实在累极,便借着打量四周景物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让自己忘记疲倦。
只是,被月色浸染的河边之景越来越熟悉,她以前好像来过似的。
河岸上青灰色的鹅卵石,浅滩湿地里随风摆动的芦苇,还有穿梭在芦苇见偶然可见的野鸭,都是那么的熟悉。
她敢肯定穿越前没见过这样的景致,那么肯定就是原身的记忆让她有这样的熟悉感了。
她一边看熟悉的景物,一边努力挖掘原身的记忆,希望能得到一些有用的启示。
可是,和以前的每一次一样,她越是想头就越痛,特别的痛,好像要炸开似的。
“林北,马上就到了,你们再坚持一会儿”,凫游发现她的脚步慢下来,赶紧给他们鼓劲儿。
谁知他话音刚落,就听岩岫惊呼一声,“林北……”
就见林北整个人直挺挺的倒在河岸上,两眼上翻,身子还一抽一抽的。最可怖的还是她那双手,竟然一直保持着搀扶岩岫胳膊时的样子。
“林北,林北……”凫游和岩岫一左一右蹲在她身边,连唤了好几声也不见她有反应。
凫游试图把她的手摆正,可是试了好几次都没有成功。
她的样子实在太骇人,岩岫惶急地问凫游,“该怎么办?不能让林北有事!”他宁愿有事的是他,他宁愿用自己的一条命换林北平安无事。
“这里距离嫲嫲他们不远,抬回去吧。”凫游冷肃着脸道。
林北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的她是个不知世事的小姑娘,被部落了的大人嫌弃,被部落里的小孩儿欺负,可是她从来也不哭不闹,只笑着看着世上的一切。
直到有一天,她所在的部落和其他部落发生争斗,原本和谐的生活彻底被打破。幸存下来的人被迫离开,然后,他们又遇到各种各样的困难。
部落里的人越来越少,饿肚子变成经常的事情。她更是经常被大家遗忘。有一次,她实在是太饿了,部落里的人都不管她,她就自己出去找吃的。
她并不知道什么能吃什么不能吃,找了好久什么都没找到,最后还是饿着肚子回到了部落暂时安顿的地方。
可是,那里已经完全变了模样。所有的东西都凌乱地扔在地上。以前关心她不关心她的人都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地上是一滩一滩的血迹,把整片土地都浸染成红色。
她被吓到了,拔腿就离开了那个地方。一直跑一直跑,最后跑到河边,跪在河边呕吐不止。
后来,她听到有脚步声,不知是人是兽朝河边走来,她便以为是杀了部落所有人的人或兽来杀她,躲无处躲的情况下,傻傻地、一步一步地走进河里。
再后来,再后来她被救起,救她的那个人,正是凫游。可是,再次醒来的她好像变了一个人,这个人聪明,会很多东西,所有人都喜欢她。
到底聪明的那个人是自己,还是傻傻的那个人是自己呢?她到底是谁?到底是谁啊?
“林北,林北,你快醒醒,不要让嫲嫲担心。临水部落不能没有你,大家都不能没有你啊。”朦胧中一道声音传入林北的耳朵,紧接着,她的手好像被一双枯槁粗粝的手紧紧的握住。
“林北,以后我一定听你的话,你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你不喜欢的话我再也不说,你不想让我做的事情我也再不去做,求求你醒过来吧。”紧接着,一个低缓清冽的男声传进她的耳朵。
同时,还有温暖湿热的液体滴在她的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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