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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好几天,荆轲没有再出现。但是高渐离和狗屠这两个二货却带着水果,天天上门,嘘寒问暖。他们惦记着我的痔疮。
一进门,高渐离和狗屠就马上跑去茅坑仔细观察,看看我拉的大便成不成形,硬不硬,接着就去闻我的嘴巴,看看是不是喝了酒。生怕我胡吃海喝,误了出使大事。
我恶心之,烦死了!看着这个架势,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这一切,师尊也看在眼里了。有一天晚上,师尊找我密谈。
“我已购得三匹匈奴骏马,可日行千里,现藏于友人家中。”购马是要准备逃吗?师尊一开口,就为我指出了脱困之路。
“潜逃?”我试探地问道。
师尊一脸严肃,说道:“非也!我听闻越国有一大师,专治各种痔疮。你这屁股,不能再拖了。他日,痔入膏肓,悔之晚矣!”没错,我们是外出治病,并不是潜逃。
我当时差一点没憋住,强忍着笑意,恭敬地问道:“师傅说的没错,有病就得治。既是如此,不知何日启程?”
师尊突然压低声音,说道:“你晚上准备妥当。明天一早,那两个二货一走,我们就出发。切记,不可与他人言。事以密成!”
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件事,便问道:“师傅,为何是买三匹马?”
师尊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好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你不要老婆啦?你一匹,我一匹,姜小白一匹。你数学好,算一算,是不是刚刚好三匹?”
我怎么会不要老婆呢?脑海中,我浮现起姜小白那雪白的胸肌、丰腴的臀部。她生个十个八个的,应该没问题吧,我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我不是这个意思,师傅,如花师娘呢?她不跟着我们走吗?”师尊明显是误解我了,我奇怪的是为什么不买四匹马。
师尊幽幽地长叹一声,说道:“她那个吨位,有哪一匹马敢给她骑?就算是骆驼,见了她也要逃之夭夭。现在,她连门都出不去了,一出门就卡住。”
师尊脸上突然露出惊悚的表情,低声说道:“昨晚,她翻身的时候,差点把为师的肋骨压断了。再不走,迟早有一天,我会被她压死。”
看得出来,师尊是有点后悔了。可是当初,这黄花大闺女是你自己挑的啊,师尊!
当天晚上,我让姜小白把换洗的衣服和钱打包好,准备跑路。哦,不,是去治病。第二天,高渐离和狗屠这两个二货果然早早就来了。
“高兄、狗兄,快进来,在门口鬼鬼祟祟干什么。”我大方地招呼这两个二货进来,还在他们两人面前表演了剑术。
“你们何必天天来?这几天,痔疮的肿块有所缩小。我想,七天之后,应可痊愈。”高渐离和狗屠两人闻言大喜。
我接着问道:“高兄、狗兄,太子丹送的美酒,今天喝了吗?”
“尚未。”
“太子丹送的美人,今天抱了吗?”
高渐离和狗屠两人羞愧地低下头,低声说道:“尚未。”
我大声说道:“如此良辰美景,两位不饮杯中酒,不抱怀中人,却来雷某此处,闻那茅坑,扰我清修,虚度光阴,岂是大丈夫所为?”
高渐离和狗屠两人闻言,脸色皆赤,大声说道:“雷兄说的正是,我等这就离开,饮酒作乐去!”
说完,两人跑得跟兔子一样,瞬间便不见了踪影。一旁师尊向我竖起了大拇指,挥手示意可以走了。
我们三人出了门口,一个人牵着三匹马,走了过来,正是沈万一。我们也不废话,和沈万一挥手道别后,各骑一马,出了蓟城,往南方驶去。
离开蓟城的那一刻,我心中隐隐有愧疚之意。荆轲,对不起,我食言了。
后来,我听说,荆轲知道我的不辞而别后,非常失望,便让秦舞阳做了他的副使。
那秦舞阳也是个狠角色,十三岁的时候就杀过人,走在街上,没人敢正面看他。秦舞阳属于那种一问“你瞅啥”,他就二话不说,直接捅死你的狠角色。
后来的后来,易水岸边,太子丹带着一帮宾客,为荆轲和秦舞阳送行。荆轲、高渐离、狗屠三人一时兴起,在易水岸边,举行了蓟城民间乐队的最后一场表演。
高渐离击筑,狗屠拉二胡,荆轲抱着脸盆,和着节拍,发出苍凉凄惋的歌声。听完,送行的人都忍不住流泪哭泣,个个怒目圆睁,头发直竖,把帽子都顶起来。
“北风那个吹咿呀,雪花那个飘啊呀,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噗哧。”魏葵杨忍不住,笑了起来。
“雷,雷老前辈,前面那两句什么咿呀、啊呀的,该不会是您瞎编的吧?”
雷老侠的脸色突然严峻了起来,望着窗外,淡淡地说道:“你不信?”
方霹感觉不太对,赶紧说道:“没有,没有!我们相信。可能是魏葵杨没有听过前面两句,所以顺便问一下。前辈不要生气。对不对,魏葵杨?”
“对,对,对!”魏葵杨也看出来了,老头子有点不高兴了,暗暗怪自己多嘴,管他是真是假。
“其实,我也记不起了,但是前面确实是还有两句,是用卫国的土话唱的。”
雷老侠突然笑了笑,说道:“你们两个能够来,听我这个老不死的讲故事,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生你们的气。
你们不用局促,随时可以质疑。我活得太长了,记忆出现偏差,或者是逻辑出现错乱是难免的。”
雷老侠的这句话让两人放心了下来。魏葵杨吐了吐舌头,问道:“我听说荆轲当年确实在等一个人,可是没有来,这才让秦舞阳顶了上去。没想到竟然是您啊。”
话中,魏葵杨隐约有质疑的意思,但是雷老侠没有听出她话中之意。
“是啊,荆轲和秦舞阳出使秦国后,秦王大喜,按照九宾的仪式,在咸阳宫召见荆轲和秦舞阳。可惜的是,还没有见到秦王,就被侍卫发现了藏匿的匕首。
结果,秦舞阳当场跪下求饶,而荆轲持匕首,试图往咸阳宫里面冲,被侍卫们一顿乱砍,倒地身亡。”
“啊!”魏葵杨和方霹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声。
魏葵杨问道:“荆轲难道连秦王的面都没有见到,就失败了吗?”
雷老侠点点头,说道:“是的。怎么,我讲的故事和你们听说的又不一样了吗?”
方霹说道:“是的,老前辈。史料是这样记载的。秦王在咸阳宫在接见荆轲和秦舞阳后,便让荆轲把督亢的地图拿上来,给他看。
那地图很长,荆轲压住一头,秦王则在另一头缓缓展开。一会,地图展开到尽头,匕首露出来。荆轲趁机用左手抓住秦王的衣袖,右手拿匕首直刺。
秦王大惊,抽身跳起,衣袖被挣断了。慌忙中,秦王准备抽剑击杀荆轲。谁知,身上佩剑太长,一时无法拔出。秦王便只好绕着柱子奔跑,荆轲在后面追赶。
由于秦令有规定,大臣们不得在咸阳宫携带任何兵器。众人手无寸铁,竟不能救。而守卫在宫外的侍卫,因为没有秦王的命令,也无法进入。情况一度十分紧急。
这时,医官夏无且用他所捧的药袋投击中了荆轲。秦王得以缓一缓。大臣们高呼,大王,把剑放到背后,拔出来。于是,秦王终于把剑拔了出来,砍断荆轲的左腿。
荆轲倒下时,举起匕首投刺秦王,没有击中,却击中了铜柱。秦王接连攻击荆轲,荆轲被击伤八处。
荆轲自知大事不能成功了,就倚在柱子上大笑,张开两腿像簸箕一样坐在地上骂道,大事之所以没能成功,是因为我想活捉你,迫使你归还各国土地,来回报太子。
这时,侍卫们才冲上前来,杀死荆轲,而秦王目眩良久。”
雷老侠听了之后,突然大笑,说道:“秦王不曾打仗,何须看地图?看图又何须要荆轲,莫非秦宫中无人展开地图?秦军纵横天下,难道没有敌国的地图,就不会打仗了吗?”
雷老侠一连三问,方霹和魏葵杨哑口无言,不能回答。
雷老侠缓缓说道:“你说的这个版本还是有很多难以解释的疑点。其实见到秦王并不难,每年都有各国的使者去拜见秦王。
难的是身上或者携带物品藏有匕首,而不被侍卫发现。这是其一。实际上,据我所知,荆轲和秦舞阳都是带着匕首进去的,但并不是藏在地图中。他们有特别巧妙的办法。
宫中虽然不准携带武器,却是有贴身侍卫的,何况还有众大臣。看见国君遇刺,而无人上前相救,这些人当诛九族,这绝不可能。赤手空拳也得上。
也就是说,不太可能出现秦王和荆轲绕柱跑的局面。这是其二。
当时,秦舞阳也在场,既入死地,当存必死之心。秦舞阳为何不上去帮荆轲。这是其三。”
魏葵杨和方霹两人相视,心中震惊。按照雷老侠的说法,历史有名的荆轲居然还没有见到秦王,刺杀计划就败露了,这简直匪夷所思。
方霹说道:“老前辈,我点的外卖到了,要不我们先吃饭、休息。然后,您再继续讲述您的故事吧。”
“好。”三人吃完午饭后,雷老侠在卧室里小睡了一会。魏葵杨和方霹则在客厅中玩手机,打发时间。到了中午两点,雷老侠起床后,又开始讲述自己的故事。
荆轲意图刺杀秦王的事情败露后,秦王大怒,令王翦、辛胜率大军攻打燕国。燕国和赵国联合,在易水临阵以待。结果,秦军又大胜,继续进军,占领了蓟城。
燕王姬喜为了平息秦王的怒火,杀了自己的儿子太子丹,将其首级献给秦王。当然,这些都是我后来才知道的事情。当时,我和师尊仓皇南下的时候,荆轲还没有从易水出发呢。
进入鲁国境内的时候,姜小白开始哭哭啼啼,动不动乱发脾气。到了中午停下来吃干粮的时候,我便问她,你是不是吃不了长途跋涉之苦。
她听了,哭的更厉害了,嘴里嘟嘟囔囔的,说我没良心。这婆娘,老子哪里没良心了,这不浑身都长满了良心。
“你,你到现在还没有和我正式举办婚礼呢,到了你家里,我算什么。”如豪猪般的哭声,从姜小白的嘴里奔流而出。
我看向师尊,问道:“两个人在一起,是要举办婚礼的吗?”
“好像是的。”我想起来了,上次师尊娶如花的时候,喊了几个乐师吹起了唢呐,又请了一帮人在旁边鼓掌。这个就叫婚礼啊。
看姜小白的意思,是要在回家之前,把婚礼办了。可现在是在路上,去哪里找一帮人来参加婚礼。
“路上可以补办吗?”
师尊肯定地点点头,说道:“可以的,我给你们算一算,看看什么时间合适。”师尊扳着手指,嘴里嘟嘟囔囔的,不知道在说什么鸟话。
“就在此时,正是天赐良辰。”
“现在?”
“没错。”我环顾四周,荒郊野岭的,去哪里举办婚礼。
“徒儿,你看,那里有个山洞。”
“在山洞里举办婚礼?”我想,世上只有我这个师傅会劝徒弟在山洞里办婚礼了。
“没错,你听说过洞房没有。在山洞里圆房就叫做洞房。我们人类最早的洞房就是山洞。”看师尊那个表情,我便知道他在胡说八道。
我看着姜小白,说道:“我们都是江湖儿女,本来就不拘小节。师傅说在那个山洞里补办婚礼,你觉得呢?”
我以为姜小白会发脾气,没想到她居然同意了。说办就办。我们三人就在野外开始筹备我的第一次婚礼。
没有金童玉女,师尊捡来两个粗树枝,插在地上,算是替代品。没有乐队,外面的鸟儿却在鸣叫,声音悦耳,为我们伴奏。
没有头盖布,我摘了一片荷叶,给姜小白带上。姜小白则给我编织了一个草帽,算是新郎冠。终于,在师尊的主持下,一场极其简陋的婚礼开始了。
“一拜天地,二拜尊长,夫妻对拜。”在完成简单的仪式后,我们互相交换了结婚信物。
我摸了摸身上,给了姜小白一块咬剩下的烙饼。而她却把手上的金手镯摘下来,递给了我。接过我的半块烙饼后,姜小白笑了。我突然间有点小羞愧。
我第一次觉得她的笑容胜过世上任何一朵鲜花。这女人要的真不多。
山洞里的婚礼结束了。姜小白抱着我,在耳边低语:“雷郎,我肚子里有你的孩子了”。
我当时呆住了,我要当父亲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涌上心头,有兴奋、快乐、也有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