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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讲到这里,雷老侠突然站起来,脸色有点难看,手捂着小腹,看上去有点不舒服。
“老前辈,你怎么啦?”方霹、魏葵杨两人齐声问道。
“没,没事的,我上下洗手间。”
看雷老侠脚步有点蹒跚,方霹上前扶着他,并对魏葵杨说道:“你先点外卖吧,到饭点了。”
“嗯,那我随便点啰。”
方霹见卫生间里有水迹,怕雷老侠脚一滑摔了,便一直扶着他走进厕所,并帮忙掀开马桶盖。
“前辈,我在门口等您。”
“好的。”
方霹站在厕所门口等了几分钟,却听不到里面有任何声响。他不禁疑惑地转过身来。
厕所的门并没有关上。只见雷老侠一直站在马桶面前,纹丝不动。而水面平静的像一面镜子,没有一点水花。
“完了,完了。今天怕是又堵住了,这次严重了。”雷老侠喃喃自语。
堵住?方霹走到马桶前,按了下冲水开关。水箱里的水冲下来,形成一个小旋涡,随即流走。
雷老侠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不是马桶堵了。你先去把厕所外面的门锁好,再过来帮帮我。”
出去锁好门后,方霹回到雷老侠身边,问道:“老前辈,您怎么啦?我该怎么帮你?”
雷老侠又叹了口气,看着自己下面,说道:“哎,阀门又坏了,真的是老了,不中用了。”
方霹顺着望去。只见雷老侠的水龙头萎靡地低垂着,很久才凝聚成一小滴,迟迟地掉下来,形成一朵小水花。
“前辈,您这是?”
“哎,我前列腺钙化了。天气一发生变化,就很难排出来。你帮我一下。”
帮?前列腺钙化,我能怎么帮?不会是那样帮吧?方霹脑中,突然出现岛国动作片中的一些片段,顿时全身汗如雨下。
“你应该知道离心力的原理吧?”
离心力?方霹当然是懂的。
“我知道的,前辈。”
“感觉今天堵得很厉害。我站再久也出不来。你年轻人手劲大,帮我甩一下。”
“甩一下?”
“就是这样甩。”雷老侠抓住水龙头的尾部,利用腕力,让水龙头开始作圆周运动。
“我明白了。可是前辈,这样真的能出水吗?需不需要带您去医院看一下。”
“可以出水的。医院就不用去了。光是路上堵车、抽血、验血、拍照的时间,就足以撑爆我的膀胱了。”
方霹想想也是,便有样学样,抓起雷老侠水龙头的尾部,开始甩了起来。
“咚咚咚。”外面突然传来敲门声。
“外卖已经送到了。老前辈,方霹,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呢?需要我帮忙吗?”帮忙?这种圆周运动,你一个女孩子会帮忙吗?方霹心里是这么想,却又知该如何向魏葵杨解释。
“啊,那你就先吃吧。不用帮忙。我们甩下水龙头,一会就好了。”雷老侠双手扶着墙,对门外的魏葵杨大声说道。
现在的水龙头不都是一体化,且自动感应的吗?怎么会甩起水龙头?魏葵杨心里很纳闷,不知道两人在厕所里干什么,呆了二十多分钟,只好回去客厅坐着。
“再用点力,快出来了。”雷老侠两手扶墙,闭上眼睛,表情有点痛苦。方霹满头大汗,本来是单手撸甩,一听雷老侠这话,干脆用两只手使劲转。
“停,停!”方霹瞬间秒懂雷老侠的意思,慌忙放下手中鸟。只见那水龙头在下垂的一瞬间,“淅沥沥”一声,久违的水流奔涌而出。
初时如小雨蒙蒙,随即如大江东去,最后如细水慢流,滴答滴答作响。
雷老侠和方霹都长舒了一口气。方霹走到外面的洗手间,挤了一大块洗手液,好好洗一洗这干净勤劳的双手。
等方霹用纸巾擦干手,转身过来,只见雷老侠还站在原地不动,身子一直抖个不停。
“老前辈,还有事吗?”方霹担心地问道。
“没事,没事。自动气泵也坏了,流不尽,滴不完。哎,人老了就是这样。”雷老侠用手挤了挤,最后再抖五次,终于把水龙头放回去了。
“啪啦”一声,卫生间总算打开了。
“快来吃饭吧。菜都快凉了。”魏葵杨转头说道,顺便看了下时间。天啊,两个人足足在卫生间里呆了三十九分钟。他们在里面搞什么飞机啊?
虽然心里充满了疑惑,但魏葵杨也没有问,只是给两人递上筷子。
吃完晚饭后,方霹问道:“老前辈,要不我明早过来接您,去医院看一下。”
“不看喽,早去看过好多次。有些东西老化、生锈了,去哪里看也没有用了。”雷老侠淡淡地说道。
魏葵杨、方霹又陪着雷老侠闲聊一会,又逗了一会拖把,便拎着拉圾,向雷老侠告别。
“明天见。”
“明天见,你们晚上开车慢点,注意安全。”
“好的。”
在电梯里的时候,魏葵杨问道:“你们刚才在里面干嘛那么久?前辈说什么东西老化了?”
方霹看电梯里还有其他人,也不方便明讲,便支支吾吾地说道:“是,是排水管老化了。”
“哦,我知道了,你们在里面换排水管了,怪不得这么久。”方霹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只好苦笑。
第四天早晨,魏葵杨、方霹帮雷老侠带了早餐,来到他的房门前,按了下门铃。
“来啦。”雷老侠打开门,招呼两人进来。
“说了多少次,你们怎么又拿东西过来。太客气了。”
“您需要多吃水果,多喝水,所以我顺便买了些水果过来。”方霹洗了些水果,放在果盘里,把剩下的水果放进冰箱里。
三人吃过早餐后,雷老侠继续讲述他的故事。
把嵇康救出来,回到小客栈后,我便对阮籍、王戎两人说道:“你们先把嵇兄带到房间,用水给他擦擦脸,我去去就来。”
说完,我使出师门轻功,往茅坑奔驰而去。因为,青果的毒开始发作,腹里阵阵绞痛。“嗖”一声,路小鸡疾如闪电,从我身边闪过,跑在我前头。
啧啧,小鸡轻功这么厉害了。咦,不对,他是来抢茅坑的。我心里大喊不妙。跑到跟前,我定睛一看。幸好,客栈里有两个茅坑,刚好一人一个,不用争了,谢天谢地。
过了一会,我从茅坑里走出来,心情非常愉悦,排毒之后的感觉就是爽。
但是我在外面等了很久,迟迟不见路小鸡出来,奇怪的是隔壁的茅坑里,还飘来一股烧焦的味道。
我有点疑惑,便喊道:“师弟,你还没拉好吗?”
“师兄,我拉完了,可是站不起来了,你帮我下。”我擦,你一个年轻少侠怎么会站不起来,该不会被粘住了吧?
我推开茅坑的门,只见路小鸡脸色苍白,汗如泉涌。
“师弟,怎么啦?”我赶紧把他扶起来。
“师兄,我感觉快虚脱了。”路小鸡的表情有点惊恐。他起身的时候,小腿还在打颤。
“没事的,师兄带你回房间休息一会就好了。咦,怎么会有一股味?”我搀扶着路小鸡慢慢往房间走。但在他身上,我又闻到那股烧焦的味道。
“师兄,我刚才出恭的时候,屁股冒烟了。好像,好像是后面着火了。”
“啊!不是吧。”我半信半疑,侧身往他后面瞄了一眼。裤子是完整的,表面上看不出什么异常。
“师兄,我刚才一蹲下去,就一直拉一直拉,就好像是十年、八年没拉过似的。等完事的时候,我听见后面嗞嗞作响,感觉有点烫。
我起初也不太在意,就拿起厕纸去擦屁股。没想到厕纸居然烧着了。后来……”讲到这里,路小鸡满脸委屈,像是要哭了。
“小事情,别担心。后来呢。”我心里十分惊奇,只好先稳住路小鸡受伤的心灵再说。
“后来,我就拿一叠厕纸,把后面的小火苗给捂灭了。那厕纸上全都是黑灰。师兄,我的屁股会不会烧没了啊?”
看路小鸡的表情,我不知怎么,总是想笑,但还是强忍住了。心中有股冲动,真想把他裤子扒下来看一看。
“不要胡思乱想,屁股怎么会烧没呢。你运下真气,收缩下菊花,看看能不能放个屁出来。”
路小鸡停了下来,暗运师门功法,“噗”一声,响亮地放了一个屁。
“咦,师兄,我能感觉到菊花的存在,放屁也很正常。”路小鸡如释重负,露出久违的微笑。
“是啊,无缘无故的,怎么可能把屁股烧没了呢。”
我也安心下来,继续安慰路小鸡。一路上,虽然路小鸡没有问,但我猜想这一切应该和赤华树的青果有关。就在不久前,我让他一口气吃下了七个。
可能是过量了。妈的,这东西真的不能多吃,搞不好会死人的。
我扶着路小鸡回到他住的房间。小蛋也还没有睡,乖巧地在小鸡的腿上蹭来蹭去。看来,他们两个的感情是真好。
“师弟,你躺在床上好好休息。我去隔壁看看嵇康。有事你让小蛋来找我。”
“好的,师兄。”看着路小鸡无助的眼神,我心中隐隐有些愧疚。这些年,他什么都听我的,吃了不少苦头。这么好的师弟,真的是踏破铁鞋也找不到。
我走进阮籍、王戎的房间,看见嵇康平躺在床上,依旧昏睡不醒。
“老侠,下一步该么办?不论我们怎么擦脸,嵇康兄就是一直不醒。”
“没事,看我的。”我掏出青果剩下的果核,一拳打碎,取出里面的白色果仁,和水一起,放进嘴巴里嚼了起来。
两分钟后,我估摸着果仁的汁应该完全和水融合了,便运起真气,将嘴里的果仁水喷向嵇康。水雾如毛毛雨般淋在嵇康的脸上。
“这果仁水便是解药。一会,嵇兄就会醒了。”我淡淡说道。
果然不出我所料,几分钟后,嵇康醒了,眨了眨眼睛。阮籍将他扶起来,坐在床上。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们呢?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刚醒的嵇康满脑子都是问号。
阮籍便一五一十把我们如何跟踪、下药等经过,大致和嵇康说了一遍。
“我们走吧,跑去蜀国,或者是吴国呆着。司马昭、钟会他们就找不到我们了。”阮籍说道。
“我跑了,万一司马昭迁怒于他人。我的妻儿怎么办?我的家族怎么办?我的朋友、学生们怎么办?”在沉默了一段时间后,嵇康问道。屋里无人能回到。
这些年来,司马昭已经清算了不少支持曹家皇族的人。如果激怒了当权者,后果难以预料。
“当初,司马昭派人来找我,就是想让我当他的幕僚。那时,我便知道他狼子野心,不肯为他所用。梁子应该就是那时候结下的。
最近一次,钟会来访,也有试探我的意思。那天,你们也看见了,我根本不想理会他。我就是要明确表态,嵇某人今生今世不当司马家的狗。
各位费尽心思来救我,嵇康心中感激,无以言表。我入京待审,未必会死。但若一逃了之,罪名反而坐实了,只会累及家人、朋友。
就算司马昭和钟会下定决心,一定要杀我,又有何惧。司马家族和他们的狗若是捏造罪名杀我,只会被后人唾骂其暴行。
而我必当有幸留名青史,后人只会称赞我铮铮铁骨,不畏权贵。我深受曹家多年关照,这次,该用我的血去偿还昔日恩情。死得其所,善哉!”
嵇康娓娓道来,显然已把生死淡然置之。众人一听,皆知嵇康隐隐有以死明志之心,不禁泪流满面。唯独我一滴眼泪也挤不出来,心中想和嵇康说点什么,但又不知说什么好。
屋中突然沉默起来。片刻,嵇康从床上起身,向我们施了一礼,准备要走。
我便问道:“嵇兄这是要去哪?”
嵇康笑着回答:“从哪里来,就回哪里去。”
阮籍急眼了,慌忙拦住嵇康,哭着说道:“嵇兄……”
嵇康叹了口气,说道:“你我相交、相知多年,应该知道有些事是必须要坚持的。阮兄如今做这儿女态,莫非还是看不破这生死,执迷这红尘。”
阮籍一听,神色黯然,松开抓住嵇康衣襟的手。
嵇康整了整衣服,继续迈步向门口走去。看他心意已决,我们也不再劝说,只是默默跟在嵇康身后。
“诸君请留步,再次谢过相知、施救之情。”在小客栈的门口,嵇康又向我们长揖一礼,便转身向良心客栈走去。喑淡的月光下,嵇康的背影很快就消失在黑幕之中。
“唉,独立之孤松,将崩之玉山,命也!”王戎望着天上的月亮,幽幽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