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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回家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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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陆凌恒远远地便看到了等在宫门外的黑色马车,车盖外延处悬挂的木铃流苏随风而发出悦耳清脆的声音,声音不大却让人听得真切。

    那是陆家的象征。

    陆凌恒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马车旁边的男子。

    他身着一身墨绿色的罗衣,衣为银线所织,阳光下熠熠生光,腰间还佩戴着一块青玉,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那是陆家三公子,陆凌远。虽为云姨娘所出的庶子,但在陆凌恒眼中,是个活泼有趣的孩子,从小便喜欢跟在他身后,如今也长那么大了。

    “二哥!二哥!”陆凌远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陆凌恒,激动地挥着手大声喊着,眼中笑意满满。

    “几年不见,你倒是长高了不少啊。”

    陆凌恒见状,快步迎上去,两兄弟抱了一下。

    “那是,我今年已经十八了,再过两年可就是弱冠之年了。二哥,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想死你了。”

    陆凌远松开陆凌恒,激动欣喜的神情在他的脸上久久不散。

    陆凌远那不加掩饰、如此直白的话让陆凌恒有些忍俊不禁,笑着摇了摇头。

    “快,赶紧上车吧,家里的人都等急了。”陆凌远拉着陆凌恒上了车,十分赶时间的模样。

    “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如既往的急脾气,还是那么沉不住气。”陆凌恒不禁打趣道。

    “那自然比不上二哥沉稳从容了,二哥可是世家子弟们的榜样,是第一公子陆怀瑾。我等自然比不上了。”

    坐上马车的陆凌远反过来开起了陆凌恒的玩笑,在外人听来有些“讽刺”的酸溜溜的话,却是陆凌远的“制胜法宝”。

    从小他就知道,自己的二哥是个将谦逊刻进傲骨里的人,是最不喜欢这种奉承的话语的。每每说到这里,他就“投降”了。

    “你还是老样子,我说不过你,你赢了。”陆凌恒果然没有再继续打趣道,停了这个话题。

    陆凌远笑了一会儿,看着陆凌恒那自若的神情,他止了笑,变得有些严肃。

    “想问什么?”陆凌恒看到这般模样的陆凌远,立刻就知道他有话想问。

    陆凌远每次想问什么的时候,就故作严肃,一副不知当问不当问的样子。

    但其实若是旁人不接话茬,他也会自言自话地问出自己想问的。

    “嘿嘿嘿……”陆凌远憨憨一笑,抬手摸了摸后,也不再纠结,立刻问了出来。

    “二哥,你明明是功臣,为什么让皇上撤了你的职啊?”

    “消息传的这么快啊,连你都知道了?”陆凌恒稍感诧异。

    “爹一回家就拉那么长的脸,问了才知道你在朝堂上提出来那样的赏赐。现在,整个陆家都知道了,估计啊,明天整个翧京都会传遍了。”

    陆凌恒撇了撇嘴,一边说一边拿手比划着,好像这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一样。

    “我就是不明白,你明明可以做大将军,掌军队,号令三军,多有排面啊。为什么放弃?”

    “我又不造反,号令三军做什么?”陆凌恒反问道。

    “嘘!二哥你不要命了,这种话怎么能说,这可是大街上,你不怕被人听去了?”

    陆凌远连忙上手捂住了陆凌恒的嘴,防止他接着说出更大逆不道的话。

    “我现在回到了翧京,已经不需要像在北疆那样,掌握军队来护卫河山了,那我自然就没有必要做将军了。”

    陆凌恒抬手挡开了陆凌远的手,轻轻地说着。

    “你太年轻了,这些事没有那么简单,你想的太简单了。”

    “二哥不过就大我三岁,故作老成。”陆凌远“嗤之以鼻”地说。

    陆凌恒没有再说什么,而是掀开了车帘,看向外面热闹嘈杂的街市。

    陆凌恒早已习惯了北疆荒凉广阔,人烟稀少的生活,如今看到这样的繁华倒是有些不习惯了。

    “二哥这么多年在外,这回家的路可还记得不?”陆凌远看着陆凌恒的动作,笑着问道。

    “有些模糊了,但还是有些印象的。”陆凌恒回了神,放下车帘,看向陆凌远,也笑着回应。

    “对了,二哥你还记得静心茶筑吗?”陆凌远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来,问道。

    “嗯,记得。怎么了?”陆凌恒点了点头。

    静心茶筑,是翧京最有名的一座茶楼,明明是一座气势恢宏的茶楼,却偏偏取了一个听起来上规模不大的“茶筑”之名。

    静心茶筑原来名不见经传,但自从茶公子来后,发展迅速,短短几年内,就一跃而起。

    静心茶筑虽然开在闹市之中,却有着闹中取静的美名。

    任何人只要进了门,没有身份地位之分,没有俗世之中的繁文缛节,只通过茶来识人交友,亦或独享自己心中的那份宁静。

    是陆凌恒曾经常去之处。

    “那位茶筑的主人,茶公子,于一个月前将整座茶筑送给了一位姑娘。”

    “所以呢?”

    陆凌恒有些不解,这有什么好说的?店铺易主,整个翧京每年都有,本就不是什么新奇事。

    只要茶筑还在,有喝茶的地方,管他主人是谁,又有什么区别?

    “茶筑易主,其实也不算什么趣事,它有趣的点是在这“易”的过程。

    这可不是话本上写的什么为博美人一笑便将茶楼拱手相让的故事,而是因为一杯茶。”

    “一杯茶?”陆凌恒问道,心中觉得有趣。

    “嗯,就是一杯茶。听旁人说,那位姑娘本来想要买下那座茶筑,那茶公子当然不肯卖了。

    结果,那位姑娘花了三炷香的时间,给茶公子泡了一杯茶。

    茶公子一品,连连称赞,说什么此茶只应天上有、他从来都没有喝过如此好喝的茶之类的话。

    为了解那位姑娘的茶方和泡茶的茶艺,茶公子直接就将地契交给了她,你说是不是很傻?”

    陆凌远说得眉飞色舞,那架势活脱脱的一个说书人。

    “那可不是傻。不过,这件事倒是有趣,若是有机会,真想尝一尝那位姑娘的茶。”

    陆凌恒不觉得茶公子傻,那是痴到骨子里的热爱,是足矣让人钦佩的。那位姑娘,的确引起了他的好奇。

    “那可不容易,那位姑娘挺神秘的,是个江湖女子。她带着面纱,没有人看清了她的模样,而且她的脾气挺怪的,阴晴不定的,你想喝她的茶,那要看她的心情。

    爹好像去茶筑请过她一次,不过连她的人影都没见到。而且现在她人好像不在翧京,已经消失大半个月了。”

    陆凌远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陆凌恒听着听着,意识就有些模糊了。

    因一直作战的缘故,陆凌恒的神经许久未放松了,如今听着熟悉亲切的话语,他不禁一下子松了下来,昏睡了过去。

    陆凌远说完话,许久没有得到回应,便偏了偏头看向陆凌恒,却发现他早已睡着了。

    唉……自己的这个二哥到底是有多累啊,这样也能睡着。

    陆凌远噤了声。

    马车一直向前,向着陆家驶去。